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知道》泥驴

8、我们的曾经（4）

　　“到了。”
　　“你开这么快干嘛？”林婳非常不满，却不忘摘掉头盔。
　　江谦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九点了，你今天的作业还没写。”
　　“你不也还没写？”林婳语气不好。
　　“嗯。”他神情平静。
　　听到这话，林婳才意识到：他到现在都没有学习。若是今天她没有在他家吃饭，他就可以省出很多时间来学习。
　　林婳被短暂温暖糊住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他们是不一样的。
　　她可以堕落，但他不能。
　　“快回去写吧，明天见。”林婳别扭道，顺便把外套脱下还给他。
　　“写完早点休息。”江谦客套一句便骑车走了。
　　而站在原地的女孩，远远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抬脚回家。
　　“林婳，你果然在哪都是一个麻烦。”似有若无带着嘲讽的声音浸没在风里。
　　“咔嚓。”
　　一股冷风袭来，吹得林婳耳旁的碎发微扬。
　　关上门，跨步走进黑暗，随意扔了书包，林婳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任由孤独将自己吞没。
　　生活真没劲。
　　“咔嚓。”又一开门声响起。
　　林婳马上坐起身。
　　只见门被推开后，进来一个西装服帖且腿特长的男人。他一开灯就发现林婳直勾勾盯着他，不由吓一跳，走两步又差点被书包绊倒。
　　“三岁小孩都知道垃圾要扔垃圾桶。”男人面露嫌恶，踢开林婳的书包，换完鞋便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林婳默然不语，等男人洗完澡下来时，她说：“捡起来。”
　　男人没理。
　　“你是聋了吗？我说捡起来！”林婳很是暴躁。
　　男人将脚搭在桌上，边喝饮料边摁着遥控挑选动漫看。
　　林婳气得想上去挠花他的脸，然而在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扫来时，身体顿时僵硬在原处。
　　她瞬间不敢再造次。
　　叽里呱啦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
　　林婳捏紧拳头，怒气冲冲捡起地上的书包，随即快步上楼。
　　跟他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世界不会因某个人情绪低落便电闪雷鸣。
　　林婳第二天醒来看见的天依旧晴朗。
　　好困，脑子要炸了。
　　林婳难受捂着头，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布满红血丝，看上去像是鬼一样，吓人得很。
　　丑死了。
　　林婳狠狠刷牙洗脸，一脸戾气地出门。
　　路上送孩子的家长随处可见，林婳隔块踩地砖，始终垂头一言不发。
　　刚拐到学校那条直路时，林婳抬眼看见临近的摊位被学生、家长围满。高高的男生动作麻利，盛了一杯又一杯的粥，而脸上一直带着热情笑容的妇女一心二用，边招呼顾客边麻溜打包早餐。
　　直到临近早自习时间，男生看了一眼手机，与妇女招呼一声后，抓起书包就准备踩点跑进校门。
　　“江谦。”
　　声音一般般响，但往前跑的人听见了。
　　江谦回头便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诧异地停在原地。
　　两人相视片刻，江谦先抬脚朝女孩走来。
　　“书包。”
　　江谦接过白皙小手递来的书包，书包单边带子挂在肩膀上。
　　男生什么也没问，林婳脸色稍缓。
　　看，今天的江谦依旧顺眼，衣服也特别干净。不像她的校服，总是有些许黑墨的痕迹，有时更是有一两滴洗不掉的油渍。
　　“你帮我洗衣服，我给你发工资。”
　　女孩想一出是一出。
　　江谦看她一眼，没说话。
　　“你听见没有？”林婳的火气突然上来。
　　又不说话！这话很难接吗？为什么不回答？
　　让女孩十分恼怒的江谦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平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只是纯洁的金钱交易。”
　　像他这样的人，对他最有吸引力的便是钱。既然是为了钱，为什么不答应？
　　“这钱我挣不了，你找其他人吧。”江谦的目光里一片波澜不惊。
