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雾》何以舒

17、占有欲

　　常青云被骆时晏拉着回家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帮他置办出一套面试的装扮来。

　　常青云像个木偶人一般被人帮换了一套又一套，他觉得每一套都很好看，奈何骆时晏不满意。

　　“差不多就行了吧，这也太正式了。”常青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穿正装的模样。

　　他很少会穿这么正式的西装，大多时候都只是白衬衫而已。

　　“你不多穿几套怎么知道哪套最好看。”骆时晏抓着几条领带仔细比对着，“你喜欢什么颜色啊？”

　　常青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领带，“黑色。”

　　“你已经一身黑了，再来个黑领带不太好吧。”骆时晏比对了几条，“算了，还是这条吧，黑闪黑闪的。”

　　常青云不懂这些，他只想快点去面试，“都行吧。”

　　“等等，还有领带夹。”骆时晏翻开自己放领带夹的抽屉，“来挑一个。”

　　常青云有些头疼，“我是去面试，不是参加什么宴会。”

　　“你懂什么，你越正式，别人越会觉得你重视这场面试。”

　　常青云拇指和食指摸了摸领带的材质，“我这一身抵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吧。”

　　“你管他多少钱呢，叫你穿就穿。”骆时晏给他扣好领带夹，认真端详了一番，“不错，人靠衣装啊。”

　　骆时晏绕着他走了一圈，纯黑的西装衬得常青云更为高挑，黑色的领带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骆时晏啧啧称道：“要是让顾医生看到你现在这模样，估计下一秒就愿意嫁给你了。”

　　“别乱说。”常青云抿了抿唇，“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等你拿到这份工作就够格了。”骆时晏拍拍他的肩，“不然你以为我介绍这份工作是我突发奇想吗？”

　　“谢了。”常青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和骆时晏认识以来，骆时晏帮了他不少，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在骆时晏的世界里起到任何的作用。

　　“都多少年的朋友了，说这些。”骆时晏不知道常青云的心里负担会这么大，还为他出主意，“对了，我姐和我姐夫，他俩情况和你差不多，我估计他俩会要你。”

　　“什么情况？”

　　“就我姐和我姐夫啊，也是高中认识的，后来因为各自家庭的原因分开了，也是将近8年没见，我姐夫还差点把命丢了，幸好，兜兜转转的最终还是在一起了。”骆时晏听到的故事也不多，就是从韩宇嘴里知道个七八分的，“你说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啊，断也难断干净。”

　　“哪有什么缘分啊。”常青云很少信这种东西，“都是人为罢了。”

　　骆时晏靠在镜子前，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是吗？那你和顾医生8年了都没见，突然就见上了，是你人为的？”

　　常青云哑口无言。

　　常青云被骆时晏领着来了玉京颂，或许是常青云那张脸实在难以让人挪开眼，又或是骆时晏的西服太过于显眼，两人从一进门开始就被一直看着，常青云有些不习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骆时晏刚想问人事部面试在哪间办公室，沈昭已经从办公室里出来，“过来这边吧。”

　　骆时晏赶紧把常青云往那个方向推，“快去，我在这等你。”

　　常青云回头看了一眼骆时晏，随后进了办公室。

　　他以为办公室里会坐着一排面试官，结果进去才发现只有夏华桐和沈昭两人。

　　夏华桐坐在办公椅上，与那夜在酒吧的随和不同，她双手交叉俨然一副严肃的模样，倒是沈昭还是与平时一般，温温和和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简历带来了吗？”沈昭朝他伸手。

　　常青云反弹般地立刻双手递上自己手里的简历。

　　沈昭接过简历，“别紧张，走个过场。”

　　“啊？”常青云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直接走后门的意思吗。

　　“走两步看看。”

　　常青云也不会走台步，有些僵硬地走了两圈，惹得夏华桐只能偷偷憋笑。

　　沈昭的手按在夏华桐的颈后，轻轻捏了捏，“忍一下，你可是老板。”

