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雾》何以舒

20、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常青云一口气说了很多，顾晓伶属实没想到他一次性能说那么多话。

　　常青云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着，他的掌心渗出点点汗水，不安地等待顾晓伶的宣判。

　　顾晓伶深吸一口气，“好。”

　　常青云脑袋木了一下，神色僵住了几秒，她同意了？

　　他忽地将人一拉，揽入怀中，落在腰间的力道加重，顾晓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生疏地扶上他的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正在一点点地收紧，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进怀里。

　　良久，她听见常青云沉闷的声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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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鸣秋听说顾晓伶怀孕了整个人都是怀疑人生的状态，她的评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顾晓伶现在唯一发愁的就是怎么和爸妈说她未婚先孕的事情。

　　他爸妈倒是经常催她找对象，但对象还没找到，直接快进到生孩子似乎也不太能接受得了。

　　常青云也愁，倒不是愁家里，毕竟他家里就剩他一个了，他比较愁怎么和顾晓伶的爸妈相处。

　　他主动提出和顾晓伶住一起，方便照顾她，但被顾晓伶拒绝了，后来他又问如果遇上她爸妈要怎么解释，顾晓伶只能同意了。

　　常青云的东西不多，家电也带不走，只能带走一些日常的用品，顾晓伶给他收拾出一件客房，不算大，但也和他之前住的地方差不多了。

　　常青云哼着小曲儿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填满顾晓伶的家，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说让顾晓伶选择更好的人是假，打算日久生情是真。

　　就是他不太能习惯家里有猫猫狗狗，那只叫极光的猫倒是不怎么烦他，就是蛋炒饭总闹他去遛弯。

　　他还在酒吧上班，所以昼伏夜出的，有时候顾晓伶上夜班，几乎是和他一起出门。

　　顾晓伶似乎还想隐瞒自己的怀孕的消息，常青云暗戳戳地旁敲侧击，顾晓伶只好硬着头皮给爸妈发消息。

　　果然，视频电话下一秒就打过来了。

　　“顾晓伶！”

　　顾晓伶吓得一哆嗦，声音发颤，“妈。”

　　“你怎么回事！我们就催你去找个对象，你给我埋颗地雷？”

　　“我…”顾晓伶最怕的就是她妈，她下意识地撒谎，“我早就有对象了，这次就是个意外！”

　　似乎是听到顾晓伶有对象的事情，妈妈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不少，“那你对象那边怎么说呢，打算怎么办？”

　　“我…”顾晓伶偷偷瞥了一眼常青云，“我和他都想留下。”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顾晓伶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谁说要结婚？”

　　“什么？”妈妈的声音几乎是要冲破屏幕，“怀孕了不结婚？顾晓伶你等着啊！晚上我就到你家。”

　　“哎！”顾晓伶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已经挂了，顾晓伶手里的手机重重地坠落到沙发上。

　　“完蛋！”顾晓伶完全应付不了正在气头上的妈妈，她觉得她可能要死翘翘。

　　常青云在一旁默默出声，“我去请今晚的假。”

　　“你请假做什么？”

　　“你爸妈来，我不能不在。”

　　“我爸妈来关你什么事？”

　　“他们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来的，我肯定要在。”

　　顾晓伶没法反驳，但依旧有点气头上，“都怪你！”

　　常青云可怜兮兮，“我做了措施的。”

　　顾晓伶不想听任何的解释，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一下下地打在他的背上，“都怪你！都怪你！”

　　常青云被打得难以招架，“好好好，都怪我。”

　　顾晓伶一晚上坐立不安地盯着门口，似乎下一秒妈妈就能破门而入，常青云虽然看似镇定地坐在沙发上，实际上已经站不起来了。

　　门铃一响，两人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门口。

　　常青云起身去开门，和顾晓伶俩人一起在门口迎接二老。

　　妈妈一开门见常青云，刚想骂出口的话生生止住了。

　　顾晓伶扯过常青云，“妈，这我对象！”

　　顾晓伶把常青云挡在身前，常青云微微鞠躬，“叔叔阿姨好。”

　　常青云紧张得话语里都打颤。

　　顾晓伶见爸妈上下打量了常青云许久，常青云也拘谨地左看看右瞧瞧，不敢与他们对视。

　　她立刻解围道：“先进来吧，免得邻居说我扰民。”

　　常青云跟在爸妈身后乖乖地不敢说话，连忙去给二老端水，“叔叔阿姨喝水。”

　　“你们现在住一起？”

　　妈妈本来嗓门就大，吓得常青云手抖了一下。

　　“是，是的，方便照顾她。”常青云吞吞吐吐地回答。

　　妈妈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一听结婚顾晓伶人都傻了，“谁说要结婚啊！”

　　与此同时，常青云也回道：“什么时候都可以。”

　　顾晓伶瞪大双眼地看向常青云，悄声道：“你疯了？”

　　常青云没敢看顾晓伶，对着妈妈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都可以。”

