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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背灯和月就花阴 ...

  •   河水日日拍打,江潮夜夜翻滚。一切都悄无声息地进行,仿佛这一个世界已然失去了声音。
      再没有震耳的雷鸣,也没有刺目的闪电。承云睁开眼,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这是哪儿?难道他又死去了一回,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试着坐起身,这时,身后传来轻柔关切的声音,“你醒了?”
      女子身着长袍,袍面上绘着素色的纹样。虽然面若春雪容颜美丽,却眉心微颦。如果说碧妍的美是清丽的合欢,玉然的美是纯善的玉兰,她的美便如天边偶过的云彩,淡雅而绝俗。
      “你是……”承云一怔。
      “什么都不要问。”女子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承云。承云接过,那可药丸却立时在他的身心溶化,一忽儿就不见了。
      “你再休息会儿,明日你就能行动如常了。”女子想了想又道,“你再冥府不能呆太久,早些回去吧。”
      原来自己还没有死,承云有些失落。女子说罢就向外走去了,承云欲得追出去,却觉全身无力,只好躺下。脑海中仍然是空蒙蒙的,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他还活着,碧妍却已灰飞烟灭。心猛地抽动一下,这个想法马上被另一个梦境代替。那是一座华美精致的庭院,高挂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周府”二字,红门微启,影影看见侍女走动。
      周府的花园内,小小的溟渊抱着还在襁褓里的碧妍歪歪斜斜地跑着。他们的父亲周行云正站在前厅沉思着什么。过了会儿,一位侍女从内堂里出来,对周行云道:“夫人不好了!”周行云连忙向内堂走去,刚到中庭,从内堂里忽然透出一道金光。里面的侍女连声惊呼,周行云轩开门帘,只见床上被子平平坦坦地盖着,人却不见了。
      承云忽然惊醒,他想起来她是谁了。承云向四周看了看,这才知自己一直处在一个大岩洞当中。身体似乎恢复了,他站起身,向洞外走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身白衣弯腰向着岩壁一角做着什么。
      承云定住脚步,试探着唤道:“水涓。”
      女子回头看见他,先是一诧,马上便明白了过来。“你记起来了?”
      “是。”承云低声道,“谢谢你。”
      那女子正是陆水涓,听他这样说,苦笑道:“这本是我欠你的。”
      承云感慨道:“那时候的事,谁说得清说欠谁?”
      陆水涓沉默了会儿,道:“碧妍的伤比你重,不过过一会儿也该醒了。”
      承云又惊又喜:“碧妍还活着?”
      陆水涓指了指身后,只见碧妍斜躺在岩壁边。原来刚才她就是在给碧妍治伤。
      承云心中五味交杂。转过视线对陆水涓道:“你果然成仙了。”
      陆水涓道:“成仙有什么好?”
      承云道:“总好过我这般活着吧。”
      “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一个人转世那么多回,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了,何必还在乎那一点血缘?”
      承云摇了摇头道:“溟渊那么喜欢她都被她拒绝了,如果她知道我是她的……”承云有些哽咽,“还不知道她要怎么伤心呢。”
      陆水涓道:“只要我们都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没有你,她一样会伤心的。当年我没能好好照料她,如今惟有希望她幸福。”
      承云黯然道:“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现在伤心总好过将来恨我吧。”
      “兰因絮果,总被当年误。”陆水涓长长一叹,“我要回天庭,碧妍就交给你了。”
      “你不要走。”承云下意识地挽留。
      “为什么?”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若只是因为你自己无法再爱她,就告诉她真相吧。”陆水涓道,“其实不是你们不爱,而是血缘亲情使你们不敢去爱。这个人并没有变,难道血缘就可以将心中情全部抹杀吗?我该走了,趁她还没醒,好好儿想想吧。”
      承云看了看熟睡的碧妍,没有答话。
      “你也多保重。”说罢陆水涓便向岩洞外走去。
      没有人能够帮他了。承云黯然朝外看去,忽然听到了呼喊声。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冥王和玄音在四周呼喊。玄音先看见他,走进洞口,便看见了依然躺着的碧妍。
      “你对她做了什么?”
