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邪神会长电子恋爱脑》坠不周

12、吃饭

　　陪着老人家看了约摸一个小时下棋，又闲扯了几句家常以后，老头老太太们总算放过了许厄。
　　刚好赶上下班时间，有三两年轻人朝着这边走过来，是几个老人家的孩子。
　　几个人很客套地说了两句道别的话以后，黑棋大爷颤巍巍扶着桌子站起来，抬手让大家都散了，各回各家，他要回去给家里孩子做饭去了。
　　许厄混在人群里也挥挥手，大声说了句“叔叔阿姨明天再来玩呀”。
　　好了，现在来看看他家应该往哪走吧。
　　许厄不得不向地图低头。
　　先往前走走吧，边走再边找地方。
　　走远了还能听见老太太在跟自己家孩子说：“你看看人家小年轻多外向，你就一天天只知道在家里待着玩你那个什么电子游戏……”

　　许厄会看地图。但是很显然他根本不会打开地图。
　　许厄找地图的方式已经不止是原始了，他记得《明日城基本信息包》里有全城的VR图像，所以他打开了那个，然后使劲扒拉，在江的西边找自己的社区。
　　得亏白天往外走了一遭，对这附近的地形，许厄多多少少留了点印象。他先是找到了自己来回东西两侧的横跨江的那个桥，然后沿着桥一路走下去，总算是看见了第二街坊在哪里。
　　然后再放大，许厄总算找着小区内部的地图了。
　　还没仔细看看自己在小区的哪里呢，许厄就看见一个提示框。
　　【是否打开导航？】
　　许厄选了“是”。
　　原本应该只是虚拟现实的电子地图闪了闪，套在了四周原有的路上。
　　这下直接变成增强现实了。
　　面板之前就自动收起了，现在一行【已为您开启AR模式】的字直晃晃摆在许厄眼前。
　　这玩意看起来和之前那个“歪啊”还挺像的。
　　悬浮在地面上的白色箭头一点一点跳出来，从许厄身前一直延续到下一个路口拐弯。
　　许厄跟着白色箭头一点一点走。
　　总算是找对了大楼了。

　　*

　　好好休息了一晚，这回即便没有困意许厄还是乖乖在床上躺下了，因为希望第二天赶快到来。
　　做邪神的习惯还保留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都以为一觉醒来就要应付新的任务，许厄甚至无端猜测第二天他的客户小姐会不会就改变态度了，尽管在睡着的前一刻他意识到这不太可能。
　　人类可不是那种一过零点就会自动刷新的物种。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厄是被自己定的八点半的闹钟准时叫醒的。
　　一听见闹铃的声音就睁开眼，腰部用力，直接坐了起来，然后响了两秒钟的闹铃声就停下了。
　　许厄有点好奇，这么短的闹钟真的可以唤醒人类吗？
　　闹钟无法唤醒他，所以他是一直闭着眼但没有沉睡去。许厄知道自己睡着以后只能主动醒来，但是这样就很容易错过时间，所以他就一直静静等待着代表时间的闹钟声响起。
　　这种大大小小的好奇这几天他已经想到很多次了，一开始000会给每一处都作备注，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些问题无法回答，还是嫌许厄烦了，总之除非他问起，否则000不会再有所回应。
　　但许厄也不是真的非要搞清楚每一件事，那样太累了，他顶多也只是好奇，深入了解大可不必。所以他很少问。
　　大部分让他感到好奇的东西，过段时间都会消失，所以许厄学会了忽略好奇。
　　而且很奇怪，他的脑海又将电子闹钟和沈风然联系在一起了。
　　沈风然的脸自动浮现在他眼前，许厄不由自主地想到，要不下次见到他了就去问问他吧，说不定他知道这个闹钟是怎么回事呢。
　　沈风然应该也需要闹钟叫醒吧？
　　许厄对自己脑子里的奇怪的自动联想并不太在意，他对“爱”的定义不明晰，大概只知道“爱”是想和对方在一起。鉴于面板上那个一直时不时闪烁的“恋爱脑”字样，许厄默认了自己爱上沈风然的事实。
　　既然自己爱上他了，那会经常想起他倒也很正常。
　　哎，不过人类的爱情是怎么产生的啊？
　　又是一个让人好奇的新问题。

　　许厄放任自己杂七杂八的想法乱飞了好一阵，然后才缓缓接受新的一天。
　　高强度工作真的会让神感到疲惫的啊。
　　怎么一到点就要开始上班，人类真的不需要多休息一会吗？
　　等许厄的神智渐渐清楚了，他才想到，今天的日程安排上并没有让他去工作单位一趟。
　　不用上班打卡，那他为什么要早起啊？
　　许厄很无力地向后躺倒。
　　一个晚上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
　　今天又要去应付那个不接电话的客户小姐了。
　　等等，今天是昨天的明天吧？
　　许厄缓缓抬起手，打开了自己的面板，重新查看了日程。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昨天和沈风然的口头约定。
　　【上午十点：和沈风然见面。】
　　想起来了，是约好了没错。

