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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可恶的赵奸夫 ...

  •   赵碌黎赶紧去捂他的嘴:“嘘!不要命了?”
      李青石不说话了,他的牙齿咯吱吱的咬着,眼珠恶狠狠的瞪着,像匹穷凶极恶的狼。
      赵碌黎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打的是我,你发什么脾气?”
      李青石不说话,嘴巴一鼓一鼓的。
      赵碌黎道:“我确实有错,抗命去了西岸,按军规理应如此,上峰做的没错。”
      李青石还是没说话,他撅着嘴侧过头,耳朵对准窗外,一动一动的。赵碌黎发现,李青石的耳朵轮廓分明,耳尖比一般人锐利不少,像只竖起耳朵的狼。
      “狼”的听力果然很好,李青石听了一会儿就说:有人来了。
      赵碌黎拍了拍床板:“下面,空的。”
      李青石二话不说钻进床下,靠墙缩着躲了起来,不过半分钟的功夫,一阵急匆匆的“哒哒”声由远及近,最后开了门,来到了少爷的屋里。
      李青石屏住呼吸,他看到一双黑皮靴“哒哒哒”的出现在视线里,黑皮靴左右移动着,然后在少爷的床头站住了。
      黑皮靴说话了,声音温柔的像风:“平湘?”
      呦!你也叫他平湘?李青石泛上来一股子酸味儿。平湘怎么能认识这种半夜溜屋的人呢?
      少爷倒是平静:“醒着,你怎么回来了?什么事?”
      呦,合着这位二次来啊,真不要脸。
      黑皮靴说:“没什么,来瞧瞧团部把你安置到哪儿了。”
      少爷声音上扬:“有什么好瞧的?打的时候不是瞧过了吗?”
      “以这种方式见面本不是我意,奈何叔叔那边不能出错,父亲催的紧,调查员也看着,只好打了。”
      少爷的声音低了下去:“是我做错了事,理应如此。”
      黑皮靴呼出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李青石感到床震了震,那黑皮靴竟然直接坐到了床上。
      黑皮靴:“这几天别惹事,什么都顺着调查员,别乱说话,不然我真的保不住你。”
      少爷:“按规矩来,你别管。”
      黑皮靴:“不管?什么别管?不管你能被他们打死知道吗?咱俩什么关系?说不管就不管?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在这儿,这事儿能缓一缓,还不知道能折腾出什么事儿呢!我告诉你,军部那边还好说,军部有我和老爷子撑着,但调查员有点难办,你小心点儿。”
      少爷:“哦,麻烦你了。我错了,认错。对了,我的情报你收到了吗?”
      黑皮靴:“收到了,别说别的,先说你。擅自行动,见红脑壳,还敢把摸不清情况的人带过来,这是立场问题!你下次还敢吗?还敢不敢跟红脑壳见面?”
      少爷:“灵心是个好人,打鬼子的。他们也是好人,好人不该死。”
      只听“啪”的一声,是皮肉接触的声音,少爷挨了一下,黑皮靴又问:“下次还敢吗?”
      少爷:“他没想害我,也没要我的情报,还安慰我来着。”
      又是“啪”的一声。
      “下次还敢吗?”
      少爷:“你打吧,我先睡了,敢,一直都敢,你又不是不知道。”
      黑皮靴“砰砰砰”的揍了他三下,然后站起身:“非得把你全身骨头都打断了,你才能不那么倔是吧?”
      少爷:“我没做错事,我只是想救人,我带来了你们搜集不到的情报,救了无辜的好人,我有什么错?”
      黑皮靴被气笑了:“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我们水火不容,争起来你死我活,双方互有鲜血,还说什么无辜,什么好人?政治是残酷的,你这些年来只会打仗,根本不懂政治!你太天真了,天真是活不下去的,平湘,你会被人骗,被人骗得掏心掏肺最后把命也搭上。我是你哥哥,我不想看着你受骗。”
      我呸!哥哥?这他妈就是赵奸夫吧?真不要脸。李青石盯着黑皮靴阴森森的磨牙。
      少爷难得服了软:“嗯,知道。”
      黑皮靴也就坡下驴:“行了,我先回去了,调查员那边我再说一说。对了,后天审查的时候,你千万别倔,别发脾气,跟调查员好好说话。不然揍你的就不止我了!”
      “是。”
      “再有下次,我就狠狠地打。打胳膊,打手!让你摸不了枪,也拿不起笔,这一辈子也别想写诗画画。”
      “……是。”
      黑皮靴满意的站起来:“药抹了吗?”