      承云面无表情,缓缓向外走去。“等她醒了。请告诉她,好好活下去。”
      这时冥王也进来了。听见这句话,对承云道:“你明白就好。”
      承云恨恨看了他一眼,顿时心如刀绞。

      这般将前尘诉说,回首往事,年华磋砣。这般遣爱恨词章,离合怎奈,轻率笔墨。这般教相思成错,杜宇声声,佳讯匆匆……
      陆水涓长跪在大殿上,玉阶冰凉。长袍迤地如雪,冷冽萧瑟。她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却出奇的明丽。宝座上的司界仙子声如碎玉破冰。“你从头把原委细细说来吧。”
      “是。”陆水涓道。
      “我出生在陆家,十六岁时随母亲去庙里还愿,遇见了孟敬仁。我与他私下媒定,却没料到父亲把我许给了周行云。我和孟敬仁一起出走,并在客栈里私自成婚。但一个月后就被抓了回去,很快我就被嫁到了周府。”
      众仙都看着她。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和孟敬仁对周行云说了原委,周行云答应不与我同房,等日后以我病逝为由让我离开。没想到我那时已有了溟渊,周行云的父亲以为是周家子孙就派好几个丫鬟把我严严看起来。我出不了周府,敬仁以为我从了周行云便不再找我。之后种种误会使我们完全决裂,我愤闷之下当真从了周行云,可生下碧妍后就后悔了。敬仁没有原谅我,我心灰意冷,从此潜心修行。不久后清舞仙子点化了我,我也就来到了天界。”
      副座上的清舞仙子点点头道:“是这样。”
      陆水涓接着道:“敬仁不久后也病逝了。转眼又过了十六年,溟渊和碧妍也长大了。溟渊爱这个妹妹胜过一切,却不幸因爱成恨,杀害了知道内情的周行云并嫁祸给碧妍。因为碧妍的丫鬟锦怜深爱着溟渊。溟渊答应,只要锦怜指认碧妍是凶手就娶她为妻。锦怜按他说的做了,溟渊却食言娶了阎琴桢,很快便有了女儿孟紫宣。锦怜心中不平,在向溟渊质问时被他用刀刺死。这一幕恰好被孟紫宣看到,因受了惊吓,不久就岂事。失去了女儿的阎琴桢神情恍惚,加之溟渊娶妾后对她愈来愈冷淡,几年后阎琴桢便郁郁而终。”
      “孽缘由谁解?情爱倩谁偿?”清舞仙子幽幽一叹,殿角的玄冥花落下,满殿寂寥。
      百年挥手间,梦醒已隔世。陆水涓看着那正在凋零的花瓣,清冷而孤独。
      “锦怜转世成了忆颜轩谢管家,孟紫宣转世成秦玉然,阎琴桢在冥府创立了还愿坊欲让溟渊弥补对她的伤害。而这时溟渊通过权力争斗当上了冥王,前任冥王袁飞为了躲避他的追杀逃到人间的一处寺院里,易名为非缘。那座寺院的方丈化缘却正是早已死去的孟敬仁!”
      冤冤相报何时了,情仇难奈此生寥。天意弄巧人何怨?依旧前生今世缘。
      “在人间苦苦奔波想还自己清白的碧妍遇见了少年才俊孟承云,同时秦玉然也离开了京都欲与孟承云结为连理。可她们谁也没想到,孟承云正是转世后的周行云,碧妍的亲身父亲!”
      天理不容。众仙都同时想到了这四个字。司界仙也听得如神,问道:“然后呢?”
      “敬仁一直忌恨周行云,就借秦玉然之手把释尘珠交给了孟承云。幸好被溟渊发现了。敬仁从溟渊那里得知事情真相,悲痛而至灰飞烟灭。阎琴桢设下埋伏杀害溟渊,自己却因秦玉然灰飞烟灭。非缘恢复法力意欲重夺王位,锦怜为救溟渊灰飞烟灭,非缘也在此役中灰飞烟灭。”
      陆水涓一口气说了四个灰飞烟灭,面色再也不能淡然。她直视着司界仙道:“我私自救了承云和碧妍,有违天规,此番叙述不求谅解,只愿仙长能度人之情,成全承云和碧妍。”
      她说得诚恳,司界仙动容道:“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过错。但是皇天在上,我不能成全承云和碧妍。”
      陆水涓伏在地上行一大礼。“我已经把我的命数和他们的命数连在了一起。若是有报应,也都会应在我身上。”
      “你这是何苦?”清舞仙子不由替她惋惜。
      司界仙道:“罢。以后你就在别居清修吧。你说到的那个秦玉然前一阵子在天偃台跪了十天十夜,我总算明白了。”又对清舞仙子道:“你去点化秦玉然,就让她代替陆水涓的位置吧。”
      清舞仙子明白这对于陆水涓就等于拘禁。含泪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大礼,没有丝毫不满。

      “玄音,你说你转世以后还是你吗?”
      “应该是吧。”玄音不假思索道。
      “不对。转世之后你都不叫玄音了,你怎么会还是你呢?”
      “名字只是称呼,其实我还是我。”
      “假如我们转世后,你变成了我哥哥,你没有变,我也没有变,但我们还能在一起么?”
      “瞎想什么啊。我怎么会是你哥哥呢?”
