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邪神会长电子恋爱脑》坠不周

20、线程2

　　“我们毕竟还是卖保险的，所以这些服务产品是可以附赠，但总要走个保险的流程。”许厄拍了拍手，“这样吧，从保险签字生效开始算起，小狗每次维修检查后，我会给它带来一个新朋友。”
　　许厄的想法很简单。等他拿回了他的力量，就很容易锁定全城的小猫了。

　　几条交易内容在白纸上逐行显现，格式看起来很正规，内容靠不靠谱就只有许厄自己知道了。
　　范许舟只是草草扫过一眼，见的确写明了自己最想要的沟通技术在其中，也就切实放心了。可以和小狗紧密联系在一起，让她感到很安心。

　　产品价格是许厄在心里默念的，没读给范许舟听，只是“100,000”这个数字明明白白出现在纸上。
　　许厄本来是不想要这个逗号的，万一客户小姐不擅长数数呢，十万和100000乍一看还是不太好认清的。这一招用来唬前几天还不识数的他本人倒还好，但000不许他这么干，交易金额要按法定格式写清楚。
　　写就写呗，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儿他还就要收人家这么多钱了，他的力量可是很金贵的。
　　等完整的保险合同印出来以后，许厄把纸张推到范许舟面前，然后把哈妮也抱了起来放在桌上，握起它的爪子。
　　要是范许舟嫌太贵，他就再鼓吹一下自己能做到多了不起的事，然后直接把哈妮的爪子按上去先印下。
　　没想到范许舟不嫌贵。
　　还没等许厄按下小狗爪子，范许舟“唰唰”几笔就把名字写好了，下一秒“叮咚”一声响，提示许厄【您已入账100,000元，请注意查收。】
　　有钱人这么爽快啊。
　　许厄有点后悔怎么不把价格抬更高了。
　　他想了想，为数不多的良心让他清了清嗓，加上一句：“要是有什么后续费用需要报销的话，也可以再给我说。”
　　反正000说过费用报销不用他亲自花钱。
　　许厄松开小狗，哈妮就转头扑进范许舟胸口，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下巴。

　　轻轻松松，这次也提前完成任务。
　　和客户小姐正式地握握手以后，客户小姐说她还有事，带着哈妮先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哈妮在狗包里又“汪汪”一声。
　　哈妮说：“小猫再见！下次一起玩！”

　　小猫？
　　许厄微微蹙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装扮，还是黑西装。
　　他都有点看腻了。
　　这小笨狗眼神不好，下次给它找小猫朋友的时候得注意找点不太聪明的。

　　许厄留在原位，倒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他的冰美式还没喝完，他想一口一口把这杯苦不拉几的东西给抿完。
　　神是不怎么在意浪费不浪费，但有强迫症、并且抱着人类把这种东西做成饮品总归有道理的想法，许厄还是想把这一杯给喝完。
　　他还真就不信了，就这么难喝，这么苦一杯，人类把它做出来就是单纯为了吃苦。
　　以前不需要吃东西，许厄也就不爱喝水，森林里的河水看着总归不太干净。
　　没想到人类学会烧开水以后，还是喝不上什么好东西。
　　许厄又抿了一口美式咖啡，眉头揉成一团。

　　数字面板上的主线任务还挂着，从刚才范许舟签完字一直到现在，许厄的咖啡被他一小口一小口抿掉了一半，000还是没提示他任务完成。
　　不应该啊。
　　日程上明晃晃挂着【进度：4/7。】
　　不是已经签完了吗？他钱都收了，这个主线任务又是几个意思？

　　在许厄猛戳000十几下以后，电子音才迟迟出现：
　　【叮咚！您的主线任务已更新。】

　　然后面板上的日程就变成了：
　　【工作日程：向固定客户（已解锁）售出一份宠物保险。（已完成）。
　　进度：4/7。
　　线程2：完善保险内容，并完成基础交付。
　　注：将保险内已承诺的宠物电话和宠物沟通功能在任务期限内交付给客户，即可结束本次主线。】

　　不是，要在三天内就把自己之前瞎编的技术都做出来，这么紧迫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早说的话许厄就不往这个方向编了。
　　他在这个新世界待了一礼拜了，才拿到十点神力，让他三天内拿回足够完成承诺的力量，这分明是要他不眠不休去做那个恋爱脑的任务。
　　而且怎么触发神力奖励也不清楚。
　　许厄像之前一样，试着在脑海里描摹沈风然的脸，但这回没有再听见恋爱脑奖励了。
　　糟糕。

