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潇湘》槐归

2、2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李潇湘渐渐能活动自如了。没病人的时候，他时不时在医馆各处晃荡，有时看着杜潘玲抓草药，有时在后院的阳光下小憩。

　　杜潘玲觉得他多走走对身体也好，便由着他去了。正好来了个客人，说他老母亲体寒咳嗽，总出虚汗，想要开副药。杜潘玲又详细问了问，刚走到药房，就看见李潇湘拿着包好的药袋递给她。她狐疑地打开看了看，药材和她想的一模一样，只多了一味。

　　她指着多出来的药：“你是不是拿多了一个。”

　　李潇湘：“这个很有用。”

　　杜潘玲还是犹豫。她思考了下，多出来的那味药对人体没有坏处，也不与其他的药产生作用。她又问：“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真出事我担着，”李潇湘嗓音放缓，诱哄着，“试试。”

　　杜潘玲沉默了下，最终接过了他拿的药袋，然后出了药房。

　　客人走了。

　　接待完今日最后一位客人，杜潘玲把医馆的门关上。明日医馆不开张，她又得上山采药。为了方便，一般她采药的前一天都住在医馆的隔间里，但这次肯定不行了。

　　她想起李潇湘最近频繁的走动，而且似乎他还认药，便想着带他去山上走走，当然，最大的目的，还是给自己找个免费劳动力。

　　于是她问李潇湘：“明天我去山上采药，你跟我一起吧？”

　　李潇湘似乎是笑了下，“好。”

　　次日清晨。

　　杜潘玲带着困眼朦胧的李潇湘上山了。她让他背上竹筐，自己去路边辨认草药。两人没说什么话，很快就装满了整个竹筐。

　　“我们下山吧。”杜潘玲拉着李潇湘往回走。

　　他身子还未痊愈，走得慢。顾及这点，杜潘玲有意把步子放缓。

　　可没走几步，李潇湘就开始喊累。

　　杜潘玲：“你把竹筐给我背。”

　　没走几步，李潇湘又开始喊累。

　　杜潘玲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有些束手无策。正思考着解决办法，李潇湘的身子软绵绵地靠上她，一只胳膊环过她的肩膀，紧接着，将近半人的重量就压在她身上，“你扶着我下山。”

　　杜潘玲差点骂出口。她忍了又忍，拼命告诉自己他是个病号，别和他计较，才度秒如年地把李潇湘搬下山。

　　李潇湘身材高大，杜潘玲被他靠着，反而像被他揽进怀里，脑袋贴着他的胸膛，停驻时，似乎还能听见他的心跳。思及此，杜潘玲有些脸热，她默默平复着呼吸，却没想到李潇湘突然贴到她耳侧。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长发轻蹭着她的脸颊，像故意引诱她般。杜潘玲无由地感到一阵痒意，脸颊痒，心更痒，她祈祷他现在别说话，否则她怕自己受不住。美色误人啊，杜潘玲大窘，她想着李潇湘的脸，暗骂道，真像那什么，就画本上那个，男妖精。

　　她提醒道：“你安分点。”

　　李潇湘：“嗯？”

　　“你别老动，我都没法走路了。”

　　“我没动啊。”

　　“……”她放下狠话，“再说你就自己走。”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慢了很多，两人终于在正午回到医馆。收拾完草药，杜潘玲迅速准备好午饭。再回家已经太晚了，她索性和李潇湘一起吃病号餐。

　　她嫌饭菜寡淡，随手掏出几个蜜饯。

　　李潇湘：“这什么。”

　　“蜜饯。”

　　“你自己腌的？”

　　“嗯。”

　　李潇湘一点也不客气：“给我几个。”

　　杜潘玲瞪他一眼。不是她小气，他一个病人，怎能毫无忌口。这蜜饯糖分这么大，对他身体不好。

　　见她不允，李潇湘开始卖惨，“我每次早上喝完药到现在嘴里都是苦的，吃的还这么清淡，我过的太难了。”

　　杜潘玲有点心软。

　　李潇湘再接再厉：“我就吃一个。”

　　唉，杜潘玲朝自己叹气，很没面子地递给他一个蜜饯。李潇湘放到嘴里，细细地嚼着。

　　好甜。

　　还想再吃一个。

　　但观察了下杜潘玲的脸色，他到底没再出声。

　　之后他们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杜潘玲打算回家了。走之前，她给李潇湘一个发带，让他平常把头发束起来，别老散着。
　　李潇湘朝她笑了笑，“我不会用啊。”

　　“……”杜潘玲不知第多少回叹气，“你坐着，我帮你扎上，我就教这一次。”

　　她执起李潇湘的一头墨发，青丝如瀑，明显是被精心养护过的。但她不愿深想，松松扎了个髻。天下男子多扎绾髻，类似官帽下的发型，少有披发。但杜潘玲觉得那样并不符合李潇湘的气质，她望着椅上斜靠闭目养神的男人，慢慢缩回手，“好了。”

　　男人目送她离去。

　　等杜潘玲的身影缩小成一个看不清的黑点时，李潇湘缓缓把发带拆开，双手熟练地把头发盘了起来。

　　他盘得是妇人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