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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诞辰宴 ...

  •   唐京墨其实已经开始害怕做梦了,偏他服下的药有嗜睡的功能,晚上不到亥时定是倒头就睡,第二天还得顾元白□□才能起得来。
      他的梦不出意料地接续了上一次。

      梦中,唐京墨在顾元今的书房里,站在桌案前。方回过神来,门就被打开。
      顾元白走了进来。
      这是他在梦里,自成为顾元今少师之日起第一次见到顾元白。
      唐京墨这次知道了自己的梦已经和现实岔开了走向,于是他便准备安安分分地待在梦中自己的躯壳里,如同看戏一般看完这一切,想着梦里再怎么难受,反正第二日一早醒来还是躺在歇云府里。
      果不其然,顾元白此行来,见到唐京墨只是微微点头以作问候。他言明此行来是顾玄雍的指示,让他代为检查顾元今的课业进度,于是他总共在顾元今的书房里待了不过一刻钟,抽了他一首诗一首词就匆匆离去了。
      唐京墨看着顾元白的背影,能感觉到梦里心中的波澜,是那种好不容易见到了想见的人一面,却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却又没理由再多看人一眼的无奈。
      唐京墨轻轻叹了口气,顾元今听见了大喊大叫着问他为什么要叹气,难道他背得不好吗。唐京墨又卷着书页敲了他的面门:“你父皇都不亲自来看你,说不定是怕被你气死。”
      顾玄雍素来疼爱顾元今,于是小无赖当即开始抗议,大喊着他明日就跟他父皇说,让他父皇以后来亲自检查他的功课。唐京墨当然是不乐意,又敲了他一手:“你父皇日理万机,你让他多休息片刻都算是给大余做贡献,你三哥来看你还能少一块肉?”
      顾元今支支吾吾说才不是,只是他跟顾元白不太熟,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说过话。
      日子一晃而过,梦里的时间又开始加速。
      唐京墨的生活平淡而单调,每日过着逃出唐府——教顾元今——回唐府受难的日子。
      一晃就过了大半载,时间又在某一日忽然慢了下来。
      那时已是次年的立春,京城里的树都吐了青芽,但是温度仍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唐京墨裹着单薄的外裳,正向大殿里赶。
      今日是顾元今的八岁生日宴,而此时天色已经暗了。
      唐京墨是顾元今的少师,这是他唯一一个有正当理由进宫赴的宴。本想着天寒,今日坐马车来,却没想到唐虔竟是连这个宴都不让他赴,在他出门前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和唐青川自己先赶去宫里了。
      唐京墨没法子,只得地走向宫里赶去。他一路紧赶慢赶,进了宫里掐算着正好差不多生日宴该开始了,估计顾元今又得在他耳边嚎一阵子“为什么迟到”。
      离宴厅还有一个拐弯的距离,唐京墨忽然听见一旁有异动,像是两个人在吵架。本是无心知晓这些宫城里的八卦,唐京墨却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又如何?”
      是顾元白。
      唐京墨心一紧,鬼迷心窍般脚尖一转,藏入了一旁的竹林里,扒开了个小缝往竹林的那端望去。
      站在顾元白对面的是林伯棠。他正揪着顾元白的衣领,两眼通红,唐京墨甚至能看出他眼里的泪水。
      “那又如何?”林伯棠几乎是咬牙切齿,“那我们之间呢?你当真从未考虑过?”
      顾元白背对着唐京墨,看不见表情,但唐京墨听得他声音冰冷,不夹杂任何一丝感情:“抱歉。我昨日是第一次知晓你的心意,在这之前一直以为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没有多余的了。我不是断袖。”
      唐京墨几乎和林伯棠同时感觉到心脏一震。也说不上失落,反是有些麻木了。
      “那裴衣呢?你当真是如传言所说,如此喜欢她!”
      唐京墨瞳孔一震。
      裴衣?是那个李佑安强行把他塞进去裴家,让他做赘婿嫁的那个裴衣?
      “我只是救过裴小姐一命。”
      “当真如此?”林伯棠语气阴狠,“那我为何又看到你和她一同逛集市,你还邀了她去歇云府!”
      梦境外的唐京墨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梦镜里的唐京墨确是呼吸都变得粗重。
      “林伯棠,有完没完?”顾元白失了方才的克制和风度,语气开始不难烦,“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是不是?再说,我钟意于谁,同谁成婚,与你有何干系?”
      顾元白甩开了林伯棠抓着他衣领的手:“还有,把你的传言收一收,裴小姐被退婚不是她的错。”
      唐京墨怔在原地。那该是谁的错?唐虔不会让自己做过的恶事流出唐府,所以传出去的流言,到了顾元白耳朵里,让他把唐京墨认成了那个随便退婚,伤害裴衣的恶人?
      顾元白忽的转身走来,唐京墨怕被发现,慌张又向竹林里躲,窸窸窣窣一阵响动。顾元白听见了,脚步一顿,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要赶时间,到底是直接离开了。
      唐京墨伸出手,手上是一片被枝叶划伤的血迹。

