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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信任 ...

  •   木桶内,除了晏清外,水面上还浮着些药材。在水汽的熏染下,晏清面色红润,额间冒出一层薄汗,他自觉就快要熟了,:“我怀疑,你在报复我。”
      “对啊,所以明日就打算再给你放点血。”佥柏坐在木桶旁,水凉了就换点水,重新再放点药材。“行了,殿下,你就别抱怨了,我都没这待遇。”
      晏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他稀罕这待遇?
      “我闲的没事,放着外面的逍遥世界,云云美人不要,整日待在这宫中,就为了报复你?”佥柏问到。
      “我貌相丑陋?”晏清反问他。
      “啊?”佥柏看着晏清,被晏清这么突兀的一问,问得他满脸疑惑。
      晏清道:“云云美人,我以为你多正人君子呢。”
      佥柏恍然明白,这小殿下,原来是把重点抓在这儿了啊,忍不住开口逗他,:“哦,我以为殿下想让我夸您呢。”
      晏清不理他,扶着木桶边缘就要起身。
      晏清脚下发力,人都还未站定,佥柏就猛地把他按回水里。“时辰还没到。”
      晏清被猛地一按,落回水中时,毫无准备,呛了好几口水,不由得让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也是佥柏让他落水的。晏清手扶木桶边缘,调整好,在水中坐稳,:“你是想呛死本殿下吗?”
      佥柏赶紧伸手去扶他,:“手重了,手重了,殿下见谅。”
      晏清抬手拍开晏清伸过来的手,不愿搭理他。
      佥柏收回手,想着得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殿下,我跟你说一个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吧。”
      晏清一脸烦躁地看着他。
      佥柏忽略晏清那死鱼表情,开口道:“殿下虽身中蛊毒多年,但它还未伤及内脏根本,我猜是因为它还没成长起来,但如今,您已成年,本体的成熟,无疑是改善了它的成长环境,所以给殿下施针、喝药、安排药浴,一来是为了压制,二来则是为了护本,延缓它吞噬你的速度,我和老头才有足够的时间找到治本之法。”
      “你猜?”听罢,晏清火更大了。
      佥柏看着晏清气鼓鼓的模样,赶忙道:“我肯定。”晏清还望着他,他忙补充道:“老头也赞同这个思路。”
      医中有论道:怒伤肝。为了自己不暴怒而亡,晏清闭上眼,不看再佥柏。
      见状,佥柏也自觉地闭上嘴,不再打扰晏清。
      奈何,佥柏本就是个静不了的性子。他安静了一会,忽地想起方才晏清突兀问出的那个问题:我貌相丑陋?于是,他便凑近了端详晏清的面容:
      额头光洁,眉尾上扬,阖眸时,显得睫毛格外明显,自然上翘,鼻梁高挺如峰,唇薄色浅。本是一副清俊明朗的少年模样,却也掩不住那副病气清瘦像。佥柏这样想着,动作快过大脑,伸手挑起晏清的下巴,心中不忍赞叹一句:倒是个美人。
      晏清像是受了惊的小兽,蓦地睁眼,四目相对,两人的距离极近。
      “殿下不丑,容仪俊爽,丰神俊朗,诗说‘立如芝兰之树,笑如朗月入怀’,若您多笑笑,就更俊了。”佥柏如此看着晏清,真心实意的夸赞到。
      晏清从惊到怒,仅在一瞬之间。他怒极了,伸手握住佥柏挑着他下巴的手,抓起一旁舀水的器皿,舀了木桶中的药水就往佥柏身上泼。佥柏被泼了一头一脸,下意识地去抓晏清拿器皿的手,混乱中起身退步往后躲,退步时,脚被绊了一下,晏清被他带着跨出木桶,两人一起向后倒去。
      “嘭”一声,佥柏摔在地上,晏清砸在佥柏身上。两重伤害,佥柏被砸的闷哼一声。倒地时,两人还互相钳住对方的手。
      宫人闻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们殿下上身还未着衣物。
      “殿下,您没事吧?”宫人出声询问,说着就要过来。
      “出去。”晏清出声止住他们,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宫人听令,只得退下。
      晏清身心俱疲,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了。从前,谁敢这样对他。晏清收回握着佥柏的手,从佥柏身上往一旁翻去,一只手还被佥柏抓着。
      佥柏是被砸蒙了,晏清虽轻,但这样一副骨头架子往他身上砸来,硌得他生疼。尤其是摔倒后,晏清的下巴砸到他鼻梁上,他都快疼哭了。听到晏清一声“出去”时,他才回神,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佥柏忙放开晏清的手,道歉道:“殿下,我错了,我真是无心的。”说到一半,佥柏自己都没了底气。
      晏清声音淡漠:“去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如此闹腾一番,晏清第二日便一直高热不退,虚弱的躺在床榻上,面色没有了昨日的红润。睁眼时,眼睑泛红,眼眶中一片湿润,怎么看怎么可怜。
      佥柏替晏清诊完脉,又将手贴在他额头上试了试,确实烫手,浸湿了帕子搭在他额头上降温。开了药让宫人去熬制,又让人备了些清淡的膳点。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着晏清。
      到了傍晚时分,晏清才退热。
      晏清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
      长不着边际的宫道里,一群看不清模样的黑衣人就跟在他身后,无论他如何加速,那群人始终以一样的距离追赶着他。他只能一直往前跑去,不时回头。终于到头的宫道却被封死,无路可进,无路可退,他狼狈转身,只见黑衣人举起手中的长刀朝他挥来,挥下的一瞬间,晏清惊醒。
      晏清目光呆滞了好一会,才慢慢回神,看清伏在床榻边的佥柏,他心神才算安定下来。
      看着伏榻而眠的佥柏,晏清想起自己是生病了,难受了整日,原因是前日佥柏带着他摔倒了地上。晏清也模糊地记起,佥柏照顾了他整日。晏清不由得心中冒出个念头:除了皇兄,再没人这样过了。
      佥柏像是感受到晏清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迷糊着抬头睁眼,与晏清的目光撞了个满怀,瞬间清醒。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殿下,你可算是醒了。”
      晏清没将目光错开,望着他,不语。
      “殿下,你感觉好点了吗?”佥柏被晏清看得有些无措了。他一直觉得晏清的眼神过于淡漠了,对别人不知道,,反正对他就是这样的。此时的眼神,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我很多时候都在怀疑,你真是来给我治病的吗?尽管柯前辈让父皇信你。”晏清兀自开口,没回答佥柏的问题。
      佥柏微愣了一下,道:“理解,毕竟与殿下初次相见时,就没跟您留下个好印象。”
      虽然晏清所言不好让人接受,但佥柏没反驳。
      “哪怕之后,你说让我信你。再到后来,在皇兄走时,你所说种种,我都只觉得你不过是碍于我的身份,说些宽慰人的话罢了。”晏清说得不紧不慢。
      “哎,可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呐!”佥柏长叹一声。是真的失落委屈。但他能感觉到,晏清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他一直想听到的,是真正的开始对他信任与需要。
      “皇兄伏榻看顾我,是亲情;宫人守夜看顾我,是不得不为之。那你呢,是医者仁心吗?”
      “嗯,也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殿下长得好。”佥柏不着调地回答。
      晏清没理他这句话,只问道:“我能……信你吗?”
      “能。”只一字,像是达成了某种契约,佥柏敛了吊儿郎当的语气,是回答晏清,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今夜,月明星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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