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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 ...

  •   午睡时间刚过,楼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但周靳声身边仿佛形成了一层天然屏障,人们好像有意无意地避开他,隔得都不远,但在拥挤的楼梯间却格外明显。

      周靳声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上到五楼,眼里是熟悉的环境和人,不舒服的感觉才褪去了一些。

      “没事吧声哥,学校什么态度。”唐放和理二那几个在走廊上望风,表情都不太好,看到他才缓和了一点。

      周靳声眼神扫了一圈,没看到祁鸩,“没事,学校说会处理。”

      “没别的了?”唐放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了,这事上周就闹到校长那里去了,校长已经把齐时鸣当早恋犯停了一周课了。”周靳声摇头,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不是校园里简单的早恋事件,同性恋没有办法被普遍接受,流言和潜在的偏见才是最伤人的那把刀。

      “你……”尹颂犹犹豫豫地,“跟齐时鸣现在怎么样?”

      “能怎样,就这样呗。”周靳声垂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还小,总能想开的。”他说。

      过去的这一个多小时他想了挺多,脑子都发涨,齐时鸣在他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他更倾向于十二三岁的小屁孩的崇拜心理作祟,毕竟他实在想不出那时候自己跟他有什么交集。

      他始终只能把齐时鸣当弟弟看待。

      平时叽叽喳喳的姜涛这会儿板着张脸听着,周靳声忍不住逗他:“怎么了涛涛,今儿个整这么严肃?”

      “矫情,”刘子叙在一旁冷冷地开口,“咸吃萝卜淡操心,硬要呛人齐时鸣的性取向。”

      “操,刘子叙你怎么说话呢?我就是觉得同性恋有病怎么了?你这么护着他你tm是不是也同性恋?”姜涛难得给刘子叙摆了脸色,周身冒着火似的怼到他面前。

      偏偏刘子叙还就受不了他这幅样子,说出口的话火气没比对方少几分:“我是同性恋也比你脑子有病的好。”

      姜涛让他激得就想动手,周靳声眼疾手快给拦他下来了,姜涛气得又把端正俊朗的五官挤成了一团,狠狠地撒开手走了。

      周靳声刚用来拦人的手臂上被蹭出来一点温度又凉了下去,心底也凉飕飕的。

      刘子叙要看着姜涛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尹颂冲他俩的方向叹了口气,说:“我看这俩都矫情。”

      周靳声理好心情,又问她祁鸩在哪。

      “在教室吧,没见着他出来。”

      他无意间注意到唐放在他问祁鸩的时候脸上浮现的一抹担忧。

      但他也没那么多心思想这么多,他现在迫切地需要验证一件事情。

      走到班级后门,祁鸩果然坐在位置上沉着脸写题。

      对方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冷硬的眉眼间看不出任何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笔在草稿纸上划拉着,怎么看都一丝不苟地像极了入了冬的星城,但周靳声投向这幅画面的视线和心里对这个人的心思都是灼热的。

      他好像,有点喜欢眼里这个人。

      前些日子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除去了刻意遮掩的云雾终于被主人看得清楚,齐时鸣只是一个让他正视自己的契机,在他发现他听到姜涛说同性恋有病的时候他心里的紧张才让他看清了内心。

      他喜欢祁鸩,他好像是同性恋。

      祁鸩看过来的时候,周靳声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害怕心思被看穿,害怕拥有的会失去。他明白了齐时鸣的感觉。

      “事情解决了?”祁鸩放下笔,把椅子往后拉了拉,侧坐着与刚坐下的周靳声面对面。

      周靳声嗯了一声,脑子里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情绪。

      “以后别跟他联系了。”祁鸩不带感情地嗓音传来。

      或许是刚开窍的脑子都用在祁鸩身上,周靳声说出了一句他清醒着绝对不可能对祁鸩说出来的话:“怎么,你吃醋吗?”

