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追月》兔兔颜

14、第十四章 心头血

　　第二日，我便听闻后宫一百零八个妃子皆散去。有的自愿领了钱财出宫去，有的不愿出宫的便以昊帝义妹身份入众臣之家做干女儿，来日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左左说得眉飞色舞，她早已看出我和昊帝端倪。我浅浅一笑，默不作声，低头绣我这一方丝帕。
　　爱情真的是俗不可耐，需要俗物来衬托。我对着阳光，看着我手中刚刚绣完的丝帕，赏心悦目道：“当真是巧夺天工啊！”
　　左左一把夺过我的丝帕道：“绣成这样还巧夺天工？不行，重绣。”左左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叠素帕递给我道：“就算你要绣石头，那也要让人一看便知那是石头啊！”我两眼一抹黑，只好继续绣。
　　终于在绣完九九第八十一块丝帕后，勉强得到了左左这位专业绣娘的首肯：“尚可。”
　　我忍着瞌睡去书房找昊帝，却听见小李子站在门口眼眶红润，像是刚哭过一样，见到我便开始絮絮叨叨。“落姐姐，你是来找皇上的吗？皇上他受伤了，新伤加旧伤，命都快去了半条。”
　　小李子前言不搭后语，说得我云里雾里，什么伤？那些伤不只是刀剑之伤吗？他乃星命转世，又灵力高强，如何伤得了他？
　　“今天下雨，皇上又旧疾复发。”
　　什么旧疾？莫非那些大臣说的是真的？此生他不过是凡胎□□……昊帝连年征战，日日须医者把脉补充各种药剂和汤汤水水……
　　我推门而入，昊帝□□上身闭目盘膝而坐，见是我便用法术将衣服穿好欲迎我。我双目微红，不知道该怎么关怀于他，便硬生生地将他刚刚穿好的衣服给又给扯下大半截，裸露出诱人的肌肤和触目惊心的疤痕。
　　我用手指轻轻抚摸那些疤痕，问道：“疼吗？”
　　他的身体不知是冷了还是怎么不停地颤抖，于是我又上前一步体贴地问道：“冷吗？”
　　他却不回答，将衣服穿好，搂着我的肩膀道：“此时夜深，你不便来此。”见我不解，又道：“你一个姑娘家，莫要毁了你的清誉。明日一早，我便去找你，好吗？”
　　“不、好，十分不好。”我忍不住言语间竟有几分委屈巴巴：“他们都说你此生是凡胎□□，说你满身都是伤，我以为只是些疤痕，好了便罢，没想到还会疼……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有你此番话，足矣。”
　　忽然想起医官曾对我说我有不死之身，那我的血是否有疗伤之功效呢？于是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他的疤痕上，果然疤痕消失不见了，像从未有过那样。
　　“怎会？你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有人说我是妖，有人说我是仙，而我近日总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却什么也看不清，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我定帮你寻到家人。”昊帝说得斩钉截铁，像是一种誓言。
　　我用力地点点头，道：“现下让我替你疗伤吧。”
　　昊帝摇摇头，动情地说道：“这些伤不打紧，不过疼痛些。不日天下将大统，我便可脱了这凡胎□□，直升上仙，到时与你……”昊帝忽然停住，长叹一声：“你可知，为何叫你落落……”未待我反应过来便将我一拥入怀。
　　那拥抱让我如痴如醉沉浸不已，竟忘了将那丝帕与他。不过来日方长，定要寻个极好的日子将那寄情的丝帕送与他。

　　三月三“上巳节”，便是一个极好的日子。我将那丝帕藏于袖口，带着左左和右右在桂树下等昊帝。每日这个时辰他便会从这里经过，而且这里人烟稀少，实乃约会良地。
　　忽然眼角红光一动，声音娇且媚，转头一看竟然是那……鄅国公主。
　　她怎会在此？她不是已经……
　　但见那鄅国公主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多谢太后，我才发现她还搀扶着太后，两人说说笑笑，似十分熟稔。直到她们走远，我才从金桂后面出来。
　　“那女子是谁？似不是宫中之人。”左左问道。
　　我心下一沉：“那女子便是鄅国公主。”
　　“啊！”左左和右右惊呼道，“她怎在此地出现？又与太后这般……”
　　是啊，我也想知道，她为何在此？
　　小李子一人从金桂树下走来，手中拿着几本经书，见着我甚是激动，将书往怀里一揣，两只手便过来捉住我的衣袖道：“自上次落姐姐关心皇上的身体后，皇上这几日心情十分愉悦。”我被他说的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又听他道：“往后还请落姐姐多多关心皇上的身体！”
　　左左和右右掩口而笑。我忙遮掩问道：“皇上是去哪儿了？我们在此已等候他多时。”
　　小李子拍了拍脑袋，恍然道：“皇上让我转告您，他今日赴太上老君的法会，顺道去青华帝君那坐坐，让您准备好桂花酿，昊帝馋那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低头抿嘴一笑，打趣道：“可他那酒量……”小李子拊掌一笑：“恐怕与落姐姐喝水，皇上都是会醉的。”
　　是夜，月光如水，清风徐徐，一场春雨悄无声息地把大地浸湿。我坐在金桂树下，望着那一潭深泉追忆过往。昊帝便是在此两次救我性命……
　　待我将法术注入那坛刚刚挖出来的桂花酿里，传情的飞鸟便扑棱着翅膀飞回，想必昊帝已知道我在此等候。今日，良辰美景，黄道吉日，我又揣了揣胸口那块早已捂热的丝帕，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将这丝帕送出去。
　　只是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怎么还不见昊帝？忽然胸口那颗石珠隐约亮了一下，定是感应到了昊帝的气息。果不然，昊帝着一身青衣，从远处缓缓走来，见左右寻不到我，便坐了下来。
　　我赤着脚从金桂后面轻手轻脚地出来，欲从后面吓他个措手不及。然他却格外的镇定，回过头来略带疲惫地看着我，见我赤脚，厉声道：“怎可赤足？你大病初愈，不可受凉！”
　　我像是受到了委屈，鼻子一酸，两眼一红，道：“我在这里都等你大半天了……”还未来得及说完，昊帝将我腾空抱起，放在石板凳上，双手细细婆娑我的双脚。我两眼巴巴地望着他，真是恨不得将他一眼望穿，把他的模样刻在心底，此生不忘。
　　忽觉得脚心被他婆娑得痒痒，心也痒痒，收回意识，倒了一壶桂花酿递与他，“这是你要的桂花酿。”
　　昊帝接过酒杯轻轻地闻了一下，明知故问道：“这是你亲手酿的？”
　　“自然。”
　　昊帝仰头一饮，眉心微微起澜，道：“果然乃天上人间之佳品。可是，为什么有一股怪味呢？”
　　莫不是我法术遮掩得不好？想毕便要去扯昊帝身上的衣服。
　　“落落，这可使不得，大庭广众之下……”
　　“真的没了。还是我想的法子管用，以后下雨天，你再也不用忍受痛楚了。”
　　“落落，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忽然感觉眼前一片幽绿，头脑便晕晕乎乎，却还不忘将那绣好的锦帕塞到昊帝的手中，身体便飘飘然下坠，呢喃道：“我不过……是……取了我的……心头血……”
　　是也，心头血。那日我曾有意向医官打听，医官说人的心头血是最宝贵的，既然我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那么我的心头血是不是疗效更佳？昊帝身上的伤太多，他又不让我替他治疗，于是我便将那养好了的伤口生生撕开，取了半碗血，又用法术将它炼化，最终炼成一滴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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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有事情，忘记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