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夫君他偏要勉强》陆杳鹤

9、第 9 章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江如婉连忙行礼，“公主安康，花朝节后，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公主。”

　　华容公主抬手表示免礼，道：“花朝节人多，你我都没能说上几句话，倒是那日我四哥刚巧坐在江姑娘旁边。”

　　韩王在皇室中排行第四。

　　华容公主竟是一点也不拐弯，就差明说，我邀你是因为韩王。

　　江若兰不由看向江如婉，她不知道这番缘故，以她对江如婉的了解，江如婉是个再自矜不过的人，哪怕花朝节和韩王说了几句话，此时也应臊得说不出话来。

　　江如婉却面色不变，依旧笑着，“今日能面对面与公主说上几句话，已经是小女荣幸了。”

　　正说着，韩王便走了过来，一双眼睛看向江如婉，“江小姐。”

　　正好有人找华容公主，此地便只剩下三个人。

　　江如婉规矩行了礼，先对韩王介绍江若兰，“这是我妹妹，在家排行第二，与我一同长大的，此次有幸得公主邀请，便一同过来了。”

　　见她介绍得如此亲近，韩王把目光放在江若兰身上，但只停留片刻便移开了，仍是看着江如婉，“你的妹妹，有几分肖你。”

　　江如婉有点讶异，她和江若兰一起长大，再清楚不过两人是有些相像，但也只有两三分而已。

　　更加上两人衣着风格迥异，很少有人说她们相像。

　　她微微一笑，道：“极少有人如殿下这么说，事实上，我平日里穿得素净，花朝节还是向妹妹学的，说起来，倒是我肖妹妹。”

　　韩王这才发现，今日江如婉和那日打扮相差甚远。

　　尽管如此，他远远走来，还是一眼看到了她。

　　他不由放柔了声音，“满京城的贵女都这么穿，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

　　待韩王走开，江若兰用见鬼的表情看江如婉。

　　“你今日吃错药了？韩王明明是对你有意，你在他面前一直提我是什么心思？”

　　江如婉心中无奈，如果说花朝节的时候，韩王的意思她觉察出了一点苗头，今日再见，就更加明显了。

　　她本以为，前世两人既然能成为一对，肯定是多多少少相互有意的，不管后来怎样，但在一开始，不可能一点火花都没有。

　　却没有想到，这一世第一次相见的两人，竟就跟普通的路人一般。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带着不解，江如婉道：“你可知道，韩王虽然在皇室中不显，却生来就有许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权势。”

　　江若兰难道看不上韩王吗？依着两人前世二十年后的再次见面来说，她明明也是享受这种荣华的。

　　江若兰却撇了撇嘴，“那又如何？他再有权势，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江如婉的示好让她也想说几句心里话，她说：“权势虽然好，但在我心里，却没那么重要。”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嘴。

　　江如婉愣住了。

　　她突然发现，其实并不了解江若兰。

　　她印象中的江若兰，除了前世那十几年的针锋相对，就是二十年后的一身荣华。

　　江若兰在她的印象中，实际上是面目模糊的。

　　姐妹两人沉默下来。

　　江若兰脸色怪异地看江如婉，“你不会是自己仰慕权势，以你的心思来揣度我的想法吧？我倒是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江如婉暂时把心中的疑问放下，迎着江若兰的目光，坦然承认：“我确实仰慕权势，你敢说，你对于权势丝毫不动心吗？”

　　江若兰不说话了。

　　她虽然嘴上说权势没那么重要，但并不是天真的人，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权势寸步难行。

　　让她更加不爽的是江如婉的态度，她竟然承认得这么爽快，相比之下，显得她像个不敢说真话的小人。

　　江若兰气得脸都红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群人。

　　以韩王和另一个贵公子为首，而跟在两人身后的，赫然是傅仲青。

　　傅仲青虽然落后两人一步，但那贵公子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回头和他说一两句话，显然极为重视他。

　　江如婉旁边也聚了几个贵女，其中一个小声道：“早就听说吴世子在敬州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没想到来了京城，相比韩王殿下也丝毫不逊色。”

　　看来那个面生的贵公子就是吴世子了。

　　吴世子是湘王吴友道唯一的儿子，湘王封地是敬州，多年来把敬州治理得极好，只是不知道，吴世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又跟京城随后的风云有什么关系？

　　另一人不以为意：“韩王虽然身份高贵，但世子比他，恐怕也不差什么。”