　　疯狂发怒的样子很丑陋，也很恐怖，可男生一点反应也不给，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如何。
　　也许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熊孩子吧。所以才用最讨厌的反击方式——“不理睬”应对她。
　　连他也这样。
　　林婳感到好无趣，恢复平常的臭脸模式，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
　　数学课。
　　王德又开始随机抽人上台做题。
　　林婳托腮看着黑板，脑子里全是零碎的知识，完全串联不起来。
　　前面的人右手臂微动，笔帽摆来摆去，纸上沙沙作响。
　　他一定会做。
　　林婳感到很烦。
　　这人怎么什么都会做？气死个人。
　　“李顺安你上来做。”
　　李顺安一脸睿智的模样，慢吞吞起身，经过江谦时，敲了敲他的桌子。
　　意图显而易见。
　　前面的人犹豫了，身子微微倾斜，正好将女孩盯黑板的视线挡得一点不剩。
　　林婳正烦得很，语气特别冲，“挡到我了！”
　　前面的人停顿一下，桌上写满答案的纸张便递给了李顺安，接着往旁边挪了挪。
　　李顺安的成绩比她的差，数学倒是比她好些，然而李顺安还是不会做这道题，说明这道题难度依旧不小。
　　洋洋洒洒写完满分答案，李顺安得到王德一枚欣赏的笑容。
　　林婳看得心情更差了。
　　等那憨货坐下，林婳冷笑一声，前面的人又顿了一下。
　　憨货一脸莫名其妙。
　　下课铃响，前面的人转了过来。
　　林婳瞥了一眼，继续看难以理解的鬼数学题。
　　“林婳，可以和我出去一下吗？”男生清冽的声音好似带了一缕甘甜，轻而易举地覆盖她心里的苦味。
　　目光从难解的数学题移向他的脸，林婳眼神里充满了高傲的审视。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示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合适的原因才让他转过身来说这么一句让人遐想的话。
　　哼。
　　“在这讲不行？”林婳一副不是很想理他的模样，拿起笔继续分析桌上的题。
　　有没有在思考题目，只有她自己知道。
　　“嗯，不行。”他回得干脆。
　　这倒是让林婳生了几分好奇。
　　他要说什么？竟要这般遮遮掩掩见不得人？
　　林婳眸光一闪，慢慢扬起下巴，声音婉转动听，“走吧。”
　　江谦蓦地笑了，轻嗯一声，跟在故作冷漠、别扭的小公主后边。
　　你想说什么？
　　这话林婳才不会主动说。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是他先冷暴力的，怎么着也得他如实招供，而不是她上赶着询问。
　　漫不经心地轻扫他一眼，江谦却是从背后拿出一个保温杯。
　　这是要给她喝热水？
　　林婳蹙眉，热水有什么好喝的？
　　嫌弃撇开头的同时，江谦开口说：“快吃吧，青菜瘦肉粥。”
　　杯盖被拧开，让人香迷糊的味道便争先恐后地往上跑，钻进了林婳的鼻子，一不小心便勾起了胃里的馋虫。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干嘛给我？”一杯粥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吗？至于他这么藏藏捏捏，害她白期待一场，以为有什么大惊喜。
　　“你不是没吃早餐吗？给你留的。”那氤氲热气的杯子又往前送，往里瞧便瞧见了肉。
　　不知道他在哪买的肉，闻着就比外卖香。林婳压不住突然而至的饥饿，嘴里哼哼，手却很快伸过去拿，看着杯子里还有一只汤勺，林婳心里莫名就舒坦了。
　　算他有心，没让她吸粥。
　　“你...为什么想让我帮你洗衣服？”
　　林婳舀瘦肉吃，眼都不抬一下，理所当然地说：“你洗的衣服很干净啊。”
　　江谦一怔，低头看了眼自己洁白的校服，又看向林婳添了两三道墨痕的校服，这才恍悟，是他误会了。
　　他早该想到的，就她这个简单脑袋，她哪会想到那方面去。
　　“饱了。”林婳舔舔嘴唇，十分自然地将保温杯递给他。
　　洗杯子这种事，她可不干。
　　江谦接过杯子，同时说道：“可能是洗衣粉的问题，我明天给你带一些。”
　　话题怎么就说到洗衣粉了？
　　还在想“要是能再吃一碗就好了”的林婳一脸莫名其妙，“带来干嘛？我又不用。”
　　“你不是说衣服洗不干净吗？”江谦的声音依旧温和，语速不紧不慢，“我家用的洗衣粉还不错，你可以试用一阵子看看。”
　　哦，说的是这回事。
　　“行啊。”林婳随口道。
　　“还有刚才...”