      “没有。”
      黑皮靴又坐下了,语气又暴躁了些:“你的药呢?”
      黑皮靴和少爷很熟,从桌子里摸出药,掀开布直接就开始抹了,甚至还几句玩笑话打趣。
      黑皮靴说,你这一身好皮囊,可惜被打坏了,姑娘们不喜欢伤疤,你小心找不到媳妇。
      他故意说了很多不着调的话,直到抹完了药才住口,少爷全程一句话没说。黑皮靴自讨没趣,收了药就要离开,少爷突然说话了:
      “你也有伤,你不就讨了个媳妇吗?还是个童养媳。”
      黑皮靴一听就火了:“什么?你听谁说的?谁说我有童养媳?污蔑上峰该当何罪?”
      少爷轻飘飘说了句:“哦,我听你警卫连连长说的。”
      黑皮靴瘪了气,一言不发,关上门就走了。
      ……

      床上,赵碌黎埋在枕头里大笑,他大哥赵俊彦不苟言笑,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平日里又是个急性子的人,导致人到中年没有媳妇。或有胆大的媒人,冲着他军座的名声塞了几张美女照片,最后也不了了之。只有赵碌黎知道,那些美女照片都被和自己亲哥从小长大的书童,他的现任警卫连连长洪玉书拿走了。
      赵碌黎觉得大哥面红耳赤的样子实在是有趣,甚至都把身上的痛楚抛在脑后。他抱着枕头乐了一阵,然后笑着拍拍床板:“你出来吧。”
      李青石“嗖”的一下跳了出来,把赵碌黎吓了一跳:“你干嘛?”
      李青石咬牙切齿:“妈的!你长官喜欢你啊,看不出来吗?一来就坐床上,手都摸上来了。还打你!他打你哪儿了?是不是屁股?”
      赵碌黎脑袋卡了壳,半天回过味儿来,立马反手拧上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想?不要脸!”
      李青石梗着脖子道:“呸,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还要给你抹药……”
      赵碌黎怒道:“你不要脸!”
      李青石不甘示弱:“是你长官不要脸!”
      “哐啷”一声,李青石被一拳揍到桌子上,赵碌黎冷着脸收起胳膊:“出去!”
      李青石爬起来,捂着肚子趴到床边:“平湘。”
      “出去!”
      “我知道他对你好,可这不是爱——”
      “你贬低长官!”
      “爱会让人舒服,让人高兴,他让你高兴了吗?他欺负你,这不是爱。”
      赵碌黎红了耳朵:“你胡扯什么?你懂个屁!”
      李青石扶着床落到地上,再慢慢直起身伏到床头,与他平视着:“我开始后悔了,平湘,我后悔没让大和尚带你走。”
      赵碌黎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这几天老实一点,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提红脑壳。等我审查完了就放你走。”
      李青石道:“你求赵团座了,是不是?”
      赵碌黎转移了视线:“没有。”
      李青石劝道:“他有童养媳,他还喜欢你,这人太三心二意,你不要答应他。”
      赵碌黎开始头疼:“放心,不答应。你要是没事了就走吧。”
      李青石道:“他们再打你,你和我说,我带你走,你一定要和我说。”
      赵碌黎道:“好。”
      李青石:“那我走了,平湘,你好好休息。”
      李青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赵碌黎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和自己的警卫连连长程风渡闹绯闻也是有情可原的。
      李青石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跑回了居住的院子,后院的门开着,他轻手轻脚的溜了进去。关门上锁,走到屋里爬上床,冲着黑暗干瞪眼。
      隔壁的何月升起夜,出门的时候溜进他的屋子:“见到少爷了吗?”
      李青石在黑暗中吹胡子瞪眼:“见了,该死的赵奸夫,他竟然打平湘!”
