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年祥云 .沉浮往事》齐麒酒

4、幻境言棠 村中迷信 （下）

　　忆惜吃完糖葫芦就盯着傅瀛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临近正午，竟开始哭泣，傅瀛在睡梦中隐约听到哭泣声猛地惊醒，看向忆惜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忆惜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忆惜乖，不哭啊。和哥说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教训教训他。”

　　“坏蛋！你都受伤了——呜呜——”忆惜指着傅瀛右肩道。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水，傅瀛察觉手背上有水珠的润感，抬手抹去他的小妹妹眼角的眼泪。

　　“好了，哥哥不疼，不疼。”傅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想：真的不疼吗？才下凡不到五日就经历了这么多。还要照顾这个小机灵鬼！

　　想着，手便刮了刮忆惜的鼻子，“去吧，跟村里的小哥哥们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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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婆午时正于寺庙上香，下山迎面撞上傅瀛与妇人，叹道，“该来的总会来——说吧，小公子你想问什么？”

　　傅瀛不由惊诧，“神婆～你怎的如此相信是我问你啊？”

　　“哼！算来的、求来的。”神婆满脸不屑，不屑这半大小伙子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护整个言棠村安危。

　　傅瀛笑嘻嘻地盯着神婆，不言语。他不动，妇人也不敢动，三人就这么僵持，突然一声尖笑传来

　　“哈哈哈，小公子，我可是找你找的好惨呐～你可得理理人家，今晚我们相约入洞房吧！哈哈哈！”

　　尖笑声离去，台阶上的三人相视一眼，匆匆跑下山，回到妇人家歇息。刚开门，忆惜便抱住傅瀛大腿，不肯撒手。

　　“哥，我与小哥哥他们戏耍时，听到女人的笑声了。小哥哥们都回家了，我害怕。”傅瀛叹息一口，抱起忆惜，走进屋子。

　　神婆望了望寺庙的方向，眼中的光顿然黯淡。

　　正午正直阳气最为旺盛之时，可村中人人闭门不出，妇人的家更是气氛冷到极致，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无一人开口说话。终是傅瀛忍受不了，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随后，牵着忆惜去往大街。可巧不巧，遇到妧婉小仙，他朝妩婉小仙行了天界之礼，“见过妧婉大人。”

　　“哟，小战神，今个儿瞧见你，怎的还带个女孩？当童养媳啊？”妧婉小仙拨弄披肩打趣道。

　　“大人见笑了，这是小辈的小妹，忆惜——忆惜和大人行礼。”傅瀛蹲下身，双眼温柔地望着忆惜。

　　于是，忆惜也有模学样地向妧婉小仙行礼，“见过大人。”

　　“免礼免礼。小忆惜，你真可爱，跟姐姐走好不好？”妧婉故作矜持，询问忆惜。只见，忆惜摇摇头，躲到傅瀛身后，好奇地看着妧婉，一双大杏眼眨巴眨巴，看到妧婉也瞧着她便害羞地用傅瀛的衣服蒙住自己的小脸。

　　妧婉上前，蹲下，“忆惜，看看姐姐。姐姐教你法术。”听到法术，忆惜就来劲了，扑上前抱住妧婉，带点怀疑，问道：“姐姐，真的吗？”妧婉点点头，拉过忆惜，挑衅道，“小战神，你家小妹可要被我拐走了哟！”

　　傅瀛抿唇淡笑，轻声唤道，“忆惜。”忆惜闻言，挣脱妧婉的手跑向傅瀛，“我养的小妹，不管是谁都拐不走。小妹千金不换！是不是啊，忆惜？”

　　“嗯，忆惜千金不换。忆惜的哥哥是最最最厉害的傅！瀛！”忆惜自豪地抬起头，杏眼对上阳光，被刺地眯了眯眼。

　　——冥界。

　　“还是寻不到出逃的魂灵吗？”冥主把玩着灵珠。

　　“属下无用。”

　　“算了，有人会帮我们的。”

　　夜晚如期将至，有了妧婉帮脱，超度李女不再困难。忆惜安置在妇人家中，由神婆照看。傅瀛和妧婉施法立下结界，画了几张符纸贴在门窗上，又交代了几句便赶往临近祠堂边的李家。

　　李家靠近祠堂，而祠堂门前种着桑树，后边又种着柳树，恰好今天是月圆之夜，正逢子时，乃是阴气最重之时。

　　两人围着祠堂转悠了几圈，半晌，妧婉感慨道：“这李家为给女儿报仇可真是把自己命都搭进去了。言棠村村民心也够恨。”

　　傅瀛没有接话，看了眼天空，才悠悠道：“北斗星移，鬼门大开。把家建在招鬼之地，心真——”话还未说完，便被阵阵大吠声打断，并且，野狗叫的声音很大，不少村民都起来了。

　　妧婉望向妇人家，果然结界有所波动，“小战神，该来的总会来，不如演场戏怎么样？”傅瀛一听，挑眉表示疑惑，妧婉勾勾手指，使他走上前，“就这样……”

　　“哈哈哈，夫君～妾身寻你寻得好惨～今晚我们就拜堂成亲。”说着，突然冒出的李女牵住傅瀛的手，进了祠堂。

　　祠堂内已然被人收拾过，带有囍字的灯笼挂满，傅瀛停下脚步，巡视四周，甩开李女惨白的手。自顾自去到墙边，摸得一手灰，不由嗤笑：“李菁，这真正的祠堂其实早在六年前就被你火烧了吧。不然怎么会有火烧过的痕迹呢？因为被火烧过的墙很容易招来孤魂野鬼，你说对吧？”转身笑吟吟地看着李女。