      果不其然,祁鸩整个身子往后退开很远,椅子几乎要怼上隔了一个过道的三组,过了好久,低着脑袋不敢看他的周靳声才听见椅子复位的声音,还有他毫不掩饰厌恶的话语:“他是同性恋,同性恋很恶心。”

      周靳声听着,只觉得“同性恋”那三个字应该是在他嘴里狠狠磨碎了才被吐出来。

      而他只觉得“恶心”这两个字刺得他整个人密密麻麻的疼。

      “你这是偏见,国内外那么多名人都是同性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他佯装轻松。

      “我讨厌同性恋,”祁鸩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要把这六个字刻进对方脑子里似的,“同性恋让我觉得恶心。”

      周靳声刚刚还有点倔的想法现在都不敢想,祁鸩这个眼神太吓人,他怕自己一露馅就完了。

      他也不敢像刘子叙对姜涛那样呛回去,他没这个资本。

      短短间隔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明白了齐时鸣站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向校方解释的心境。

      爱而不得就是,他站在千阶石梯上的神坛上,我知道我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也不愿他出于怜悯屈身遭一程风雪。

      要是祁鸩发现自己是他特别讨厌的那类人,肯定恶心坏了吧,正如齐时鸣不愿他面对校方的盘问而触及到他不愿提及的往事一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有再多的委屈和不甘都只会自己吞进肚子里,只希望那个人不要因为自己而不如意。

      周靳声到今天才知道,这张凉薄好看的嘴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齐时鸣提醒他别人对同性恋的议论会很难听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身边肯定也有接受不了的人,这很正常,所以姜涛刚才那个态度的时候他心里还看得挺开,但是他没想到祁鸩几乎是用了认识以来最恶劣的语言封住了他本就不光明的去路。

      他说恶心。

      周靳声刚认清自己的感情,这份感情就被下了斩立决的命令。

      当天下午他还是去找了齐时鸣,想要问清楚初中的事情。

      “学哥,你让我现在把那些事情回忆一遍,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齐时鸣坐在空旷的看台上,手里拎着一罐汽水。

      周靳声听懂了他的意思,沉默地坐着。他来这也没别的事。

      校篮队并不平静,队员分为两种,一种吵着要求齐时鸣辞掉队长的位置,甚至退出校队,一种护着齐时鸣。

      齐时鸣的意思是,他会退队。

      “为什么?”周靳声问他。

      “当队长不能不服众,在集体里又不能不合群。”齐时鸣脸上少见的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影响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

      两个人光是坐在一起,他就能感觉的不远处的人对着他俩窃窃私语,不是以往那种友好的讨论,而是带着不理解的目光竭尽所能地寻找他们是异类的理由。

      “对不起,”齐时鸣拉着他往外走,“害你被别人当成我的同类了,可能会有点麻烦。”

      毕竟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周靳声还来找齐时鸣,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靳声哽在喉咙里的话上上下下的吐不出来,一个转角两个人迎面撞见祁鸩,他的言语组织能力就更虚弱了。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祁鸩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祁鸩。”他故作淡定地打了个招呼。

      “你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祁鸩冷着脸问了一句。

      齐时鸣一听,顿时脸色不善地盯着祁鸩。

      周靳声也皱着眉头,语气不佳:“我找朋友玩有什么不妥的吗?”

      “他是同性恋。”祁鸩说。

      又是这三个字,周靳声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在这件事情这么极端。”

      他胸口处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不仅仅是为齐时鸣打抱不平,也是想试探祁鸩对于同性恋的底线在哪。

      “我说了我讨厌同性恋,周靳声,你最好不是同性恋。”

      但祁鸩说出的话明显不是他想听的,一时间,周靳声如坠冰窟,反应都变得迟缓,站的近的齐时鸣明显感觉到身边人身子有些僵硬。

      “滚。”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一个字,他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糟糕。

      祁鸩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周靳声盯着他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学哥。”齐时鸣轻声叫他,周靳声懒懒地应了一声。

      “何必呢,”他说,“有偏见的人只多不少,你这么较真会很累。”

      “我也不是和谁都较真。”周靳声现在确实心累。

      齐时鸣眼神黯淡下来,“你喜欢他?”

      周靳声被问得一惊,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想到祁鸩的反应,他自暴自弃地承认了。

      反正齐时鸣是他目前认识的唯一一个同类。

      “很明显吗?”他问。

      “你看他的眼神表情很不自在,而且你刚刚的态度也不对劲。”

      “那他不会也看出来了吧?”周靳声本是心里想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

      “……不会吧。”因为祁鸩不会像他一样时时刻刻观察周靳声。

      从那天开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变了,从未有过的生冷沉默。姜涛上课都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两尊阎王,他们也问过原因,周靳声只冷笑一声说一句“他脑子有病”,祁鸩话都不说。

      周靳声在生气,也不是生祁鸩的气,可能还是气自己,连带着迁怒祁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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