　　“叮铃铃铃！”
　　“你刚才说什么？”打铃的声音简直就像在耳边敲锣打鼓，林婳一点儿都听不见江谦说的话。
　　“没什么，回去上课吧。”江谦浅笑，与平时没两样。
　　看样子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哦。”林婳心情舒坦地回教室，不等要去洗保温杯的江谦。
　　“大小姐吃饱喝足啦？”
　　刚坐下，碍眼的同桌就开口调侃。
　　林婳冷傲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
　　又一次遭到冷暴力的李顺安笑容逐渐消失，哼了一声就扭头不再理她。
　　再主动多说一个字，他李顺安就是狗！
　　江谦回来时便见李顺安头顶冒烟，视线不由转向林婳那处。
　　“放学等我。”
　　她连身子都懒得转过来，却是惯会使唤人。
　　江谦心里莫名其妙想着，嘴上却是应得很快。
　　“好。”
　　转眼到了放学，林婳动作极快，书包丢给江谦，自己倒像翩翩起舞的五彩蝴蝶，身姿轻盈地飞在前面。
　　犹如养蝶人般的江谦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江阿姨，我要最豪华的鸭肠卷饼！”林婳排了一会儿才高兴地点餐。
　　“又要当晚餐啊？”陈蓉讶异地问。
　　林婳乖巧点头，停顿一下才说道：“家里没人，不想点外卖。”
　　陈蓉皱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做卷饼。
　　若是不做，那就要带小姑娘回家吃晚饭，但以后天天带回去也不妥当，自家孩子毕竟是个小伙子，两人又只是普通同学，带多了对小姑娘的名声不大好，小姑娘家人回来，知道这事估计也不乐意。
　　可要是做了，小姑娘就得回家一个人吃，想到那画面，又觉得她怪可怜的。
　　陈蓉瞅向从刚才小姑娘讲家里没人时就一直皱眉的江谦。
　　“妈，帮她做个小的吧。”江谦看向陈蓉。
　　这句话让林婳瞬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仰望江谦。
　　“今晚有滑蛋虾仁。”
　　林婳的眼睛顿时一亮，立即开口说：“几点开饭？”
　　“六点半吧。”
　　“那我要去！”
　　女孩的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她站在寻常的街道边，笑靥如花，似春日明媚的阳光，也像夏日清凉的山泉。
　　“现在走吗？”女孩拿上鸭肠卷饼，抬头问。
　　那双眼睛清澈透明，映着男孩微怔的呆样。
　　“啊，好，好。”江谦收回心绪，飞快拿了车钥匙，大跨步往电动车走去。
　　林婳连忙跟上，自觉用双手压着他的肩膀上车，接过递来的头盔，嘴里喊着：“出发！”
　　她那眼角眉梢的笑意晕染开来，沾满脸庞，似绽放的花苞，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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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一章的人物心理
江望：我怀疑我妈故意支开我
林婳：开不开心？你嫂子我来了
江谦：女生好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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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安：我也是有脾气的！
泥驴拍了拍林婳的小脑袋：你是不是馋人家做的饭？
林婳：不是，只要是他的，我都馋
泥驴：真是个大馋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