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雾》何以舒

5、你喜欢你的管床医生？

　　常青云想起顾晓伶说他还不可以吃东西，“医生说我还在禁食。”

　　“哦。”男孩被拒绝了也没有失落，反而更来劲了，“哥，你什么病啊。”

　　“……”常青云顿时无语，哪有人上来就问什么病啊，但他想赶紧让这人闭嘴还是回了，“贲门黏膜撕裂。”

　　那男孩点点头，“我知道，先呕食物后呕血对吧。”

　　“嗯。”常青云觉得这人有点烦。

　　男孩似乎没感觉到常青云的情绪还在继续说，“我在课本上见过。”

　　常青云没回他，这样总可以了吧。

　　幸好，后来男孩就玩游戏去了，没有再打扰他。

　　常青云看着顾晓伶的微信头像，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他尝试着回忆从前是怎么和她聊天的。

　　似乎是回忆到什么有趣的事，他不禁笑出声来。

　　只听隔壁床的男孩又说：“哥，你谈恋爱了？”

　　“……”这人怎么又来了，常青云觉得这人也太烦人了，“没。”

　　“那你对着屏幕笑什么？”

　　“…没什么，我刷小视频呢。”

　　“哦。”

　　常青云的生物钟短短两天改不掉，夜里他还是睡不着，只能打开相册来回翻看。

　　看着无聊又点开□□，他感觉自己好多年没用了，点开发现班群还在置顶，也没怎么讲话，就是逢年过节有一些祝福。

　　他点开群相册，有很多班里的合照，他一张张点开，就像在打开一扇门，门的那头是永远18岁的他们。

　　他看了好多张，发现很少能看到顾晓伶，确实，那时候的她都不怎么爱合照，只有正经大合照才会参加。

　　她几乎没有在这个班级留下自己的足迹，就好像随时都会走。

　　常青云想到顾晓伶的锁屏壁纸，在群里找到那张毕业合照，也设成了壁纸，因为太大，只能锁定在几个人里，常青云下意识去找顾晓伶的身影，拖到屏幕正中央才发现，他自己也在正中央。

　　是巧合吗？

　　常青云没多想，大约是巧合吧。

　　第二天查房，常青云依旧是被顾晓伶拍醒的，他早上六点已经被护士吵醒抽了好几管血，好不容易睡着。

　　“查房了。”顾晓伶拍拍他的肩。

　　常青云半睁着眼，“嗯。”

　　“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常青云摇摇头只想继续睡，他感受到顾晓伶的手正往他的衣服里探，他瞬间清醒。

　　他低头看了一眼，哦，只是听诊啊。

　　“有呕血或者解黑便吗？”

　　“没有。”常青云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今天可以吃点稀稀的粥了。”顾晓伶提醒他，“还不能吃小蛋糕。”

　　常青云才想起来，今早他答应给她买小蛋糕的。

　　顾晓伶走去查隔壁床，他连忙拿出手机看外卖。

　　好吧，太早了，蛋糕店还没开门。

　　“你好，我是你的管床医生，我姓顾，今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常青云瞥了一眼，是昨天那个话痨男孩。

　　“没有，我什么时候去做胃镜。”男孩语气似乎还有些兴奋。

　　做胃镜兴奋个什么劲啊，年轻人，常青云默默在心里吐槽。

　　“等会儿十一点就有人带你过去了。”

　　“是您亲自做吗？”

　　“不是，胃镜室有医生专门做的。”

　　“哦。”

　　顾晓伶见这个男孩没什么特殊的，正打算走又被叫住，“顾医生，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常青云刚躺下一听又坐了起来，这人什么毛病，来医院搭讪？

　　他们之间隔着一张帘子，没人看见他的动作，他贴着帘子打算偷听。

　　顾晓伶停下脚步回头，“你可以打墙上的电话，那是我们科室的电话，早上我都在的。”

　　“就是…想加个微信好问一下病情。”男孩声音变得轻了一些。

　　“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医患之间不加微信。”顾晓伶说完毫无留恋地走了。

　　常青云安心躺回去，年轻人啊，还得练。

　　骆时晏抱着一个巨大的果篮来看常青云，“门口这果篮卖得还真是贵啊。”

　　常青云把果篮放在桌上，“我不能吃东西。”

　　“啊…”骆时晏一时找不到解释的话术，“没事，看着也行。”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骆时晏听出他在反讽丝毫不在意，“对了，你昨天问我那事怎么样了，聊上没有？”

　　“一点点吧。”常青云没好气地回。

　　“说说呗，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哪认识的，怎么认识的？”骆时晏已经做好吃瓜准备。

　　“高中同学。”常青云不打算和他说太多。

　　“兔子吃窝边草？”

　　“你才兔子！”常青云把一个苹果往他嘴里塞。

　　骆时晏连忙吐出来，“呸呸呸，还没洗呢。”