　　常青云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面试不咋样了，有些不好意思，想说要不放弃这次机会吧，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是顾晓伶，他盯了屏幕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接，他抬眼看了一眼沈昭的脸色，沈昭只是点点头，“接吧。”

　　夏华桐的办公室很大，有一面落地窗，几乎是俯瞰这座城，常青云走到办公室的角落，一手接起手机，一手插着裤兜，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他打电话总是喜欢揪衣角。

　　“怎么了？”常青云透过玻璃窗看向地面，不知道要看什么，但也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

　　“你最近有事吗？”顾晓伶的声音透过听筒有些闷闷的。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不算很重要，但应该要和你说一声。”

　　“是我的病吗？”

　　顾晓伶停顿了好一会儿，“有时间当面说吧。”

　　常青云还想再追问几句，听到那头似乎有凌明声的声音，“这个放家里你觉得怎么样？”

　　又是凌明声，常青云藏在裤兜里的手悄悄地攥紧布料。

　　常青云垂眼，随意般地答，“好。”

　　他挂了电话，转身发现沈昭和夏华桐正直直地看向他。

　　沈昭小声说：“看吧，他确实不错。”

　　夏华桐不得不承认沈昭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常青云虽然走的那两步很尴尬，但刚刚打电话的模样实在惹眼，纯黑的西服本就带着点禁欲的感觉，阳光透过落地窗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穿着正装笔挺地站在那，染上些许的清冷。

　　“留下他？”夏华桐问。

　　“老板觉得怎么样呢？”沈昭侧过脸看向她，“我觉得可以试试。”

　　夏华桐撑着下巴，手指一下下地叩在桌子上，“你觉得行就行。”

　　常青云乖乖站回原来的地方，心里商量着刚刚的说辞，“那个，我觉得我可能还是不太适合，要不…”

　　沈昭打断他，“下个月来上班吧。”

　　“啊？”常青云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你把这个月在那边的工资领了然后就来这上班吧。”沈昭又解释了一遍。

　　“我…我可能没办法胜任。”

　　“总是来要试试吧。”沈昭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毕竟，当初你也没想过会去做营销，可后来也做了很多年不是吗？”

　　面对沈昭，常青云说不出话来，感觉每一句婉拒的话都像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

　　常青云点点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常青云打算出门去，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夏华桐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你应该知道骆时晏为什么会让你来做这个工作。”

　　常青云转过身，没明白这个一向不出声的老板怎么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

　　夏华桐站起身来，靠坐在办公桌角，“你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去追求你想要追求的。”

　　常青云没想到骆时晏竟然把什么都说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昭一手搂住夏华桐的肩，话里多了几分认真，“不要想自己值不值得，首先，你得走出那一步，反正本来就没办法做朋友。”

　　常青云若有所思，轻声道：“我可以。”

　　“你做不到的。”沈昭稍稍止住笑，又出了声，“如果你喜欢她，那你就永远不可能和她做朋友。”

　　夏华桐很欠地补刀，“你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榆木脑袋。”

　　常青云压下门把手，开门出去了。

　　骆时晏见人出来了，立刻拥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常青云的唇线拉直，面无表情地说：“他们说下个月让我来试试。”

　　“我就说你可以！”骆时晏搂着他的脖子，“走，吃大餐庆祝去。”

　　见常青云没反应，他看常青云从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的，“面试过了还不开心？”

　　“没有。”常青云语气淡淡的，似乎也没有很开心，“阿顾打电话说找我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骆时晏一听是顾晓伶赶紧将常青云推走，“快去快去，让她看看你这身，我保证她能看到走神。”

　　常青云才不信顾晓伶看他会看得出神，他出了玉京颂就打车回家了。

　　其实顾晓伶并没有约他，只是听到那头有凌明声的声音，他有些不舒服，只想回家睡觉。

　　沈昭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

　　“如果你喜欢她，那你就永远不可能和她做朋友。”

　　那他要怎么办呢，如果顾晓伶喜欢凌明声怎么办。

　　他第一次对顾晓伶产生了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