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邪神会长电子恋爱脑》坠不周

10、广告电话

　　对上许厄的笑容，沈风然第一反应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想要得到夸奖，刚刚青少年育儿手册上也说了，叛逆期的少年需要通过得到他人的认可的方式来提高自我认同感，以此提高学习积极性。
　　于是沈风然现学了一下夸奖的几种方式。
　　他试着说：“好聪明。”
　　许厄满意地收起自己打出的字，显然对这单单三个字很受用。
　　看来育儿手册说的没错。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约一下，明天早上的这个时间，复习？”
　　沈风然把之前的算命招牌重新拿了出来。
　　除了“赛博算命”四个字之外，旁边还另有些大大小小的字。
　　许厄一板一眼地读：“运执、塔罗、上升生座、荣维八格。”
　　沈风然纠正他：“运势，星座。”
　　许厄就问：“什么是星座？”
　　“自己去查。”沈风然却没有再多说了。他觉得把十二星座和太阳星座、月亮星座、上升星座都讲一遍，未免也太麻烦了，这人为什么不自己去查百科。
　　完全不知道有百科这种东西的许厄只是撇了撇嘴。
　　许厄闷闷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那明天你再告诉我你在哪。”
　　怎么又说回上一句了，沈风然蓦然笑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明天要去哪摆摊，所以不再作答，只是对着许厄微笑。

　　但说起在哪，许厄又来劲了，他凑近沈风然，说：“今天为什么来这里了啊？离昨天那里好远的。”
　　他又开始纠结江为什么叫江的问题了。
　　顺带关心一下他的新朋友。
　　沈风然摊手：“随便选的。”
　　见许厄还是好奇，他一指天桥对面的写字楼，就随口胡诌道：“我今天算了一下，这边会有生意，我就来了。”
　　这倒也能算得出来，沈风然本身就是干这个的，但他今天没计算，本来是走到哪累了就往地上铺个垫子摆摊的。
　　今天他是想在城东区四处转转，看有没有熟悉的东西。
　　但许厄很明显相信他算命的本事了。
　　许厄认真地问：“你很了解这个城市吗？”
　　沈风然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了解吧，毕竟城市里所有东西的数据都会在他眼前不停冒出来，于是他说：“是呀，怎么了？”
　　许厄就把江的问题提出来了：“你不是来江对面了嘛，我就是好奇这里就这么一条江，为什么江的名字是江啊，为什么不是河？”
　　他真的很期待沈风然给他一个有人文关怀的解释，别和只会说废话的000一个样吧。
　　沈风然之前没听到过000的回答，不然他大概也会像它一样死板地回复。他打开自己的面板，往一堆0和1的字样里扒拉几下，很快地答到：“根据地域的不同，人类对河流的称呼就会不同，河和江本是个称呼而已，也有根据流量和河床大小不同有所区分的。但明日城只有一条河，这河是仿造百年前的古城凿出来的，为了纪念就称作江了。没名字是因为江水滔滔不绝，不愿作拘束。”
　　这一长串都是从文献资料里读的，有关江的记载就这么一条，因此说出来很顺口，不用分辨信息的可信性。
　　许厄了然地点头，总算不追问下去了。
　　他知道人类对河有执念，他以前住的地方是沿着海建成的，有一条大江一路注入海里，他就住在沿江而立的城镇边上。
　　所以明日城的布局让他觉得很熟悉。

　　对话结束以后，许厄也不多纠缠，心里默默规划着下一步去哪。
　　他不是那种相信命运和运势的人，本来想让沈风然也帮自己算算，就算今天去见客户小姐的话能不能顺利完成工作任务，但他想到昨天连算两次都不太吉利，还是作罢。
　　堂堂邪神要把命运放在别人算出来的卦象里，这可不行。

　　许厄站起来对沈风然明媚地笑：“那我走啦，明天见。”

