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尽川》神山无力

11、11

　　“等等，先别给他打电话。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宁山县做调查。”岳蘼斟酌一番，决定继续无视沈见川的担心。

　　狄尘嚣乐了：“这么提防他，应该不是你亲弟吧？堂弟还是表弟？”

　　“我后妈的侄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后妈？”狄尘嚣顿时保护欲大爆发：“你该不会是从小被后妈欺负的小可怜吧？”

　　岳蘼汗颜：“……您想多了。”

　　手机铃又响了一次，岳蘼这次直接按下拒接键，下了车快步走向宁山县第二医院。

　　“我发现你还蛮心狠的嘛，”狄尘嚣陪在她旁边：“不回电话，你弟不会一直担心你吗？”

　　应该会吧……

　　岳蘼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有点于心不忍，决定给沈见川回复微信消息——

　　【刚刚在看电影，就把电话挂了，不好意思。】

　　【宁山县曾家镇没有电影院。】
　　沈见川无情戳穿她的谎言。

　　岳蘼看到消息吓得手一抖：可怕，沈见川怎么会知道她正在宁山县曾家镇？！

　　正想着怎么把谎言圆过去，沈见川又发来一条消息。

　　【具体位置发我。我在曾家镇。】

　　岳蘼更惊恐：救命啊啊啊啊这个人是不是变态啊！怎么还搞跟踪这种事情！

　　而且！他今天不是要上白班吗？！难道是提前翘班了直接恶劣天气高速飙车赶来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宁山县曾家镇。

　　【大哥你别吓我。】
　　岳蘼感觉自己已经麻了，大麻特麻。

　　【你怎么知道我在曾家镇？不会是诈我的吧？你真的在曾家镇吗？】
　　岳蘼又问。

　　【周明进已经派人盯上你了。现在跟我回临城还来得及。】

　　沈见川发来的这句话，彻底让岳蘼崩溃了。

　　“师傅，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岳蘼急得有点想哭，巴巴地看着狄尘嚣：“我弟说，广慈医院的周明进院长派人盯上我了。怎么办，不会影响调查吧……”

　　狄尘嚣却似是早有预料，丝毫不慌：“怕什么，咱们临城传媒集团就是做调查新闻出名的，广慈医院那边盯上咱们也正常。”

　　岳蘼沮丧之余，暗下佩服师傅姜还是老的辣，竟然被人盯上了还能稳得一批。难怪领导让她跟着师傅一起做调查，否则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早就要乱了阵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弟说他已经到曾家镇了，不过，他应该是来保护我的。”岳蘼问。

　　“让他来医院呗——这小子都跟到曾家镇了，想瞒他也瞒不住。”狄尘嚣懒懒散散地眯起一双老谋深算狐狸眼：“挺稀奇啊，没有血缘关系他还对你这么关心？”

　　岳蘼：是吧是吧！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关心得太过了！

　　“那我们要不要分头行动，你先去调查采访曾医生的事情，我在这里等他。”岳蘼想的是，就算沈见川对她没有恶意，也不能对他毫无防备之心。

　　狄尘嚣又拍岳蘼的头：“我先陪你挂号看病吧，曾莲的事不急这么点时间，深度调查不是一两天就能写出报道的。”

　　“好吧。”岳蘼终于把具体定位发给了沈见川。

　　黄昏时分的宁山县第二医院很冷清，门诊部只有两三个病人，完全不需要排队，挂了号就能直接看病。

　　岳蘼在医生的要求下测量了体温、做了鼻咽拭子，然后被诊断出感染了乙流。但是她除了体温逐渐升高的症状之外，还有呕吐的情况，所以还需要查血，进一步探寻导致呕吐的病因。

　　因为怕疼不想手指采血，岳蘼推测：“会不会是因为乙流和晕车共同导致呕吐？一定要查血吗？”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坐班的医生最恨这种自己乱猜的病人：“手指采血很便宜，花不了多少钱。查血了我才能给你开药。”

　　岳蘼面露难色：“不是钱的原因，是我特别怕疼。”

　　医生被气笑了：“嘁，手指采血能有多痛啊？就像小蚂蚁爬到手指上叮了一下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岳蘼：谁家小蚂蚁叮人这么痛啊！！！

　　“别磨磨唧唧了，去查血吧，勇敢点。”医生鼓励岳蘼：“有你爸陪着你，怕啥！”

　　医生竟然把狄尘嚣错当成岳蘼她爸了……

　　倒也不能完全怪这位医生眼瞎，狄尘嚣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确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像是四十多岁的人；而岳蘼气质清纯，看起来比较显年龄小，说是狄尘嚣早婚生的女儿也不为过。

