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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   郑都头对着贺询一番上下打量,说道:“你就是贺询吧,跟我来。”

      贺询不明所以,跟在郑都头身后,穿过县衙大堂来到西南方向的仪门,望着眼前阴恻恻的监狱大门,他有些慌张地问道:“郑都头,这是什么意思?”

      郑都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别紧张,今天找你来是有件大喜事,进去吧。”

      说罢将贺询往里一推,监狱内部隔离天日,温度比外面低上好几度,一踏进去就感觉后背发凉、汗毛倒竖。

      在郑都头的带领下,他穿过一间间幽暗的牢房,最后停在狱卒休息的监舍前,里面还有七八个持刀官差,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

      听见有人进来,他们也不见停。

      郑都头朝众人拱手:“人我带来了,这人就是清崖村的贺询。”

      坐在中间的官差头头,把贺询看了个来回,问道:“你就是清崖村猎户贺询?”

      贺询点头回话:“正是。”

      “既然如此,把谢雩宁带上来吧。”

      贺询心跳犹如擂鼓,虽然他心中早有猜测,但听见对方的名字后,仍不能淡定。果然剧情力量还是太强大了,他这个炮灰只能被推着走。

      ——哗啦。

      铁链摩擦发出的声音,在阴暗空寂的大牢内格外清晰,贺询转头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白色囚服的谢雩宁缓缓走来,只是姿势有些奇怪,并且他始终低垂着头,好似一株失去生机的植物。

      “还不把头抬起来,让你家相公好好看看咱们谢公子的脸。”

      面对这种堪称侮辱的话,谢雩宁表现得却很顺从,他轻轻应了一声,朝着贺询的方向转过身子,慢慢抬起了头。

      当看清谢雩宁长相的一瞬间,贺询险些忘记了呼吸。当然他不是被惊艳的,而是被震惊的!

      如果忽视谢雩宁的左脸,只看他还算完好的右脸,只觉得对方是个清隽如兰、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可惜他左脸的伤疤过于狰狞,实在叫人无法忽视,右脸和左脸的强烈对比,令人扼腕叹息,世上又少了一个美人。

      贺询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撇过了头。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害怕,只是觉得盯着人家的伤疤看,非常不礼貌。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谢雩宁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恨。

      贺询看似嫌弃的反应,倒是取悦了几个官差,为首的官差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这里按个手印,今后他就是你的夫郎。”

      见贺询没有伸手去接,郑都头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嘛?你白得了个夫郎,还不赶紧道谢。”

      道谢?听到这话,贺询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贺询咳嗽了两声,敛下笑容,斟酌道:“各位大人,贺某虽然只是一个猎户,但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婚约之事并非儿戏,贺某今日平白无故多了个夫郎,心里实在惶恐不安。”

      贺询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几名官差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

      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没有平白无故给人做媒的道理,这事他们并不占理。

      还是郑都头先反应了过来,大呵一声:“少在这儿巧言令色,你父母皆不在世,何来‘父母之命’?况且以你如今的名声想上媒人上门做媒,更是难如登天。还管那些繁文琐节作甚,速速按下手印,将人带走!”

      有时候和拳头相比,所谓的道理,根本没有杀伤力。

      贺询深深叹了口气,人如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怎么办呢?

      娶就娶吧!不过是娶个反派当夫郎而已!

      说罢,他接过了纸,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事情既已办成,几名官差开怀大笑,仿佛看见无数的赏金朝他们招手,几人勾肩搭背拉上郑都头又要去喝酒。

      临走之前,郑都头把贺询叫他一边,叮嘱了一些事情。

      因贺询如今成了谢雩宁的丈夫,所以他将承担监管责任,每隔半年就需将谢其带到县衙点卯。要是谢雩宁失踪,贺询将处以连坐之罪。

      流刑并不限制流犯的人身自由,且准许流犯在一定区域内自由活动。这对安土重迁的此时人来说,徙去往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已经是莫大的惩罚。

      除此之外,流犯每年还要定期服劳役,也就是官府的免费劳动力,要是不想服劳役的,就需要交钱到衙门。

      不等郑都头询问,贺询便道: “我交钱。”

      “本都头宽限你一个月,月底把钱交到衙门就是,你把人带走吧。”

      交待完所有事情,郑都头解开谢雩宁身上的枷锁,挥挥手让二人赶紧离开。

      走出大牢前,贺询悄悄问了郑都头这样一个问题:“能否问都头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郑都头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道:“小兄弟,谁让你得罪人了呢。”

