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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家 ...

  •   除了江黎,没有其他越级挑战的修士,这一环节也就结束了。

      此刻青城主站在高台上,身前的长桌上放着一个敞开的长匣,烈阳刀平稳地置于匣中。

      城主府那晚烈阳刀首次现于人前,刀身的纹路看不清楚,此时天光大好,仔细一看,那纹路竟是龙的形状。阳光洒在刀身上,烈阳刀熠熠发光,火红的纹路蜿蜒而上,似一只浴火腾飞的火龙,让人移不开眼。

      “叶道友,你的刀。”青城主双手托起烈阳刀,亲手将它递到叶寒的手中,“试一试吧。”

      叶寒手握刀柄,目光细细扫过刀身,似是在看多年的老友,随后她跃下高台,挥手横劈,单行火灵根纯粹的灵力注入刀身,与火龙合为一体,激起阵阵热浪,一声嘹亮威严的龙吟响彻众人心头。热浪袭过,地上留下齐整的割痕,坚硬的地面被火热的刀锋烫得发黑。

      叶寒暗红纹路的衣袍,与烈阳刀相互辉映。

      余下的人都收到了一枚储物戒指,里面存有各自的奖赏。

      曲空悠将灵力探入戒指,清点一番,一柄上品长剑,几瓶丹药,还有一些灵石,对于她来说,是一笔丰厚的奖励。

      问剑大会结束,场上众人三三两两离去,来时热闹非凡的演武场,去时带着一股萧索。

      曲空悠一直留意着叶寒的身影,见她得空,赶忙走上前,道:“叶姑娘。”

      叶寒闻声停下脚步,看到来人,眼里浮起困惑。

      曲空悠拿出两幅画纸,道:“我想向叶姑娘打听一个人。”

      叶寒颔首,示意她继续。

      曲空悠将画纸摊开:“叶姑娘可曾在魔域见过此人?”

      叶寒循着她的视线看向画纸,画中是位女子,样貌清秀,她仔细在脑海中思量一番,摇摇头:“不曾。”

      曲空悠旋即拿出第二张,赫然是当日客栈遇到的屠了石安村的女人。

      叶寒看着画中陌生的样貌,仍是思索了一番,道:“不曾见过,曲姑娘来找我,说明此人是魔,只是魔并非都居住在魔域。你可以将画纸复刻一份给我,我让门内弟子多加注意,兴许能遇上。”

      “多谢,”曲空悠将画纸复刻后递与叶寒,“此人的确是魔,这两张画其实是同一个人,她不定期会变换样貌。”

      “若是找到了这两张脸以往的踪迹,我会告知你。”叶寒收下画纸,辞别曲空悠。

      …

      青山宗一行人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当天就要启程离开。

      曲空悠和叶知岁站在城门口,望着飞舟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还是你第一次独自下山历练,一定要多加小心,什么都没有自个的命重要。”叶知岁拉住身旁曲空悠的手,仔细叮嘱着。

      “师姐,我会爱惜自己的。”曲空悠紧了紧二人握着的手,希望能将话语的份量传递给叶知岁。

      “这个你拿上,”叶知岁拿出一个指环,“这是引路的机括,与佩戴者心意相通,注入灵力便可为你指明方向,下山前托祝师姐做的,还好赶上了。”

      曲空悠惊喜地接过指环,小心地戴在手上,注入灵力,识海中果真浮现了清晰的路线。

      “原来师姐早就为我备好了,谢谢师姐,我可太需要它了。”曲空悠反复摩挲这枚精巧的指环,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叶知岁莞尔一笑,最后拥抱了曲空悠,她的声音轻柔细缓,带着一丝怅然:“走吧,一路顺风。”

      曲空悠唤出飞剑,一跃而起,笑着和叶知岁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曲空悠转头,抬手抹了抹眼睛,擦去框不住的泪水,轻风拂面,吹得她脸庞凉凉的。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青山宗,离开师尊,离开叶知岁,一个人以修士的身份游走在有些陌生的大陆。

      山海秘境五年后开启,曲空悠便没有跟着青山宗的人返航,打算朝着秘境的方向行进,顺便历练。叶知岁则要在荣城待上一段时日,陪一陪青城主。

      曲空悠的第一站,是石安村。

      当年从石安村去青山宗的路上,曲空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此时看着沿路的风景,极为陌生。归家的忐忑和路况的陌生搅得她心神不宁,既无法静下心来修炼,也无心欣赏景色,索性闭上眼,任思绪蔓延。

      她一会想到母亲的样貌,想到同母亲进入山林打猎的日子,一会闪过被村里的小孩嘲笑是没爹的孩子时,隔壁李大娘拿着扫帚驱赶他们,护住她的场景。

      听母亲说,她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了意外,打猎时死在了野兽的嘴下,尸体都找不回来,坟里埋的是他的旧衣裳,是个衣冠冢。

