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梦境》荔枝树与猫

29、人肉可食否（3）

　　莫亦安进酒吧找到凌知予的时候，他正安稳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旁边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一脸玩味的盯着凌知予，他见那男生伸出了手戳在凌知予的脸上。

　　莫亦安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在那个男人即将要抱住凌知予的时候，他才走上前。

　　“你是谁啊？”那个男人问。

　　“你管得着吗？”莫亦安说话冲的很，他一只手伸到凌知予的胳膊下面从他的脖颈后穿了过去搭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准备带人离开。

　　那个男人却迈了一步挡在他面前，“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怎么着，想捡尸啊，想捡也得分先来后到不是？”

　　莫亦安扶着凌知予有些吃力，根本没搭理他，只想离开这里，但偏偏这个男人像口香糖一样粘着他不让他走。

　　“好狗不挡路。”莫亦安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斥着烦躁。

　　“嘿你这小朋友，我就挡了怎么着。”那男人双臂一展，耍赖一般站在那里。

　　莫亦安往右他也往右，莫亦安往左他也往左，诚心跟莫亦安对上了。

　　莫亦安咬着牙，冲天的怒火点燃了他，莫亦安抬起脚，一脚将这挡路的男人踹倒了。

　　顾帆没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半天上不来气，指着莫亦安语无伦次，“你你你...嘶，疼死我了...”

　　顾帆倒下去的时候砸倒了一把椅子，发出“哐当”一声的重响，然而很快便被音乐声盖了过去。

　　但这一声，惊醒了正在装醉的凌知予。

　　本来靠在莫亦安身上的凌知予悄咪咪的抬头，看着顾帆龇牙咧嘴的看着他，他赶紧给顾帆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顾帆老实了，起身的时候顺便把椅子给人家扶了起来，心想，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妈的，凌知予，你不是东西！

　　莫亦安扶着凌知予给他打开了副驾门，将他扔了进去。

　　他自己快步走向主驾，上车关门一气呵成，他看了眼自己旁边的人，忽然说了一句，“别装了。”

　　凌知予听见他这话以为是在试探，没吭声。

　　莫亦安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知道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

　　凌知予这下不敢装了，坐直身子，系上安全带，讨好的说，“你可真聪明，怎么发现的？”

　　“声音。”莫亦安对声音有些敏感。

　　凌知予低骂了一句，转头又对莫亦安笑的谄媚，“果然是大艺术家，你耳力可真好。”

　　莫亦安不欲多说，踩着油门就往家冲，一路吓得凌知予握紧了把手，准备随时跳车。

　　莫亦安将车停进车库，没拔钥匙径直下了车，凌知予只能帮他拔钥匙，锁好车，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

　　莫亦安回了卧室，没说一句话，走向了洗手间打开淋浴，他想着，这一晚可真是闹腾。

　　闹腾的他想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去，永远的。

　　凌知予坐在沙发上，总觉着今晚莫亦安有些不对劲，他太压抑了，像是一颗哑炮，突然炸裂，又突然熄灭。

　　他打开电脑，静静地等着界石传出来的画面，经过一层一层缓慢的渲染，他看清了那个人肉大锅，沸腾的水面冒着大泡，一块一块的肉随着大泡涌动着，一个人站在旁边咀嚼的正香甜。

　　他从未在别人的梦境中见过如此诡异又惊悚的一幕。

　　“好看吗？”莫亦安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湿漉漉的头发顺着发丝滴着水，水珠滑过喉结，继续往那白皙的深处落去。

　　凌知予不自觉的吞咽，他盯着莫亦安的手指点上了电脑屏幕，“就只有这一副画面吗？”莫亦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带着一丝魅惑，“凌医生，你猜我在梦里，有没有尝一口呢。”

　　凌知予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我今晚没有吃饭，但是我吃了夜宵，就着恐惧一口吞下，却发现原来我本就是恐惧。”莫亦安缓缓说着，“有个人对我说，活在黑暗中的人拼命寻找着阳光，但站在阳光下的人却悄然滋生着黑暗，凌医生，你说，我是活在黑暗里，还是站在阳光下？”

　　“你...”

　　“呵，我自己都快糊涂了。”莫亦安伸出细长的手指，扣在了凌知予的脖子上，转而又掐在了自己的脖颈处，狠用着力。

　　凌知予看着他脸都憋红了赶忙使劲将他的双手拽开，“莫亦安，亦安！乖一点，听我说，听我说。”

　　他的嗓音似乎带有魔力一般，莫亦安木讷的眼神看向他，慢慢放下了手，他似乎回过了神，想着自己刚才的行为，双手紧紧的抓住头发，使劲咬着苍白的下唇，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浑身不停颤抖着。

　　凌知予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将他的手扣在了身后，轻轻的拥住了他，“亦安，冷静。”

　　他一下又一下拍打着莫亦安，像是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一般，莫亦安轻轻闭上了眼。

　　现在世界安静了吗？他想。

　　莫亦安第二天是在床上醒的，昨晚前半宿做了一个难熬的梦境，半梦半醒之间浸染在浮躁的环境下，使得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失控，那是他多年没有体会到的东西。

　　他伸出一只手放在眼前，苍白的指尖在梦中似乎碰到了那难以忍受的东西，他凑近闻了闻，一股肉香的味道传进了他的鼻腔，他紧闭着双眼，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可那股肉香近在咫尺，将他围了起来。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捂着口鼻，但那味道只增不减，他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捂着胸口忍了几秒，终于还是掀开被子冲进了厕所，抱着马桶痛苦的呕吐着，一晚上没有进食的他胃里只剩下胃酸与苦汁，又酸又苦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皱着眉头，眼泪从眼睛里挤了出来，滴落在了马桶边缘。

　　凌知予进房间没看见人，见卫生间开着灯，小声敲了敲门，“你在里面吗？”

　　莫亦安敲了两下马桶以示回应，随后又剧烈的呕吐起来。

　　凌知予听见声音打开门走了进去，莫亦安泪眼婆娑，头发炸起，睡衣也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苍白的胸膛，他像一个落魄的贵族一般令他挪不开眼，“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