　　也不知道是突然出现的巨大工作量把许厄给击倒了，还是冰美式实在是太难喝了，总之他往桌子上一趴，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许厄再一次哀嚎：“能不能放我回去啊，我不想飞升了，这活我是真干不了啊！”
　　做邪神的时候，编瞎话编就编了，没人强行要求他一定要兑现诺言啊。
　　新世界的人怎么这么麻烦！
　　做神也是有尊严的！
　　要他信守承诺，说出去邪神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啊？
　　都打听打听，哪里有邪神说出口的承诺还能成真的道理啊！
　　小笨狗我算你走运！
　　要是让我把神力全拿回来了，我迟早把你这只小笨狗吃了，天天养在家里给我看大门。
　　许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的人生就和这杯难喝的黑色饮料一样，又冰冷又苦涩。
　　许厄第一次知道，邪神也是会绝望的。
　　说不定他不是邪神，他毕竟是拯救了很多人类，给他们虚假的美好幻想，他是大善人啊！
　　这个破系统才是邪神，这个破恋爱脑才是邪神，抢了他东西不还。

　　小信徒生活在这种环境下，难怪会走上歪路向邪神祈祷。
　　但是许厄还是恶狠狠地想着：别让我找到那个召唤我的小信徒，让我到这种荒凉绝望的地方吃苦是吧，我让你见识一下怎么叫真正的绝望。

　　现在还能怎么办啊，找沈风然，用恋爱脑，拿回来一点神力是一点。
　　许厄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盯着冰美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慢地向下滑。直到这一颗水珠终于滑到了杯底，和桌子上的水痕融为一体，许厄才抬起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行，工作，又要工作。

　　走出咖啡厅以后，为了确定沈风然现在在哪里，许厄给他打了电话。
　　在生着气，许厄也还记得沈风然说过的话，没有给他打视频。虽然他真的很想点开视频通讯，看一看沈风然的脸，他想知道是不是他今天长得不一样了，所以在心里想他的时候恋爱脑才没用了。
　　找个什么新借口去见沈风然好呢？

　　青年拖了几十秒才不情不愿地接起语音通话，拉长尾音说：“喂——？”
　　是习惯语调上扬的。

　　*

　　今天沈风然没出去摆摊算命，给人算命久了也是需要休息的嘛，虽然他总是没什么生意，但也不妨碍他好好休息啊。
　　沈风然本来在做他最喜欢的事情：放空大脑，然后同时打开十个分屏，看十个不同的电视节目。
　　说是在听说观看十个屏幕，其实也不然，更像是分散注意力，哪个都不仔细看。
　　但沈风然就是有这样特殊的能力，只要同时打开几个线程，他就能接收到不同线程中的全部信息。不用他挨个去看，每个节目里有点什么他就都知道了，说不清是为什么，反正挺有用的，沈风然就一直这样干。
　　昨天是同时看十二本书，都看的小说，沈风然总觉得每一本的内容都很熟悉，但细细想去又记不清是不是曾看过了。
　　他倒有个验证的好方法，那就是去看自己面板里的储存空间，要是有变动，那就证明这些是新东西。
　　但储存空间一直没变。

　　他的记忆已经丢了一个多礼拜了，具体丢了多久，沈风然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失忆以后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自然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失忆的。
　　失忆一点不妨碍他生活，各种生活习惯都还保留着，账户里也还剩点钱，他就随便找个地方先住着。

　　沈风然是个对生活没什么欲望的人。
　　和许厄不一样，他没有主线任务这种东西，所以简直是松弛感拉满，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他的好友列表里灰了一大片，点也点不开，不知道是谁，过去自己跟这么多人交恶了？无所谓，现在他都不记得谁是谁了。
　　就剩下一个烦人的、很喜欢打电话的、有事没事就要找他一下的许厄。
　　昨天这家伙没消息，沈风然还有点不习惯。
　　这不今天，马上一个电话就来了。

　　根据面板里能查到的信息，一般人失忆以后，一睁眼都会出现在医院，然后会有一个医生对他说，你失忆了，要怎么怎么做、吃什么什么药，才可能有多少多少几率恢复记忆。然后就会有他以前认识的人出现，给他讲一些过去的事情，企图唤起患者的丢失的记忆。
　　但沈风然只能想起来自己一个多礼拜前在大马路上睁开眼。
　　认识的人一个没有，谁也联系不上，面板里扒拉半天，但是一点个人信息都找不到。
　　就连自己长什么样，还是沈风然在洗手间的镜子里无意看见的。
　　名字吧，也不是记得，就是在回想自己到底是谁的时候，顺口就说出来了。

　　沈风然修了好半天自己的面板，改了好几个设置，才把好友功能给打开。他的个人信息面板本来是全黑的，自从他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以后，名字那栏就变成“沈风然”三个字了。照过镜子以后，照片那个框里才有他的正脸。
　　这下他也找到规律了，就一点一点摸索呗，反正要么拥有新的记忆，要么总能把记忆慢慢找回来的。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过去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他的性格也是温吞的，总不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