      她当时还不记事,对此毫无印象,听说爹下葬那天,她趴在坟边咿呀咿呀地笑,没心没肺的。

      爹的身影在她的整个记忆中是缺失的,最初村里的孩子嘲笑她是野孩子,她常常哭着回去找娘要爹,她不想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可后来她发现自己和娘也过得好好的,不比谁差,也就不闹了。

      邻里有时候会有闲言碎语,但多数时候还是会帮衬她们,还有李大娘这样的好人,把她当亲闺女照顾。

      她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从拿不起扫帚,到能背着小竹弓跟着她娘一块进山打猎,直到12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这些琐碎的记忆争相在她的脑海里占据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朦胧,归于寂静。

      一阵邪门的冷风吹过,曲空悠衣袍猎猎作响,她身子一颤,差点跌下飞剑。

      她心里一慌,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刚才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往日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睡梦中混乱切过,醒来后头有些疼。

      她压着纷涌的思绪,朝地面一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林子出现在她眼前,不用看指环,她知道石安村到了。

      她御剑下行,双脚平稳地踩上林中干枯的树叶,一路咔嚓咔嚓响。

      残败的村庄轮廓渐渐显现,她路过村口断开的石碑,“石安村”三个字被拦腰断掉,豁口曲折不平,断掉的那块躺在枯草堆里,和这个村子一起腐朽。

      进入村子,地上堆满了各家滚落的门窗杂物,野草横生,蛛网密布,没有她想象中的遍地白骨。风一刮,破烂的窗纸哗啦响,似是再也无法承受。

      曲空悠循着记忆来到她的家,门口的围栏早已爬满了野草,她走到门前,门锁意外的干净,没有风雨侵蚀的痕迹。

      她皱起眉头,快步走进院落。院子里虽然也长满了草,但看这长势,不像是十几年无人踏足的样子,而是无人居住,但每年定期清理才能形成的样貌。

      她心中疑虑更甚,推开屋门,久无人居的潮湿陈腐味道扑鼻而来,现下是正午,阳光照进堂屋,各种尘土颗粒浮在空中,飘来荡去。

      眼下的场景更是确定了她方才的猜想,有人来过这里。

      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盖着白布,走进里屋,床上亦铺着白布,掀开一看,是叠着的被褥。

      望着这些清理过的痕迹,曲空悠不假思索,御剑飞向石安村的坟地。坟场的一片小土包中,那座小山一样的坟头突兀地闯入曲空悠视线,如果不是它前面立着一座醒目的墓碑,任谁都想不到那是座坟。

      她走近清理了遮挡墓碑的杂草,定睛一看,是一座硕大的无字碑,正要起身,余光一处凸起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砍断了杂草,凸起露出全貌,是一个小的墓碑,被攀在无字碑上的杂草遮得严严实实,是以方才没有看到。

      墓碑上歪歪扭扭刻了几个字:曲之茗,曲空悠。

      曲之茗是她母亲的名字。

      这些字与其说“写”,不如说是“画”上去的,就像幼童初识字,不懂笔画规则,照着字形摸索着把它画出来,毫无错落有致的美感。笔画越多,画的痕迹越明显,“悠”字被画成一团,快要辨认不出。

      无论是字的笔迹,还碑文的格式,都脱离了人们的习惯。

      曲空悠望着这座小山一样的巨大坟墓,还有这两块奇怪的墓碑,陷入了沉思。

      这座坟下葬的估计是死在那场灾难中的石安村人,因为尸体数量多且难以辨认身份,干脆合葬后立了一块无字碑。许是师尊当年不忍村民横尸后被鸟兽啃食,便立了碑,让他们入土为安。

      但那个处处透着怪异的小型墓碑,又是谁放在这里的?曲空悠暂时没有思绪,只得先回去。

      明日便是石安村人的忌日,她打算在这住上一晚,祭拜后再做打算。

      回到儿时的住处,曲空悠将房子的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其实可以用法术的,但此时此地,她不想这样做,或许是久远的记忆归笼,让她有些怀念不懂修行,事事靠自己双手的日子。

      十几年过去了,院里的那颗柿子树没有枯死,树干外皮皲裂成一块一块的,用手一扣就扑簌往下掉。小时候她经常用手扣这些干树皮,美名其曰给树洗澡,有时坐在小板凳上,从正午扣到黄昏,热得头上直冒汗也不离开。

      如今树干是统一的灰褐色,不像以前,被她扣得灰一块,青一块。

      曲空悠从水井里打上来几桶水,自己好好清洗一番,余下的倒在了树根处。秋走东来,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光,风吹过后,树梢较细的树枝被吹得巍巍颤颤。

      曲空悠静静看了会老树,转身回了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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