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渴》刁鱼

3、chapter3

　　给手腕复位的时候周靳声还是没能忍住嗷了一嗓子，实在是太疼了，祁鸩莫名其妙给他来这么一下儿力气也是真大。

　　好在处理地挺及时，也不是太严重，一两周就能好全，就是这段时间左手都不太能使劲。

　　齐时鸣问了校医姐姐好几遍会不会影响手指灵活度，倒是比周靳声这个当事人还着急，闹得校医姐姐只能再三保证只要恢复得好没任何后遗症。

　　正好他想去叫醒那个靠在门板上站着睡觉的奇葩时，奇葩就自己睁开了眼睛。

　　眼见着周靳声要走，齐时鸣也跟了出来。

　　“不躲懒了？”周靳声问他。齐时鸣多数时候带伤还能活蹦乱跳却在医务室就是躲懒不想上课的。

　　“不躲了，跟你讲讲话。”他说完，看了眼走在周靳声另一边的祁鸩。

　　“你好，高二文四的齐时鸣，希望对我印象不太坏。”齐时鸣笑了笑，指着脖子上挂着的体育生特别通行证的牌子上那个名字给他看，牌子上印着一张傻兮兮的大头照，显得他很有朝气。

　　祁鸩偏了偏头看了一眼，回他：“你好，祁鸩。”

　　“哎，巧了啊，我很少碰到跟我一个姓的。”

　　祁鸩知道他误会了，却懒得解释，过了一会才说：“我的祁，是祁连山的那个祁。”

　　周靳声和齐时鸣默契地“啊”了一声。

　　周靳声才想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这人完整的名字长什么样，“不好意思，我也以为是整齐的齐。”

　　齐时鸣疑惑地摸了摸鼻子，“学哥……你俩不认识？”

　　“转学生，我的新同桌。”周靳声指了指祁鸩。

　　祁鸩倒是没说什么，他这一路下来一直不太讲话，倒也说不上冷漠，就是距离感比较明显。

　　“我就说祁学长这么帅一人我怎么没听人提过呢。”

　　一中学生挺多，长相出众的不在少数，但是长成祁鸩这样的，独具特色得让人能一眼记住的实在不多。周靳声想，这人用不了多久就能吸引一大批迷妹。

　　周靳声自己因为颜值和其他的某些原因，已经是课间饭后小女生的两大话题中心之一了。

　　还有一个，就是他边上这位高调地招人恨的校篮队长齐时鸣。

　　高二楼离高三还有段路要走，一路也没说几句话齐时鸣就陪他们走到了楼下。

　　中间齐时鸣还问清楚了祁鸩的鸩是哪个字。

　　祁鸩提“鸩”这个字的时候，仍旧用的是“饮鸩止渴”这个词。

　　齐时鸣笑着说学长的名字很酷。

　　可不很酷吗，搁歇后语上就得接自取灭亡四个字。

　　周靳声把饮鸩止渴四个字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到了高三楼下，和齐时鸣简单地挥了挥手作告别，两人就沉默着一起往上走。没有齐时鸣活跃气氛，他们俩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祁鸩也没有解释自己奇怪的反应，周靳声也没想问。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人不是故意，但是没得到正式的道歉多少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儿。

　　脱臼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小心整脱臼的人也不是没有。周靳声很懒，连追究责任和发脾气都懒得做，好像没什么事是能让他在乎的似的，这里事同样不足以让他有多在意。

　　起初祁鸩道过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

　　如果说在此之前周靳声对这个没意思的新同桌还有点兴趣，现在兴趣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爬完五层楼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三节课都已经上了一半了。

　　“我去了这么久？”

　　周靳声嘀嘀咕咕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没想到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讲台上站着的是英语老师，一头蓬松的卷发，踩着小高跟在台上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讲到一个难题的时候，她叫了周靳声的名字。“缺我半节课啊周靳声，解释一下这道语法题，居然有一半的小废物都错了。”

　　英语老师偏爱周靳声，理二的人全知道。

　　他英语拔尖儿，说是难题，他写的时候看一眼就出答案了。又给分析了一下语境和句子结构，英语老师满意地叫他坐下。

　　很快讲完了上回的测验，老师又叫他们写课前发下来的测验。

　　周靳声这才拿过桌上那份新的课堂作业，刚回教室的这几分钟全发呆去了，还没开始写。语法题比阅读理解好做很多，不用费劲吧啦地去理解内容，脱臼的又是不影响写字的左手，周靳声提笔刷刷地就写完了大半。

　　旁边祁鸩的桌子上自然也有同样的资料，想到貌似这人没带笔，周靳声在桌子上随手捡了一支扔过去。

　　“借你用一天。”

　　扔过去了周靳声才注意到这支笔正好是打扰祁鸩睡觉的那支。

　　祁鸩声音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不知是音量太小还是老师的扩音器噪音太大，周靳声不太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幻听。