　　岳蘼：好尴尬，我要替师傅解释两句吗？

　　但是看狄尘嚣的脸色吧，好像他压根没尴尬，反而跟乐子人似的。

　　“走吧闺女，勇敢点，嗯？”狄尘嚣顺着医生的话这么说，颇有几分逗岳蘼玩的意味。

　　岳蘼：……原来尴尬的只有我。

　　结果不出所料，手指采血痛得岳蘼想死。痛阈值低真的很痛苦。

　　“呜呜。”岳蘼坐在医院休息区的椅子上，眼泪汪汪地按着棉签，心疼自己的右手无名指被重重扎了一针。

　　按了半晌，岳蘼突然想起来和师傅有约在先——不能当着他的面哭哭啼啼惹他烦。

　　“这么怕疼啊闺女？”狄尘嚣蹲到她腿边，活像一只毛发旺盛的超大型犬，“真哭了？”

　　“不然还能是装哭吗？”岳蘼情绪一激动，硕大的鼻涕泡都和眼泪一起哭出来了。

　　岳蘼：看看，我这爱犯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师傅，能帮我按一下棉签吗？”岳蘼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拿纸擤鼻涕。”

　　“擤吧。”狄尘嚣帮她按好棉签，却被她圆润饱满的指尖吸引了注意力。

　　说巧不巧，就这时候，沈见川赶来了。赶来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老大叔狄尘嚣蹲在岳蘼的身边，帮她按着无名指腹止血的那根棉签。

　　“哪里不舒服？”沈见川二话没说，直接无视了狄尘嚣，从他手里夺过棉签帮岳蘼按住。仿佛在抢人宣誓主权。

　　沈见川的手掌很热，因为一路飙车到曾家镇，开车握方向盘太久了。

　　岳蘼哪见过此等抢人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沈见川的女朋友，正在医院和狄尘嚣偷/情。

　　“乙流。”岳蘼因为刚哭完，眼眶红红的很是诱人：“不知道有没有别的病。”

　　沈见川默默心疼，语气却格外冷淡：“看完病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起床再回临城。”

　　“哎，小伙子，你就是她弟？”狄尘嚣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穿年轻人的心思。

　　“你是她同事？”沈见川反问。

　　“我是她男朋友。”狄尘嚣有模有样地自我介绍：“狄尘嚣，临城传媒集团的摄影记者。”

　　岳蘼：啊？！现在就开始演了？？？

　　狄尘嚣：不是你让我配合演戏的嘛？

　　“呃……对，我刚交的男朋友。”岳蘼讪讪道：“就是上次我说很欣赏的那个摄影师，现在终于追到手了。”

　　倒也不必用“终于”这个词。这才几天就发展成男女朋友了，果然很擅长追男人。

　　沈见川冷笑：“进展挺快。”

　　“那当然快，毕竟我对她也有好感。”狄尘嚣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你情我愿的就在一起了。”

　　沈见川：老小子，等着吧。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来宁山县了？是不是周明进发现的？”岳蘼心系工作。

　　“周明进没发现，但是你的日程本掉在客厅餐桌上了——写了今天的日程是来宁山县做调查。”

　　岳蘼恨自己丢三落四的狗记性，转瞬回过神，杏眼圆睁：“你竟然偷看我的日程本？！”

　　沈见川振振有词：“日程本不是日记本，不算偷看。”

　　岳蘼同样振振有词：“怎么不算了？那我要是在日程本里写了要和男朋友约会，你不也能偷看到、然后又跟踪我吗？”

　　“岳蘼，客厅餐桌上还有一本你忘了收起来的漫画书。”沈见川“善意”提醒她。

　　嗯，就是那本书名为《和弟弟同居后没羞没躁的日常》的汉化版劲爆日漫。

　　岳蘼本来不打算看这一套漫画的，她对天发誓此生绝不搞姐弟恋。但是买都买了，花了一大笔钱，盲盒又不能退货，不看太浪费了。

　　所以本着物尽其用的不浪费原则，岳蘼翻开了《和弟弟同居后没羞没躁的日常》第一部，然后翻开了第二部……一直到第十四部。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出门前正好看到漫画里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终于确认关系并且颠/luan/倒/凤的情节。

　　那本漫画书是直接倒扣在客厅餐桌桌面的，岳蘼当时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书，吃完牛奶燕麦粥就去厨房洗碗了，结果洗完碗忘记收拾桌上的漫画书和日程本了。

　　沈见川但凡拿起那本漫画书，就必定会看到她倒扣书本时停留的那一页……

　　岳蘼想到那一页漫画内容就尴尬到脚趾抠出一栋超级大别墅。

　　“算了算了，看日程本的事不怪你。”岳蘼紧急停止这个话题：“问你一个重要问题！你是站在周明进那一边，还是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