      -

      走出大牢后,贺询当着里典父子的面,简短说明了一下情况。

      高顺听完仍有些发蒙,疑惑道:“为什么郑都头偏偏找你,娶这个丑——”瞧见谢雩宁往这边看,他连忙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贺询苦笑:“这我哪儿知道啊。”

      高里典喟叹道:“姻缘之事乃天定,既然他成了你的夫郎,日后好好对他就是。”说罢又催促几人赶紧上车,“再耽误回家天都黑了。”

      回程的时候,高里典和高顺都往前面坐,留贺询在后边和谢雩宁面面相看。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贺询连忙转移视线,目光不经意就落在了对方的脚上。谢雩宁穿了双大了一圈的草鞋,并且冻得发青发紫的脚上,都是被草鞋磨出来的伤口,深深浅浅大小不一,难怪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一瘸一拐。

      刚才卖兔皮的时候,贺询曾路过这条街,记得旁边有家卖鞋的店,于是叫停了车:“我去附近买个东西。你们先走,我脚程快等下来追你们。”

      只是当他找到那家鞋店,望着一排排样式不同的鞋,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不知道谢雩宁脚的尺码。

      卖鞋的大娘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况,耐心问道:“多高总该知道吧,是女子还是哥儿?”

      回想了一下谢雩宁的个子,贺询比了比耳朵的位置,说:“差不多到这里,是个哥儿。”

      大娘善意打趣说:“是给喜欢的哥儿?还是给夫郎?”

      “是给我家夫、夫郎。”说出这个称呼,贺询脸上莫名一红。

      “一看就是刚成婚的,还害羞呢。”大娘说着挑了双鞋递给他,说道,“就这双。要是不合适的话,下次来找我换就是,这双袜子是送你的。”

      “多谢大娘。”

      买完东西,贺询一路飞奔,终于赶上了刚出城的牛车。

      好在上车后,没人问他刚才干嘛去了,要不然说起来还真有点儿尴尬。

      等他们回到清崖村天已经擦黑,向里典父子道过谢后,贺询带着谢雩宁回到了暮崖山下的草屋。

      想着谢雩宁应该没吃午饭,贺询洗完手就去做饭。

      先把中午买的馒头热上,地里摘把青菜洗一洗,丢在锅里和菌子一起煮汤,家里还有几个鸡蛋,他又弄了个炒鸡蛋。

      “吃饭了。”贺询端着饭菜走出厨房,扭头招呼谢雩宁吃饭。

      谢雩宁安静地坐在矮凳上,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事实上,从大牢出来后一直到现在,对方半个字都没说,仿佛是个哑巴。

      他没有管谢雩宁,拿上一个馒头又拨了点菜在碗里,来到了院子里。

      大黄本来颇感委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见主人带来了饭过来,高兴地上蹦下跳,扯动脖子上的链子“哗哗”作响。

      贺询表示他不吃这套,威胁大黄说:“要是你再像今天这样,以后晚饭就没得吃。”

      刚才领谢雩宁进院子的时候,大黄居然一反常态冲着谢雩宁狂吠。要不是贺询及时挡在谢雩宁面前,估计他又得受回伤,气得贺询回头就把大黄栓了起来。

      大黄低下头呜咽了两声,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解,它明明只是想保护主人。

      喂完大黄,贺询洗了手就回屋吃饭。

      谢雩宁继续维持刚才的动作,静坐在哪里,宛如一尊失去生机的雕塑。

      贺询摸了摸鼻子,说:“那个谢、谢公子,过来吃饭了。”

      谢雩宁像是从梦中清醒过来一样,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就收了目光,敛下睫毛淡淡道:“好,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山涧的潺潺流水,温润又清澈。

      坐了一天牛车,回来又马上做饭,贺询多少有些疲惫,但听见“辛苦你了”这四个字,疲惫感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半。

      不等他弄清楚其中缘由,洗完手的谢雩宁,已经坐在了他对面,拿着馒头吃了起来。

      饭桌上很安静,二人吃饭都没有什么声音。

      吃完饭,谢雩宁主动要求洗碗,被贺询拦下了:“不用我洗就行,你去洗漱吧,刚才烧了锅热水,就在厨房里。”

      接着他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了谢雩宁:“你先穿我的吧,这身我没怎么穿过。”

      “谢谢。”谢雩宁看了他一眼,接过衣服去了厨房。

      临到入睡,贺询在柜子里翻来覆去地找,发现家里居然只有一床被子!他想和谢雩宁分开睡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让对方上床先睡。

      看见谢雩宁睡着后,贺询才轻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本该熟睡的谢雩宁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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