　　这一天下来，祁鸩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睡觉，也不知道是陈老跟任课教师说了什么还是怎样，数学课后没有一个老师提醒过他。

　　课后一堆人拉着周靳声问东问西，好像他手断了而不是脱臼了。周靳声被烦的一下课就往桌子上趴，隔绝外界一切打扰。

　　下午某节课课间，他听到前面的姜涛用夸张的语气埋汰他：“声哥，你俩是把手后门的睡神吧。”

　　他觉得姜涛这张嘴长出来的最大意义就是给人添堵。

　　一中学子一上高三就加了早晚自习，尽管已经适应了一个月，还没国庆假期中缓过神来的众人还是叫苦不迭。

　　理二学子更苦。

　　为什么呢？因为数学老师腆着大肚子拿来了一沓试卷。

　　“九月全国数学竞赛的卷子，不准作弊不准讨论，没写完不准提前交卷，要打分。”

　　一群人一听是竞赛卷，当即就嚎了出来：“老李头

　　，你确定你没拿错隔壁理一的卷子吗？”

　　数学老师往椅子上一坐，拿着把大蒲扇摇着。“人家理一这会儿都在京市培训呢，这张他们上个月就做过了。”

　　在一片哀嚎遍野中，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埋头于题海，只不过今天的题海不像往常可以乘风破浪到达彼岸，这次没有风，只有浪，还是伴随着海啸的浪。

　　一中建班有规矩，每个年级的理科一班都作为竞赛班专搞竞赛，虽然同为重点班，走的跟理二理三却不是一条路，他们的竞赛名额以人为单位，又得经常分开去各个名校进修培训，一年到头一个班三十来人聚得齐的日子很少。

　　周靳声的前同桌高二转班进了理一，于是整个教室空出来他旁边一个座位，他都没想过他居然还能再次拥有同桌，虽然这个同桌不太讨喜。

　　理二就是一走高考路的常规重点班，平时做的题难度也不会比高考难度高出太多。竞赛题对他们来说难就难在题题都要绞尽脑汁去思考，而不是像刷题一样在脑子里找个类似题型套思路。

　　周靳声数学挺一般的，连蒙带猜写完为数不多的小题，第一个问答题就卡了老半天。

　　虽然竞赛卷比普通卷的题量少，但是胜在难度。所以听到有人停笔的声音时，周靳声还很惊讶，抬起头扫了一圈想看看是哪个狗比这么快就写完了。

　　目光逆时针转了一圈回来他才发现是自己左边的那个连笔都是借来的祁鸩。

　　卷面干干净净满满当当。

　　祁鸩接收到了他的视线，思考了一下，把答卷递了过去。

　　周靳声不明所以，低声问：“做什么？”

　　“你要抄吗？”祁鸩问道。

　　我是这种人吗？！

　　周靳声像是被他这句话气到了，艰难地用左手把他的答卷推回去，摇了摇头，转过头跟自己的试卷奋斗去了。

　　祁鸩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是他先盯着他的卷子看的吗？

　　不过他也没继续想，拿着答卷就交上去了。

　　一个接一个的人被他的交卷速度震惊到了，考试时间离过半都还有几分钟，他这是看了眼题目直接往上填完的？

　　显然老师也有点惊讶，不过他还是比下面那群小崽子见过的世面多，也不摇蒲扇了，让祁鸩坐他旁边看他面批试卷。

　　底下坐着的周靳声蔫巴巴的，他刚准备放下尊严让同桌给他开个小灶，没料到祁鸩直接被老师留在讲台上了。

　　周靳声气得一直踢前面的椅子，可怜的姜涛同学无端地承受了一波闷气。

　　好在没过多久祁鸩就下来了，老师好像也改完了他的卷子，解救了姜涛同学和他的椅子，也解救了跟第一大题生着气的周靳声。

　　周靳声迫不及待地问他：“多少分？”

　　祁鸩没回答他，周靳声也不恼，毕竟他现在有求于人。“不说也没事，教我做做这个题呗。”说着，他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用笔点了点思路堵塞的第一大题。

　　他第二个问答题都写完了，还愣是没把第一个问答题想明白。

　　祁鸩看他，“刚刚不是摇头吗？”

　　周靳声噎了一下，没有底气地说：“抄和教不一样。”其实在考场上，这也没什么区别。

　　那边一直没动静，他以为没戏了，没想到祁鸩接过他的题卷，用自己扔过去的那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周靳声把头埋在堆得高高的书后，前面几排人挡得严严实实，他这个位置保准不会让老师看到。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祁鸩的手看，不，是盯着解题步骤看。

　　祁鸩的手骨节分明，不算白，但是很瘦很长，以他贫瘠的词库只能说出一句好看。

　　这只手写出来的步骤也很清晰分明，基本是一看就懂。祁鸩写完就把题卷推回来，连带着那支笔。

　　考完数学晚自习就该下课了，他这支笔也就完成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