　　这话倒是实话，湘王为本朝的开立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唯一异姓王受封敬州，皇室皇子虽然尊贵，实权却是比不上湘王的。而吴世子作为湘王唯一的儿子，身份更加不同。

　　有人好奇问：“韩王和世子身边那人是谁？怎么二人都对他礼遇有加？”

　　“看他的穿着，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龙腾卫的新晋千户，好像姓傅。”

　　江如婉看向傅仲青今日穿的衣服，一套黑色的劲装，将他的身形衬得笔直，也许是衣服的加持，竟然觉得，比记忆中硬朗不少。

　　记忆中的傅仲青，是几乎不穿黑色衣服的。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他给人最大的印象。

　　劲装的领子和袖口绣着金色纹路，下摆有几片大朵的祥云，似乎有什么腾跃而上。没有画龙，但有几分龙腾的寓意。

　　江如婉眉头微皱。

　　傅仲青怎么会进龙腾卫？

　　身边，一开始问傅仲青是谁的贵女道：“不就是个千户？也不算什么。”

　　那个猜出傅仲青身份的贵女道：“普通的千户确实不算什么，但这位，听说，跟那位关系不一般。”

　　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大家都明白了，她口中的那人是谁。

　　是京城如今炙手可热，不久之后掀起风雨的中心人物，人称曹天师的皇宫总管，曹运。

　　曹运这个人，身世颇为坎坷传奇。

　　他本是前朝太监，八九岁进宫，因为机敏伶俐得前朝太后几分看重。新朝开立，曾经的旧人要么遣散，要么被杀，曹运却在王朝更替中活了过来，在今上寝宫伺候。不过比起前朝的备受器重，这时算得上是十分落寞了。

　　今上一度十分勤政，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壮年不再，开始忧心死生之事，求道之心越来越重。

　　曹运不知怎的，又一次入了今上的眼，不仅一跃成为大总管，还在去年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封号：天师。

　　为了让这个天师名正言顺，还特别成立了一个观天司，负责观雨雪算天运。

　　时人多不以为然，但曹天师圣眷正隆，谁也不敢在今上面前给他上眼药。

　　如今听到傅仲青和曹运竟然有不一般的关系，江如婉心中生出极深的疑问。

　　前世，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云州，再次重回京城的时候，曹运坟前的草都有三尺高了，是毫无关系的。

　　又或者是，傅仲青知道前世的事情，投靠了曹运？

　　今日的目的本来是促成江若兰和韩王的第一次见面，奈何两人对彼此都似乎无意，韩王隐隐中还有向她示好的意思，江如婉听完八卦，便避开众人，怀着心事在后面的亭中想事情。

　　许多事情和前世的认知有出入，因此，当傅仲青再次出现在身边，也没有多么惊讶。

　　傅仲青和上次如出一辙的审视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一次，还带了淡淡的嘲讽。

　　“江小姐心高气傲，行动上也是一流，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韩王青眼。”

　　普通的称谓落在江如婉耳中，微微一愣。

　　算起来，这还是傅仲青第一次用这样奇怪的语气这般称呼她。

　　前世，一开始他曾经这么称呼，这一世，上次也这么称呼，但加起来总共寥寥几次。

　　她所能想起的，他最常叫她的，是婉婉。

　　温和的居多，最初成亲的几年时常带着柔情蜜意，后来相伴的时间越来越久，也没有心思去分辨语气中的感情，再后来，就仿佛左手握着右手，恐怕他叫她的时候也不带什么特别的情绪了。

　　这样……有点阴阳怪气的，还是第一次。

　　江如婉转过身，“岂敢，要说行动力，谁能比得上傅公子？竟然和那位大人物有不寻常的关系。”

　　她目光丝毫不避，看着傅仲青。

　　记得前世，有一次，她在和傅仲青的同僚夫人聚会后，回去说起当日见闻，提到曹运。

　　她说：“听说那位曹天师竟然娶了妻子，不仅在京城传为笑谈，连整个大夏都传遍了，这不，连咱们这种穷乡僻壤，都知道了。”

　　傅仲青鄙夷道：“阉人娶妻，还闹得天下皆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如婉这才知道，傅仲青应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当时还有点奇怪，怎么没有和她说过。

　　两人当时不过成亲几年，感情亲厚，几乎什么事都拿出来分享。

　　随即面色古怪起来，犹豫着道：“曹天师不是阉人吗？他娶妻做什么？”

　　傅仲青没有接话，她脸皮薄，也不好就这种事情追问。

　　这一次，她想看看，傅仲青对于曹运究竟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