　　“你怎会知晓我的名字？就算祠堂被我烧毁弄出假象，你也会确定言棠村都是人？”李菁笑道。

　　傅瀛瞳孔猛地一缩，想要逃离祠堂却发现逃不出去。他能感觉到心脏骤停一瞬：忆惜有危险！

　　“你把忆惜怎样了？”傅瀛恶狠狠地盯着李菁。

　　“没怎样，不过我可不知道等你见到你的小妹妹时，她会变成什么样？”李菁道。

　　傅瀛似是被激起心底尘封已久的灵魂，将全身灵术凝聚于命剑——苍芜。

　　苍芜刺穿李菁魂体，强劲的灵力使她魂灵飘散，但她貌似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反倒是觉得解脱、轻松。

　　傅瀛周身灵力四散，一股魂识把他拉进陌生空间里。李菁的人身浮现眼前，她张嘴说了句：“傅仙师，请你超度我，我不想再辗转世间，我想投胎转世——忆惜安然无恙，之前那番话语是我一时冲动，求你让我转世！”

　　说完，便跪下身来向傅瀛磕了三个响头，见傅瀛不言语，就一直磕头。

　　“罢了，我帮你就是，不过你能告诉我村民对你做了什么吗？”傅瀛问出心底的疑惑，他想，恨意至今都还未能消散，强迫配冥婚是一点，肯定还有隐瞒的事情。

　　李菁哭着感谢：“傅大人，陈家独子陈永在世时逼迫我与他发生关系，我不从，他便一头撞向柱子，后来托梦指定要我结冥婚，还和神婆暗地勾当——”

　　“你可以上报官府。”

　　“我试过，官府忌惮陈家势力，陈家也多次贿赂官府，所以就算我上报也无用，还可能会被他们倒打一耙。还望大人替小女讨回公道。”

　　“那好，我替你讨回公道在超度你，行吗？”傅瀛说。李菁听后又给他磕了三个响头，“你先暂时待在流曦佩当中，时机成熟自会放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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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幻境出来的傅瀛瘫坐在地，妧婉见了扶他起身，于是傅瀛将幻境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妧婉坦言。

　　“我靠，这陈永和陈家真不是人。气死我了，李菁，你放心，姑奶奶我定会和小战神替讨回公道！”

　　待二人回到妇人家已是寅时，忆惜坐在离门最近的小椅子上直直的盯着门外。

　　妧婉推开门便被冲上前的忆惜抱住，“唉！小鬼，回去！”妧婉指指椅子，“让你妧婉姐姐休息会儿。”

　　傅瀛满脸疲惫走进屋子，用剑抵着神婆的脖子，凤眼里满是凉意。其她几人看到此景象，无人有所举动。

　　妧婉瞟见妇人想上前搭救，拦下她，蹙眉摇摇头。她深知，生气的傅瀛不好惹，贸然求情，自己的性命和无辜人的性命都不保。现在，傅瀛是不敢轻举妄动，他所作所为往日都会算进赎罪的账单里。他杀一个凡人，自己的罪孽就多一档。

　　他的命剑苍芜泛着寒光，好像随时都能将神婆一剑封喉，”说！对李家女儿李菁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她竟会如此憎恨你！”

　　“我……六年前陈永就被大夫查出身患重病，命不久矣。而那时，他又对李菁有着心结不想这么快死去，于是与我袒露心声。面对被我拉扯大的孩子，于心不忍便答应他的请求。

　　在寒食节那天，我把李菁骗到陈家，后面、后面陈永强迫李菁，她不从，陈永也对活的希望破碎，一头撞死。

　　头七那天，陈永托梦给我，要李菁与他配冥婚。大清早时，我就召集全村人告诉村民：‘陈家死去的独子昨晚给我托梦，五年后，会有鬼怪混入其中，吸取言棠村村民精气，除非李家十年前降下的女婴愿意与陈家死去的独子结冥婚才能保言棠村世世代代安宁。’

　　村民一听，纷纷表示让李菁结冥婚。在三年后的中元节陈永的心结才消逝，可那李菁又来索要全村人的性命……你说这如何是好，没办法才把她的肉身封印在寺庙下。”

　　神婆坦白了当年的真相，傅瀛压住心中闷气，又问道：“城中官府与陈家有沟当？”神婆闻言一顿，但还是点点头。

　　“你、你们真是——咳咳！”剧烈的咳嗽使傅瀛压制不住积在喉咙中的血，用手捂嘴便是咳得一手血。

　　妧婉看见，扑上去接住落地的傅瀛，为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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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傅瀛独自一人去往官府门前替李菁鸣不平。官府里的人见了凶恶地赶人，“滚滚滚！晦气的东西！”

　　“小爷我不怕上报天子。”见官府人脸色有所松动，傅瀛暗笑，不漏神色，“难不成官爷都是一群见财眼开的人？言棠村民女李菁遭人设计陷害都不管？”

　　……经傅瀛一闹，李菁也放下心中执念，让傅瀛超度了她，陈家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言棠村也得以安逸。

　　“言棠村一事就此告落。傅瀛还多谢妧婉大人相助——忆惜咱兄妹俩继续南行！”

　　“小战神，我也该回去了。这个——”妧婉从腰带摘下瑾扇递给傅瀛，“拿好，给忆惜的，帮我教她法术。往后有缘再相见，祝你们南行顺利！”说完，三人便分离，有两人向南边前行，有一人向北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