      何月升见怪不怪:“人家是团长嘛,手下一个侦查连连长不听话,没枪毙就不错了。”他打了个哈欠,出门解手去了。
      李青石继续躺在床上生闷气,心想要是赵团座被撤职就好了。

      很快,能让“赵团座撤职”的机会就来了。第二天,李青石和何月升还没睡醒,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高个青年领着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少年敲响了小院的大门,在院子里扫地的张小松为他们开了门。
      中山装一看就是个骨干,他腰板笔直,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眉眼中透着一股精明,仿佛马上就要掏枪杀人。但他的模样却可爱:长脸尖下巴,两颊却肉嘟嘟的,显得年轻又漂亮,还有一头软塌塌的、一指长的短发,衬得他像只睡不醒的大猫。
      比起中年人的慵懒,他身边昂首挺胸的少年倒显得正经了许多。少年生的剑眉星目,方脸厚唇,他穿着白衬衫,胸口别着一支钢笔,手里握着一个牛皮本,腰间明晃晃的配着枪。他英气十足的站在中山装身后,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张小松被两人惊到了:“两位先生,这是来做什么?是不是这里的主人啊?”
      中山装笑道:“别怕,你叫张小松是不是?我是上面派下来的调查员,来了解第八军的情况。”
      张小松好奇的往外看:“是,还有其他人嘛?”
      中山装道:“没有啦,只有我们。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呀。”
      张小松连忙把两人请了进来:“调查员先生,我确实有困难。”
      中山装认真的看着他,学生兵开始记笔记。
      张小松道:“这几天光吃米粉,米粉好辣,吃的我有点上火。”
      学生兵抬头:“还有呢?”
      张小松道:“还有就是我没钱了,你们能不能施舍些钱?”
      学生兵合上本子,愤怒的看向中山装:“老师。”
      中山装却笑着摸摸张小松的脑袋:“好啦,我记住了。你去叫你哥哥们出来,我猜他们有困难。”
      张小松很不情愿:“他们没困难,真的。”
      中山装坚持:“马上就有了,让他们出来吧。”
      张小松只好进屋叫人,他偷偷看了学生兵一眼,发现学生兵嫉妒的看着自己。
      不一会儿,李青石和何月升就被叫醒了,两人听说调查员来了,连忙跑到院子里恭迎大驾。
      中山装:不用客气,李青石、何月升是吧?先说你们有什么困难吧。除了米粉太辣,其他的还有吗?
      李青石一把将张小松拽到身后,急切的说没有困难,完全没有困难。
      中山装和蔼的说,你不想知道除了你们三人之外,过江的其他人怎么样了吗?
      李青石赔笑:“这几天脑子太乱,不太记事。”
      中山装道:“你见过几个红脑壳呢?”
      李青石:“小时候吃过,油焖大虾很好吃。”
      中山装又道:“过江的浅滩,是哪个赤色分子透露给你们的?”
      李青石:“我用腿走的,走不动了就用胳膊划,我水性挺好。”
      学生兵不耐烦了:“油腔滑舌,就和那个不会说英语的洋人、信所有宗教的牧师一样可疑!”
      何月升在一边捂着嘴乐,看样子他们也在韩江流和王牧师那里吃瘪了。
      中山装道:“灵心、燕来时这两个人你熟悉吗?”
      李青石:这时候燕子都在北方,北方天冷了,它们才往南方飞。
      学生兵瞪他:“好好说话!”
      李青石委屈:“我就是好好说啊。”
      何月升在一边插言:“这位小哥,我看您天庭明亮,额圆发润,命宫丰满,人中分明,迁移宫还有骨耸起,是个绝佳的旺夫……呃,疼老婆的命。”
      学生兵皱眉:“你是算命的吗?”
      何月升:是啊。
      学生兵悄悄红了脸:“你……独立团怎么会让你们住在这里的?”
      何月升道:“长官有所不知,这以前是个土匪窝,好多房子都空着,我等流民占了大便宜了。”
      中山装道:“你们去过长沙,去那里做什么?”
      李青石道:“学做面条啊,调查员先生,小人就是个做生意的。我听说长沙的面馆不错,就去学习,可惜人家师傅不肯教,我略施小计,就让人家教了我祖传秘方。”
      学生兵刚要问,何月升抢先说:“要不是他跪在人大门口三天三夜,师傅怕他死在店里,才不会教他呢!”
      李青石道:“小人这是软硬兼施!”
      何月升嘲讽道:“搞笑,也不知是谁哭爹喊娘,说什么远在他乡的老婆想吃一口家乡的面条,人家于心不忍才教了你。妈妈的,也就人家老板心善,要是我,警察局伺候!”
      学生兵疑惑:“人家就这么轻易应了你,教你祖传秘方?”
      何月升道:“哎,咱李老师儿跪地发誓,说什么除了给老婆做面条绝不给别人做,那老师傅才放了心。”
      学生兵开始记笔记:你们是怎么来的云南?
      何月升:支了一路面条摊。
      学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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