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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清醒的堕落(2) ...

  •   手机叮的的一声,凌知予看了眼消息,“我去外面打个电话,你好好休息,几分钟我就回来。”

      “嗯。”

      凌知予走出病房,寻了一处没有人的楼梯间,打开了刚才传输过来的图片。

      老旧的房子,热闹的人群,有一双眼带着乞求看向张灯结彩的地方,瞳孔中倒映着象征喜庆的红毯与鲜花,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绝望。

      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大抵是你穿过人山人海,却无人拥抱。

      大抵是你见过世界繁华,却无处为家。

      凌知予收起手机,回头向病房走去,他站在门口,指尖颤抖着触碰门把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走向他的神明。

      “回来了,你朋友刚才送过饭就走了。”莫亦安坐在病床上,右手正在拿着筷子往外挑香菜,他看了眼凌知予,“我不喜欢香菜的味道。”

      “嗯。”凌知予拿了双筷子坐在床边跟他一起往外挑,“怪我,我没跟他说。”

      莫亦安抿了抿嘴,“其实有也没事,我...”

      “莫亦安。”凌知予忽然提高声音叫了他一声。

      “啊?”

      “不用委屈自己。”

      “哦。”莫亦安小声的说,“我没有...”

      “嗯,没有就好。”凌知予把香菜都挑出来将汤推给他。

      “我...今天的事...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凌知予回答他,“放轻松,我本来就是你的私人医生,你出了问题,该自责的是我。”

      “我没有要追究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亦安是一个心软的人。”

      莫亦安脸色微红,“倒也不是。”

      凌知予看见他渐渐放松,打趣般问,“我们亦安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或者想要去做的事。”

      “是以前还是现在?”

      “都可以。”

      “小时候,大概想赶紧脱离那个地方,现在...我也不知道。”

      “有想过要回去看看吗?”

      莫亦安犹豫了很久,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想聊聊吗?”

      莫亦安摇了摇头,“缩头乌龟当的久了,就不想面对了,我很害怕。”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未来还很长。”

      听见这话,莫亦安却笑了,只是笑得那么的表面,“凌医生,不论如何,谢谢你。”

      太阳总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月亮与太阳交错的时候,天色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日出交替时的光明的希望,日落交替时黑暗的深渊,而此刻,莫亦安又看到深渊在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他恐惧的凝视着窗外,心跳跟着逐渐加速,身上渐渐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凌知予拉上窗帘,挡住了室外的黑暗,只留下室内的明亮的暖光照着他,“休息吧,很晚了。”

      莫亦安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他自杀时的场面,他的心率逐渐升高,他感觉到一阵眩晕,黑暗的环境中不断翻滚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将他困在其中,他陷入了一阵恐慌,紧张的情绪渐渐使他无法呼吸。

      他恐惧睡眠,似乎只要睡了,便意味着他无法控制自己了。

      凌知予躺在一旁的行军床上,听到床上传来细微的声响,他起身查看,床上的人浑身发抖,脑门也挂着一层薄汗,他轻声呼唤着,“莫亦安,莫亦安,醒醒。”

      莫亦安听见有人唤他,就像是看见一根救命绳索,他拼命的抓住了他,睁开了眼。

      “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做噩梦了吗?”

      莫亦安此刻像是一条溺水的鱼,身上都出了汗,“我没睡着。”

      “想到什么了?”

      “自杀时的场面。”莫亦安右手捂着胸口,“我喘不过气,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副画面,沉重,压抑,悲痛。”

      凌知予轻轻拍打着他,“你需要休息,我给你讲故事吧?”

      “你讲的故事不吓到我就不错了。”莫亦安想到了裴清。

      凌知予笑了起来,“也是,毕竟我每天打交道的人群就是这样的。”

      “除了裴清,还有什么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吗?”

      “想听?”

      莫亦安乖巧的点了点头,“说不定听了会给我一点画画的灵感。”

      “可以讲给你听,但是你得答应我,听完好好休息。”

      莫亦安撇了撇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换一个。”

      “什么?”

      “回家让我睡床上。”

      “啊?”

      “啊什么,我一直睡在沙发上,还要照顾你,是不是有点委屈我?”

      莫亦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之前,没注意,忘了家里就一张床了。”

      “你当然没注意,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画室,同在一个屋檐下,见你一面都难。”

      “那我在画室的时候你可以睡床啊。”

      “您没说,我哪儿敢啊。”

      “......”莫亦安倒是没瞧出来他还这样胆小。

      “行不行?”

      “行。”莫亦安爽快的答应了,反正他大部分时间在画室,大不了他打地铺呗。

      “那我讲了。”

      “等等。”莫亦安指了指床尾,又指了指自己,示意把床摇起来。

      凌知予起身给他调整好位置,开始缓慢的叙述,“大概三四年前吧,在国外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患者,这个患者并不特殊,甚至扔在人群中就会直接被淹没,也没有什么特点。

      他患有抑郁症,重度。

      如果非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那就是每次来的时候,他的妻子总是坐在走廊上忐忑的等着他,一直等到治疗结束,看见老人的时候,她的表情才会放松。”

      凌知予见莫亦安好奇的听着,他忽然笑了。

      “笑什么,赶紧讲。”

      “你很久没有这么集中注意力了。”凌知予继续道,“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引起我的关注,整个医院都只是按照既定的程序去为他治疗,但是忽然有一天,那位老人在治疗的过程中,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说,医生,抑郁症会遗传吗?

      我说,在一定的程度上会有遗传。

      他又问我,那我这种情况是不是会遗传?

      我只能回答他,没有经过诊断,无法判定,你可以带病人来。

      他点了点头,隔天就带了三个人来,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在经过诊断,他们三个确实患有遗传性的抑郁症,只不过每个人的程度不太一样,女儿比两个儿子要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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