      “我说假如……”
      “你应该好好养病……”
      “我说假如!”
      玄音想了想,道:“大概不行了吧。”
      碧妍怔了会儿忽然笑了,从袖子里拿出往生铃道:“你看。”
      玄音接过一看,却发现往生铃右侧有一条拇指长的裂缝。不由大惊。
      碧妍道:“我应该灰飞烟灭了吧。可我为什么还好好的呢?”碧妍的神色闪过一丝迷茫,却又笑道,“你们不用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玄音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碧妍跟本不理会他在问什么,自顾说着。“我早就醒了,可你什么都不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想必是爱过母亲的吧,要不然怎么一直没有再娶呢?”
      玄音听得莫明其妙。他拍拍她的肩,道:“在说谁呢?”
      碧妍偏过头看着玄音,目光就像停住了一般。“玄音,你知道吗?我醒着呢。”
      “你休息会儿,别说胡话了。”
      “他也让我休息会儿呢。可等我醒来他就不要我了。”碧妍道,“玄音你也睡吧,大家都别醒了。”
      “那谁来照看你呢?”
      碧妍忽然清醒了,眼珠子转了转,却没有看玄音。“我可以走在阳光下,也可以随意去人间。我可以永远地这般活着直到天地也死去。”
      “我不是鬼魂了,这有多好。”碧妍笑了,玄音走上前拉住她的手。鬼魂是不能互相触摸的,所以这是玄音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她。
      “碧妍……”他轻唤着她的名字。
      “母亲救了我们。我的命数不仅和母亲连来一起,也和他连在一起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难道竟是这般吗?”
      两行情泪从碧妍眼框里流下。她喃喃道:“我是不是疯了,明知道不可能还无法不爱他。”
      玄音放开她的手,道:“你爱谁就去见谁吧。一旦错过,就是永生永世。”
      碧妍静静地看着他,玄音也静静地看着她。
      他们曾一起走过了多么漫长的光阴啊。玄音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刻入骨髓的悲伤在深处隐隐作痛。
      青衫犹未改,华衿复明年。伤目独一隅,幽恨又一绝。曾乞弄浆手,天涯采药人。银漏添银雨,打遍帘外声。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虽然我们不会老去,我仍然想对你这么说,因为这是我一生中最后的心愿。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一曲温庭筠的《梦江南》,销魂往事,皆如梦呓。外人知道的只是孟知府在大病一个月后终于重上公堂亲理事务,至于戏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也只有冷暖自知了。
      手中朱砂笔,轻点美人痣。案旁旧时画,寂寞今日心。然而到底无法放下,承云遣开随从,一个人向城郊走去。
      原是有目地,却又不愿那么快到达。他前生住了三十多年的周府啊,如今惟有徒忆当时容颜。
      忽然一道火光吸引了他,他先是惊奇,走了会儿突然醒悟起火的地方正是他要去的忆颜轩,心头被狠狠一击,沿着小路便朝忆颜轩奔去。
      汹汹烈火将忆颜轩紧紧包围,而周围的房舍却毫发无伤。他进不得厅内,却分明听到有人在弹琴。“碧妍……”他大声呼喊道。
      “梦中说梦梦还空。孤雁斜飞,小楼天一重。人世难回铃音碎,移山一意愚公心……”
      她都知道了么,绝望涌上心头。没有怨,没有恨,只有刻骨的忧愁、刻骨的悲伤。正如同他们在南桥小墓的初见,一座坟墓埋葬的多少悲伤。山风哽咽,两处苍茫。人世荒骨,思者断肠。如今她竟然要把所有的过去都带走,什么都不给他留下。
      “原道是、南柯一梦。”
      琴声袅然,然而曲终人散。火还在燃烧,连心也化为灰烬。如果一切能从头再来,宁愿背负上天的罪责,也不要分开呵。承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冥府黑暗着永恒。同样永恒的,惟有绝望与悲凉。承云一路飞奔到碧妍说到过的小院,全然来不及想该如何挽留、面对,只想快一些见到她。哪怕,是最后一面。
      院门开着,奇花异草在花圃中鲜艳得令人惊心。
      “碧妍……”
      房门半掩着,似是为谁特意留下。承云走了进去,却终是没有看见房间的主人。桌子上放着一株海棠,也不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怎能开得如此艳丽。他走近了些,那海棠花枝一晃,消失了踪影。不见了,不见了。精心镂刻的香炉不见了,绘着淡彩的烛台不见了。他好像打破了谁精心布置的美梦,用白色的颜料将一切存在涂抹。承云缩回拈花的手,向四周望去,惟见床上放着一张琴。