　　沈风然抬眼看他。
　　又是明天见。

　　离开天桥下，又稍微多走远几步以后，许厄在没人的地方重新打开客户资料，这次认识了几个字，总算能把资料里的东西读个大概明白了。
　　客户资料是很隐私的东西，所以他刚刚没有让沈风然直接读给自己听。他和人类交易了几百年，很有职业道德。
　　最上面清楚写着：赛博平安投保客户基本信息。
　　在照片旁边的那格表格里，写着金发女人的名字，旁边是性别和国籍，下面有居民ID、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之类的东西。
　　【范许舟，女，年龄28，数据年龄14。】
　　只要用手轻轻碰一下她的名字，文字就会抖动一下，然后泛白光。
　　【客户基本信息已收集。】
　　【明日城信息包已解锁。】
　　许厄没太注意000播报的内容，因为这两行字在面板上同步弹出，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叉。他刚学会阅读文字，所以认真辨别了一下文字给出的信息，判断是没什么用的话以后，他第一反应是要把那个什么残疾人模式给关了。
　　他真的不需要这种便利播报，他长了眼睛自己会看，耳边一直有声音很影响他的观察。
　　虽然新手教程没了，但因为看得懂图标旁边的文字备注，点错很多次、开关了一些现在不太重要的功能以后，许厄总算自己独立把残疾人模式和语音播报都关了。
　　他特意看过了，他没把000给关掉，有事还是可以直接问000。
　　这一番操作过后，他才正视这份客户资料起来。
　　【产品内容：宠物保险。
　　客户备注：
　　客户需求：
　　保险对象：】
　　许厄反复确认了几遍，这张资料单的下半张纸上的的确确只有表格抬头，其他信息全都是空白，这个客户什么都没写。
　　甚至“宠物保险”几个字写得都很潦草，看得出来她不太乐意填写下去。
　　她真的是自愿买保险的吗？
　　【提示，客户还没有同意投保，你的工作内容就是签下这份保单。】
　　“没有保单内容？”许厄猜到了。
　　【您需要和客户自行协商。】
　　许厄来了兴趣。
　　他喜欢和人类做交易，更喜欢把交易内容掌控在自己手上。
　　什么写好了的人寿保险，卖那种东西真的毫无成就感，他接下来可就可以自行决定卖什么保险出去了。
　　也许这份工作一开始并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许厄现在就理解成了这个意思。

　　*

　　工作任务有限时，许厄本来也觉得工作还是速战速决得好，所以拿到联系方式以后，他第一时间给这位范许舟小姐也打了个电话。
　　因为他现在还没学会怎么主动加好友，所以是000把拨号页面调出来以后他直接就打的语音通话。
　　另一方面，许厄有私心。在他眼里，“好友”就是很亲密的一种关系，除了沈风然之外，他不想把其他任何人放进去。沈风然可是他的恋爱对象，好友可不就只有这一个。
　　在拨出之前，因为想到沈风然不喜欢视频通话，许厄很自然地遵照原来的习惯，尽管是念出了“视频”和“语音”两个词，他不经思考直接就选择了语音。
　　对面客户拖了很久才接，上来是很礼貌但也很疏远的问候：“您好？”
　　许厄自然而然地说：“您好，您之前是不是预购了一份宠物保险？您看看您这边什么时候有空，我们预约一下面谈的时间，我想先了解一下您的需求。”
　　按部就班，最好今天就能给她谈下来。
　　这套话术是000免费赠送的新手教程里教的，原话要更像电信广告一点，是000从《客服话术大全》里找的。
　　对面很显然也认为他是广告：“不好意思啊我不需要，谢谢。”
　　“嘟”的一声。
　　许厄这下愣住了。
　　以前都是别人求着要他交换，这还是第一次他被客户拒绝。
　　而且这个客户不是任务目标对象吗？目标对象不愿意买保险，他这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这个保险公司本身真的靠谱吗？
　　但他没想太多，毕竟他没见识过电信广告，他很执着地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是秒接，对面大概没看来电显示，依旧彬彬有礼：“您好？”
　　许厄依旧对客服话术学得有模有样：“您好，我这边是塞……赛博平安保险公司的，您之前预购了宠物保险，我这边需要和您确认一下保单的具体内容，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许厄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挂了。
　　难为她是听了好几秒以后才挂的。
　　工作线程滑到了许厄的原定计划之外。

　　对面客户对自己完全不理睬，许厄居然就一点不心急了。
　　她一句话都不肯说，这要怎么努力工作啊，许厄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不如今天就先不工作了！
　　反正工作任务的时限是七天。
　　许厄知道现在才过去堪堪半天。
　　万一客户明天就想买保险了呢？
　　许厄想，世界上既然有和邪神交易后反悔的人类，那说不定自然就有一开始不愿意交易后改变主意的人类。
　　反正自己不着急卖保险，她爱买不买，什么时候想买了自己再去卖呗。
　　今天就收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