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梦境》荔枝树与猫

30、裴清

　　“还好。”莫亦安清了清嗓子，剧烈呕吐后的嗓音还有些嘶哑。

　　凌知予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莫亦安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他说不清楚什么味道，但他觉得莫名的好闻，“你用香水吗？”

　　“没有，怎么了？”

　　“没事。”莫亦安摆了摆手，现在似乎闻不到那股肉香了，他缓了缓神，“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饿了吗？”凌知予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去。

　　“有点。”莫亦安走到沙发上，一把抓过抱枕又躺了下来。

　　他看着凌知予自觉的走进了厨房忙碌着，没一会儿端出了两个小菜，还有油条跟豆浆。

　　凌知予朝他招手，“过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莫亦安坐下拿起油条泡在了豆浆里，“你出去买的？”

　　“嗯。”

　　“这附近有吗？”

　　“有，在拐角那里。”

　　“哦。”莫亦安喜欢吃油条泡豆浆，但是更喜欢宅着的他根本懒得出去觅食。

　　莫亦安吃饱喝足又回了沙发躺着，看着凌知予将碗筷放进了水池，挤了点洗洁精在海绵上，一点一点将碗里里外外打上泡沫，又将泡沫冲洗干净，最后拿起擦碗布，将碗盘擦干放回了架子上。

　　“凌知予。”莫亦安忽然出声叫住他。

　　本准备向书房走去的凌知予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对别的患者也这样吗？”莫亦安直视着他，内心却莫名有些忐忑。

　　“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私人医生。”凌知予没有戴眼镜，细长的凤眼因为笑容微微眯起。

　　莫亦安偏过脑袋，躲开了他那炙热的眼神。

　　凌知予没有催促他，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他的耐心向来好的很。

　　莫亦安干脆将抱枕压在脸上装死。

　　凌知予看着他的动作笑出了声音。

　　莫亦安更害羞了，干脆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趴在了沙发上，他听着凌知予的轻笑声，闷闷的发出声音，“凌知予，我的情况，是不是严重了？”

　　凌知予轻轻“嗯”了一声。

　　莫亦安撑起上半身，一脸幽怨的看着他，“我以为你能骗一下我。”说完又干脆坐直身子，“我昨晚，沉浸在梦里了吧。”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莫亦安却忽然平静了，“小时候，我也这样过一段时间，做了噩梦，半梦半醒之间总容易搞混自己的角色。

　　起初，只是下午睡了觉之后梦见我迟到了，于是在傍晚睡醒的时候，急冲冲的背着书包往外走，等快走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是天黑，不是天明。

　　后来，我梦见我压抑的喘不过气，哭不出来，喊不出声，于是醒了之后，这种感觉使我第一次拿刀划向了自己。

　　再后来...我也忘记了。”

　　“昨晚是我不好，我应该守着你的。”

　　“还是...不要了吧。”莫亦安想起了什么，“你守着我，我总会伤到你的。”

　　凌知予想走过去拍拍他的头，却被他躲了过去，凌知予将落空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中，神情有些受伤。

　　莫亦安看着他的神情抿了抿唇，别扭的将脑袋靠了过去。

　　凌知予满意的摸着他柔软的发丝，“不会的，不过...”

　　“什么？”

　　“你要试着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有什么好呢？”莫亦安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那些人冷漠，疏离，在快节奏的生活下将自私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想再去体验了。”

　　“总会有心软，热情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你要去慢慢寻，慢慢找。”

　　莫亦安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自己大概清楚，从噩梦再次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一缕光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不想挣扎了，太累了。”

　　“莫亦安。”凌知予忽然拔高声音叫他的名字。

　　莫亦安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是有多不信任我。”

　　“我...”

　　凌知予眼神中带着隐忍的怒火，“既然软着说话对你不管用，那就来硬的。”他伸手抬起莫亦安的下巴，语气冰冷，“你既然那么想消失，那我就现在上了你。”

　　莫亦安瞬间瞳孔变大，看着凌知予在眼前不断放大清晰的脸，他想转头躲开，奈何凌知予的手死死的钳制住他的下巴，让他动弹不得，他紧闭上双眼，喊了一句，“我去。”

　　他感受到钳制住他的手挪开了，他瞬间松了一口气，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偷看凌知予，发现他仍然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中似乎带着不尽兴的□□，他赶忙又闭上了眼睛。

　　凌知予说带他出去走走并不是空话，下午的时候，他就带着他出了门。

　　屋外寒风四起，他裹了好几层衣服都觉得冷嗖嗖的，说出口的话也跟着直哆嗦，“好冷啊，我们等天暖和了再出来行不行。”

　　凌知予没搭理他，直接拉着他往前走，直到在公交车站停了下来。

　　“凌知予，这个天气你让我在这儿等公交车，你是不是想我死啊。”莫亦安冻得鼻子通红，大风将他的眼泪从眼中带了出来，莫亦安伸手抹掉，他逐渐开始不耐烦，“凌知予，你是不是在整我。”

　　凌知予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嘘”状，“不要吵。”

　　等了几分钟，公交车终于来了，凌知予拉着他上车，这辆公交车已经人满为患，他们只能找了个地方站着。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向前行驶着，莫亦安笨重的身体也随意摇晃着，凌知予就站在他身后护着他，好几次在他快撞到人的时候伸手抢救一下。

　　公交车大概开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可以下车了，莫亦安随着人群被拥挤着下车。

　　凌知予带着他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咖啡店，莫亦安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咖啡店里装修是他见过最简单的了，墙面只上了一层白漆，连桌子都是白色的。

　　凌知予点了两杯咖啡，拉着他找了处角落的沙发坐下了。

　　角落中的这面墙与其他的不太一样，贴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干枯的玫瑰花，莫亦安凑上前看了一眼，许多花瓣已经随着枯萎而掉落了。

　　“这里为什么不换一些明艳的玫瑰花呢？”莫亦安小声地说着。

　　“一开始是鲜艳的，但是没多久就衰败了，可无论如何，他都是玫瑰，总有人会欣赏，会喜欢。”

　　莫亦安听出他想表达什么，“可我不是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