　　顾晓伶找了个由头把常青云支走，单独和爸妈聊。

　　“妈，不一定要结婚的，我一个人也可以啊。”

　　“你可以个屁，你知道单亲妈妈有多辛苦吗？你要么就打掉，要留下你就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爸爸突然开口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顾晓伶这才注意到存在感极低的爸，“不是…”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复杂的关系。

　　“你怕他不喜欢你？”爸爸又问。

　　顾晓伶彻底不说话了，她还真不确定这件事情。

　　爸爸起身决定去和常青云聊几句，顾晓伶只能默默为他祈祷。

　　常青云心不在焉地玩手机，见有人来，立刻把手机放下，“叔叔好。”

　　房门只掩了一点，当客厅安静时，顾晓伶能听见房间里两人的对话。

　　顾晓伶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做事都慢悠悠的，不紧不慢，即使常青云做出这档子事来，常青云也完全没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出咄咄逼人，倒像是交心。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可以接受任何的条件，什么都可以。”常青云认真道，“是我对不起她在先。”

　　“我们也不需要什么条件，房子给她买好了，车她也有了，但你是怎么想的？”

　　“我…”常青云一时被堵了话头，他已经很久没有面对家里的长辈了，他不知道怎么和长辈打交道，只能大大方方坦白，“我喜欢她，我也喜欢这个孩子。”

　　“你和她认识多久了，你了解她吗？”

　　认识多久了……

　　常青云的眼神明显坚定了几分，“我们认识10年了，我知道她喜欢吃甜的，讨厌苦的东西，她几乎不挑食，但不喜欢喝茶类的东西，她总是会做事情到忘记时间，不按时吃饭，有事情总是一个人憋着，不爱和人说，但是其实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敏感，她喜欢的东西总是不会第一时间说出来，而是要一件件去问，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安安静静地待着……”说起顾晓伶的事情，常青云好像能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还有，有一些事情，她不会主动去说，但不代表她不喜欢，她需要一个能肯定她的选择的人。”

　　说话的是常青云，红了眼的是顾晓伶。

　　这个常青云，为了不被打也太拼了，顾晓伶默默想。

　　因为顾晓伶的套房只有两间房，爸妈一来，常青云就没地方睡了。

　　虽然常青云说自己在沙发睡，但被爸妈眼皮底下，顾晓伶还是让常青云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各盖各的被子，楚河汉界似的。

　　顾晓伶晚上睡觉有些闹，总是喜欢踢被子，觉得冷了再盖上，常青云也是领教过的。

　　只是每当顾晓伶踢被子时常青云又默默给她盖上，一来二去的，常青云也不怎么睡得着了。

　　黑暗里，常青云只能通过窗帘透过的微弱的灯光看到顾晓伶睡觉的模样，顾晓伶总是喜欢背对着他侧睡，他悄悄地踢开自己的被子，钻进顾晓伶的被子里，手掌轻轻地附在她的小腹，温热隔着睡裙遍布他的手心。

　　顾晓伶感觉到总有人在摸她的肚子，她惺忪地睁开眼，看见是常青云，语气有些不耐烦，“常青云你别闹了。”

　　随后用被子盖住头，下一秒又睡过去了。

　　常青云被吼也不觉得难过，怕她被闷着不透气，把被子往下扯了扯，直到鼻子以下才停。

　　他也不敢再去碰顾晓伶，生怕惹她恼了将自己赶出去，只能试探性地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轻不可闻的吻。

　　两人在父母的催促下去匆匆忙忙领了个证，顾晓伶不想再被爸妈每天在耳边念叨，索性找了个时间把二老都送回老家。

　　顾晓伶累了一天，回到家只想瘫在沙发上不动弹，按理说常青云应该是在上班，但才10点她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她懒得挪动，探了个头去看，是常青云的背影。

　　“你怎么回来了？”顾晓伶说话懒洋洋的。

　　常青云边换鞋边说：“我酒吧那边已经离职了，过几天就去玉京颂上班。”

　　“哦。”顾晓伶才意识到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关心他的事情。

　　她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完全没注意到常青云是满载而归的。

　　直到常青云将蛋糕放在桌上她才反应过来，看向他，见他拿着一束花。

　　顾晓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做什么？”

　　“庆祝。”

　　顾晓伶又倒回沙发上，“我爸妈已经走了，不用这么辛苦地演戏了。”

　　常青云一怔，原来这几天是在演戏吗？

　　原是他当了真。

　　算了，就算是假的，那本证也是真的。

　　他坐到顾晓伶身边，把花放在蛋糕旁，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是一枚银色的钻戒，是很小的碎钻，他工资太少了，只能买得起这一枚。

　　他一把拉过顾晓伶的右手，什么话也没说，把戒指牢牢地套在她的中指上。

　　顾晓伶反应了一小会儿才知道他在做什么，理智逐渐回笼，“你在做什么？”

　　“给你带戒指。”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