      唐京墨赶到宴厅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他同顾玄雍道了歉,说是有事耽搁了,无视了顾元今怨念的目光,默默坐到了唐青川的身边。
      身边的人都在推杯换盏,顾元今也吃了一半就和顾元期打闹起来。只唐京墨独自一人静坐在热闹的宴会中,时不时往顾元白的方向瞟一眼。
      宴会过了大半,唐京墨以身体不好,透不过气为借口,起身出门透气。
      刚靠在门外拐角处的栏杆上,唐京墨还没来得及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身旁便又多了一个人影。
      “听到了多少?”
      唐京墨浑身僵住。他的目光定在了面前的池塘里,不敢回头看顾元白的眼睛。“该听的都听了。”
      顾元白嗤笑:“还有你该听的?”
      “微臣难道没在二位大人的谈话里出现?”
      顾元白没恼,语气仍是笑意:“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说出口?”
      越是无处生存的夹缝唐京墨便反击得越厉害:“微臣自认没做过亏心事,当然好意思。倒是殿下这么藏着掖着,看来是站得越高,见不得人的事情越多。”
      顾元白敛了笑意。沉默许久,沉声开口:“唐仲砚,是吧。”
      听到自己名字从顾元白嘴里说出,唐京墨汗毛一凛。他没有出声回应。
      “我认你是个好少师,元今很喜欢你,他学得很不错。”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唐家的人难没教过你吗?坏事做多了早晚会遭报应的。”
      顾元白抽身,又向宴厅走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别让我亲自去给你报应。”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全部消失了许久,唐京墨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后知后觉得感到疼痛,伸出手来,才发现方才因为紧张,指甲竟是陷进了在竹林中划出的伤口里,此时又是一片猩红。
      唐京墨苦笑。他这辈子的出生或许就是上辈子作恶的报应。
      苦恋了顾元白这么多年,一桩他亲生母亲安排的破戏让他竟是成了他的眼中钉。唐京墨暗叹是不是他的命数就是这辈子所有他想要的都必须拱手让人。
      许是梦里伤口的疼痛刺激了梦外的人,唐京墨又开始慢慢向下坠,坠入一片虚无的黑暗里。
      睁开眼睛,他仍在歇云府中。
      唐京墨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他揉着太阳穴,心想自己大抵是疯了,才因为昨日同顾元白的对话而臆想衍生出这么一段大戏来,把这些和他能搭得上边的有感情纠葛的人全都扔进了锅里,乱烩一通。
      门外忽响起踱步的脚步声,忽近忽远,徘徊了好一阵才敲响了门。
      唐京墨慢悠悠地下了床。平日里这个时间该是请柳送药来了。他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怀里抱着药,一脸凝重的顾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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