　　距离见面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隙，许厄恨不得把之前的闹钟调整到一个小时后，这样一睁眼就可以去见那个漂亮青年了。
　　现在他得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许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结果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地面扑过去，脚步没踩稳导致他的重心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最后脸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不碍事。
　　许厄用四肢把自己撑了起来，然后从面板里调出了另一套西装。
　　今天不穿黑色了，看这个深蓝色挺顺眼的，今天穿这套深蓝色的西装吧。
　　衣柜里其实总共就三套衣服，俩黑色西装一套深蓝色西装，还有个黑皮鞋，他已经连着穿三天了。
　　许厄还没学会怎么打开商城，不知道可以买新衣服穿。
　　昨天沈风然身上那套闲适的卫衣卫裤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许厄忽然有点想穿那个风格的衣服。他对卫衣的款式不太熟悉，所以也没法描述出来，加上衣柜里没有这种类型，就只能作罢了。
　　其实在他关上面板之前，衣柜里灰色的部分有一件上了锁的运动装，但因为颜色太暗了，所以许厄没看见。
　　这部分就只能留到下次换衣服的时候再探索了。

　　连着喝了两天白粥，许厄再怎么觉得新奇，对食物的欲望也变淡了。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吃过其他东西了。
　　以前是不需要吃东西的，所以许厄也就没太注意吃饭的时间，错过了也就过了。
　　今天看见了摆在餐桌上的白粥，许厄还挑挑拣拣地想着他不爱吃了，今天要不就不吃东西了。
　　像是为了控诉他这种不吃饭的行为，在他推开饭碗的同时，比闹钟声剧烈好几倍的警铃在他脑子里响起，剧烈的节奏让他霎时有点头疼。
　　一行巨大的红字占满了他全部视线。
　　【警告！警告！宿主摄入过少，现自动开启机体昏迷状态。】

　　啊？
　　他昏迷了？
　　许厄和红字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身上无事发生。
　　但看这个红字，“摄入”是什么意思啊？
　　吵闹的警铃还在敲击他的神经，自从换上这个人类身体以后，许厄对自己身体内部的感受变得更加敏感了，所以他有点不舒服。
　　以前听好几千万人类同时开口说话也没这么吵得头疼。
　　许厄不得不喊出000：“摄入是什么意思啊，我现在要做什么才能让这个声音停下来？”
　　【您需要立刻吃饭。】
　　白粥碗自己挪回了许厄面前。
　　行，吃饭。
　　许厄十分抗拒地拿起勺子舀了半勺粥，放进嘴里，磨蹭半天，几乎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吞咽。
　　吃腻了不想吃了。
　　在食物被咽下的时候，警报声就停下了，吵闹的世界立刻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里。许厄把勺子往桌上一扔，又生气又头疼。
　　怎么还强迫别人吃饭呢！
　　他以前当邪神的时候都做不出这么没素质的事情！
　　“你们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他绝对不向白粥妥协！

　　【有，您可以选择走出去，外面有几家餐饮店铺。】
　　附近的地图浮现在桌面上，每一家有吃的东西卖的地方都被标红了。
　　赛博平安所在的那一条街从一头断断续续红到另一头。
　　但许厄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区门口一小块红得发亮的地方吸引了。
　　说走就走，去找点人类食物吃吃。

　　小区门口不远处有个菜市场。
　　像这种菜市场，整个城市里几乎找不到了，一共才两家，都在城西边。
　　许厄不了解普通人的生活，自然不知道。
　　现在是早晨，菜市场外围一圈的早市出摊了，卖点心的、卖小馄饨和面条的、摊煎饼的，倒是很多种吃的都有。
　　早市露天着，稀稀拉拉的路灯勉强能照亮一部分摊子，光线都不怎么好，很多人和吃食都藏在阴影里。但早市的生意倒是很好，人声鼎沸。
　　昨天许厄出来得太晚了，很多上班族吃好早饭离开了，也就没看到这里的热闹。
　　许厄沿着路一个个摊子看过去。
　　不知饥饿的邪神也不知道什么是饱，所以短短一会，他手里就拿满了大饼油条、麻球年糕、生煎锅贴、煎饼春卷……
　　没见过，闻起来香，买下来尝尝。
　　把几乎全部一条街都买下来以后，勉勉强强许厄才吃完了一半。
　　人类的食物还挺好吃的，以前怎么没人告诉他。
　　他就吃过人类给他上供的那种水果点心，虽然也不错吧，但和这种热乎乎的早饭完全不一样。
　　许厄没吃饱，他真的很馋手里刚买来的这一屉小笼包。
　　但他吃不下了，感觉好像是胃里满了。
　　行吧，拿着等会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