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柏》刘赠宇

8、划策

　　自古以来，强胜弱败就是战争的一般规律。弱方想要战胜强方，就必须充分发挥人为的因素作用。优良的军事思想，正确的战争指导，扬长避短，才有胜算。
　　北域与大周正面作战，定然是不敌的。由是，北域此次连夜作战，以少数、势大之兵迷惑住两军主战区处大周的军队，又派出强将、大部军队偷袭了大周西北方向的两座城池，而那两座城池劣势便在:犹如两座孤岛，与其他城池相隔甚远，距大周的主力驻军处更是如此。
　　主战区处，两军一才交手，李善元便察觉出不对劲，再派援军支援，已是来之不及，西北处，两城遭受的毕竟是北域的主力之军。而主战区处，北域虽不敌大周，但其作战之法残暴凶猛，兵将人人不惜命的打法，生生拖缓了大周的支援速度。如此战了一夜一天，北域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战之法，一举拿下两座城池，在这一战中，竟是胜了大周。
　　支援不力，城池失守，军将伤亡，难民逃窜，这无疑是对大周军队的一次大冲击。兵力损失；遭此一战，大周军队被敌人如此羞辱，军中士气下降；城池已失，难民如何安置……这些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浮上台面。
　　兵败的消息同着李善元的一封请罪奏折传回京城。
　　这日，李众熙传了晏清，将此时告知与他。
　　未了，李众熙问晏清，：“晏儿，你作何看法？”
　　晏清回道：“禀父皇，儒家先师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舟民水，依儿臣愚见，为今之计，当先解决难民安置的问题。胜败乃兵家常事，皇兄征战多年，我相信他会讨回这一战的。如若皇兄无法重振军中士气，他这领兵之职，不担也罢。再者，说一句自负之言，我军损失随比北域更为惨重，但他们都是精良骁勇的战士，以少胜多，又有何难。如今，大周与北域两军交战，周遭小国免不得想做那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此时从别处调军支援，实在冒险……”
　　“禀皇上，三皇子等在殿外，有事启奏。”宫人来报。
　　“宣。”李众熙摆手示意。
　　殿外来人，身着一袭白衣。轻纱披风与白衣相衬，俨然一副倜傥模样。
　　李宏轩走进殿来，恭敬地朝李众熙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又看向一旁的晏清，问了句：“十一弟也在？”
　　“三皇兄。”晏清问礼。
　　“父皇，今日朝堂上所议一事，儿臣愚钝，苦苦思考到现在，方才有了对策，实在难以等到明日上朝，还望父皇见谅。”李宏轩表明来意。
　　李众熙道：“你且说来，我与你十一弟也正在谈论此事。”
　　“是，父皇。”
　　“儿臣愚见，如今城池已失，我方兵力损失惨重，敌方虽也损兵，可若论支援速度，怕是北域更胜。故儿臣以为，应速调兵支援，避免造成更加重大的伤亡，援军一到，士气又何惧不振。”
　　听罢，李众熙问道：“难民如何安置？”
　　李宏轩惋惜，道：“事分轻重缓急，难民只待援军赶到时，将其分做两波人，再分别派两支军队护送，一波送往渊城，一波送往葙城。虽不能全权保住难民，但此时，实当以大局为重。”
　　待李宏轩说完，李众熙朝一旁的晏清问了一句：“晏儿觉得如何？”
　　“回父皇，三皇兄所说，实为良策，但儿臣还是想将自己所想说出，望父皇准许。”言罢，晏清恭敬地行了一礼。
　　李众熙挥了挥手，示意晏清可说。
　　晏清道：“儿臣以为还是应先以安置难民一事为重，得民心者才可得天下，若连前线受苦受难的百姓都护不周全，那大周百姓会是何作想。”
　　“所以？”李众熙问道。
　　“所以优待难民，就地征兵，打散一支正规军队，将所征士兵编入，再照三皇子所言，将其送往最近的两座城池。到了安全之地，有愿者，则随军继续作战，若不愿，也不做强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大周子民，会是贪生怕死之人吗？”晏清掷地有声地说到，眼中似有火焰在闪烁。
　　“纸上谈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十一弟想以少胜多，还是想以新征士兵对抗北域那虎狼之军，可行吗？”李宏轩问到。
　　不待晏清开口，李众熙便下令，：“都退下吧，朕乏了。”
　　李众熙下令两人不便再说什么。
　　“是，儿臣告退。”两人行礼离开。
　　晏清与李宏轩一同退出宫殿，行了一段路，李宏轩开口道：“十一弟，行军作战可不是小儿纸上谈兵。”
　　“三皇兄说的是，可做人做事也不能只顾眼前利益。”晏清回怼，言罢，便朝前走了。
　　李宏轩看着晏清远去的背影，微扬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当夜，一道加急圣旨先于援军、辎重之前赶往前线。
　　几日后，远在前线的李众熙接到圣旨，就地征兵，又据亲人去向，妥当将所征兵士编入队伍，快速的安置了难民。这些，全权交与蒋少平去做。
　　大周实为大国，连百姓都深受影响，嫉恶如仇，自信的不愿被人轻看。由是，大多数人就征入伍。
　　而李善元则亲自领军上阵：先前一战，责任在我。我大周之军，是雄鹰，是巨狮，你们可愿随我再战北域，将失去的讨回来，将耻辱的加倍还回去。
　　大周军队如泄愤一般，重创北域。大战告捷，虽未能收复失地，但也丢了那低靡的士气。
　　随圣旨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封密信，信中有句话格外醒目：胜败乃兵家常事，皇兄征战多年，我相信他会讨回这一战的。如若皇兄无法重振军中士气，他这领兵之职，不担也罢。
　　李善元看罢，好气又好笑，又有股子自豪，在心中自言道：长大了。放心吧，皇兄定不会让你失望。
　　又过了几日，援军与辎重抵达，此时大周军队，兵强马壮。而北域，援军早已到达。
　　援军从京城派出，派出后，城郊军营又征得新兵，征的兵都是些身着麻衣的农民。这些麻衣农民是李众熙的亲兵。
　　前方再有战讯传来时，便是收复失地的喜讯。

　　琴声悠悠，风过，竹叶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落下。李宏轩站在鸟笼前，笼子中是一只蓝冠短尾鹦鹉，体型纤小，长相极惹人爱。他将手中的葵瓜子投喂给鹦鹉。
　　“殿下，李善元此次做的可谓甚得圣心。”
　　说话此人，名叫言生，是李宏轩门下的客卿。
　　“该提防的，从来不止李善元一个。”李宏轩喂完鸟，拍了拍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接着又道：“比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善元，父皇更想传位的是养在深宫的嫡长子晏清。”
　　言生道：“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听罢，李宏轩又道：“北域那边？”
　　言生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