      这不是碧妍的瑶琴么?承云心中一喜。然而待他走近,琴也不见了。是泡影还是梦幻?是刻骨铭心还是如烟过客?明明深爱的不能爱,明明想留的却无处留。临出去时忽然他在床边的墙壁上发现了几行字,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首诗。
      花落散天涯,
      飞絮锁梦华。
      人作潇湘客,
      去来萍水沙。
      犹记风雨执语夜,
      自付相思满心寥。
      珍把行云托玉袂,
      重山更隔无穷期。
      字迹未干,墨香犹然。承云连读了三遍,蓦然发现这是首藏头诗。
      “花飞人去,犹自珍重。”她果然是决心离开他了。承云在心中默记下她最后的话,掩上门,颓然走出院子,漫无目的地走着,那些儿繁杂曲直的道路,仿佛正印证了他的茫然无绪。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竟发觉自己处在一大片旷野中,没有尘世,没有繁喧,如同这个世界本如此空落无情,他只不过回到了记忆的路经。忽然,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碧妍,碧妍……”
      没有人理他。承云心中不甘,又喊道:“碧妍、玄音,请留步。”
      没有人回头,更没有人答应。承云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直追出了很远。荒漠上渐渐有了颜色,从前方传来流水的声音。前面两人就这般时隐时现,一直到了忘川边才停下脚步。一只小船似乎等待已久,碧妍抱着一把琴先上了船,玄音解开缆绳接着也跳了上去。月白色裙衫随风抖动,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的静默而自然。承云怔怔看着,喉咙里发不出一声话语。
      忘川清如泪,前尘散如烟。生命中有一个过客,曾与共饮一杯甘醇的酒。那时就知道了天意的无常,注定这酒化作了生生世世的相思。即使我是这般决然而去,我的孤独,如此永远。
      漫无边际的流水,沙飞石走的人世,萍水相逢的缘分,如何能守望到年华老去?
      承云永远也不会知道此时碧妍在想什么,也永远不会明白她的背影只为了遮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看着小舟渐行渐远。承云痴痴立着,仿佛已化为木石。那一叶小舟随着逝水远去,直到连背影也无从找寻。忽然一种异样的芬芳从承云身后传来。
      他缓缓转过身,“玉然?”承云一惊。

      承云躺在明□□的屋舍里,玉然端着汤药缓缓向他走来。
      她穿着湖绿色长裙,髻上轻绾玉兰花簪。“你怎么在这儿?”承云问道。
      “是周小姐让我来的。”玉然直接答道。
      珍把行云托玉袂,重山更隔无穷期。原来是这个意思。承云又一阵心痛,对玉然道:“我没病,你把药拿走吧。”玉然什么也没说,转身掩上门出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一直没有人打扰他,就连一点别的声音也没有。
      承云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那一轮明月完美无缺。
      又是十五了吧。他出神地想。身上忽然一暖,却是玉然为他披上长袍。
      “你怎么进来的?”承云不由一惊。
      “我如今已归了仙籍。”
      她的身上发着淡淡的光亮,衣裳也与陆水涓的相似。承云道:“你还要回天庭吗?”
      “周小姐走了,陆仙子的监禁也解除了。我原是为了顶替她,如今却自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
      玉然把一切始末说了。又道:“我原本已答应了贾公子,他却在乘船回家时意外离世。我那时万念俱灰,因机缘到了天庭。承云,我知道你的痛。你若希望,我就留下,不然……”
      “玉然。”承云叹了口气,“你的恩情,我是永远也无法偿还了。”
      玉然抚住窗沿,看向天边。窗边的竹叶摇荡着些许阴影,轻轻划过她皎美的面庞。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但我不后悔…”玉然轻声道,“我们就如同戏台上的戏子,或喜或悲,我们无从挑选,但总要将这一生演完。”
      眸中划过一滴苦瑟的泪水,两个人的悲伤如今却落在了一处。承云拉下窗帘,藏青的帘布隔住了所有的月光。繁华落寞终不悔,有缘何必怨相逢?月光里的月白色衣裙,混着所有所有的过往。
      浩渺烟波十五洲,烛影孤帆空守候。一声夜笛惊宿客,为谁听雨燕子楼?山高无期,水深无尽。人之将去,道彼离离。旧游逝耳,譬如浮云。人之去矣,莫待余音。当年碧妍把这些诗文给承云看时,他还笑她妄说别离。如今想来,正是事事皆由前定,一场戏始,一场戏散,全然由不得自己。到底浮华空流落,到底昙花一夜荣。谁做了谁的过客?看一生落寞。
      萧瑟人世中的无限怅惘,无限怅惘中的不尽悲凉。泪水在空中溶化,风声在雨中埋藏。承云轻轻地揽住玉然,“执子之手,一生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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