　　“要吃自己洗。”常青云白了他一眼。

　　骆时晏还真就自己去洗了水果把自己带来的果篮吃了。

　　骆时晏咬了一口苹果，还打算继续八卦，顾晓伶走进来通知隔壁床的男孩，“去胃镜室吧。”

　　男孩立刻穿好鞋，“您送我去吗？”

　　“护士送你去。”顾晓伶看了一眼常青云的床位，桌面的果篮非常显眼，旁边的陪床也十分显眼。

　　“你今天还只能喝粥。”顾晓伶叮嘱他。

　　常青云乖乖应下，“知道了。”

　　骆时晏八卦之魂燃起，多看了几眼，等男孩一走，立刻说道：“这年头的小孩，追人都追到医院来了。”

　　常青云知道骆时晏的意思，没有发表意见。

　　骆时晏看了一眼他的床头卡，管床医生是顾晓伶。

　　“嘿，姓顾还挺少见的。”骆时晏来了兴趣。

　　“嗯。”常青云兴致平平，“姓骆也不常见。”

　　“哦！”骆时晏完全没被呛到，“姓常的难道就常见？”

　　常青云懒得理他，下床去上厕所，骆时晏只能自己玩手机，常青云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骆时晏看了一眼，被他的壁纸吸引了。

　　常青云出来发现骆时晏一直在看他，有些奇怪，“看我做什么？”

　　“你小子！又换壁纸，你那个高中同学？”骆时晏一脸我早就看穿的表情。

　　“嗯。”常青云毫不掩饰。

　　“你来真的？”骆时晏没想到常青云这么坦诚。

　　“不知道。”常青云确实不知道，好多事情都是不由自主的发生了。

　　一听他是认真的，骆时晏连玩笑都不敢开了。

　　两人安静地坐着玩了一会儿手机后骆时晏就走了。

　　他路过科室人员介绍的墙面时好奇地去找常青云的那位管床医生，在末尾看到了她。

　　这里挂的照片是证件照，骆时晏看了一眼，总觉得在哪见过。

　　他停在这面墙前好几分钟，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常青云的壁纸吗！

　　骆时晏二话不说冲回常青云的病房，“你小子，竟然连我都瞒！”

　　正在给常青云换点滴的护士被吓到抬头看了一眼，骆时晏顿时尴尬不已。

　　“你小声点，等会儿人给扎错了。”常青云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哪能啊，这小姐姐一看就是经验十足。”骆时晏倒是拿出那套在酒吧的招数来。

　　护士赶紧换完就走了，骆时晏指着常青云的鼻子，“你小子！你你你。”

　　骆时晏见人来人往的，怕隔墙有耳，又靠在他耳边说：“你喜欢你的管床医生？”

　　常青云立刻躲开，“去你大爷。”

　　“你可别不认，我刚刚可见到那位顾医生的照片了，就是你壁纸的那个女孩，你当我脸盲呢？”

　　常青云一时无法反驳。

　　骆时晏得意地说：“被我猜中了吧。”

　　“没有。”常青云解释道，“我没有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她你把人家设成壁纸？”

　　骆时晏还想再逼他几句，常青云的外卖到了，打断这次对话。

　　骆时晏暂时休战，“你的顾医生刚刚可说了不让吃东西。”

　　骆时晏拿起一看还是蛋糕，直接没收。

　　常青云抢了过来，“不是我吃。”

　　骆时晏反应过来，“哦～是给顾医生的吧。”

　　骆时晏立刻捕风捉影，“你还说不喜欢，不喜欢你会给人家买东西？”

　　“只是很久不见了而已。”

　　“旧情复燃是吧。”骆时晏眨眨眼，“我懂的。”

　　“你懂个锤子。”常青云检查了一下蛋糕有没有被破坏。

　　骆时晏觉着没意思，刚想走，又回头说：“常青云，你想清楚了，你不喜欢人家就别总这样对人家示好，你这是渣男行为。”

　　常青云往他身上用力扔了个纸团，“去你的！你才渣男。”

　　骆时晏走后常青云才认真思考刚刚他说过的话。

　　他这样就是示好吗？

　　他一直都只是想交个朋友啊。

　　“只是朋友吗？”常青云问自己。

　　骆时晏前脚刚走，顾晓伶后脚就进来了，“明天早上九点有个胃镜，今晚上记得吃泻药。”

　　“哦。”常青云还没有从刚刚骆时晏的话里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外卖袋子，思考还要不要送出去。

　　顾晓伶却自觉地扒开袋子看了一眼，“留着明天吃吧，你今天只能喝粥。”

　　“天热，留不下来的。”常青云摸摸后颈有些不自在，“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晓伶打断，“我们科室有冰箱，可以帮你留着。”

　　“啊…这样啊。”常青云看着那个袋子内心一顿纠结，“那个，要不你拿去吃吧。”

　　“行。”顾晓伶下一秒就提着袋子走了。

　　拿得那么快，这是早就想好了吧！

　　常青云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