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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鹿鸣二十六 ...
第二天,柳翊已经无需去翰林院当值了。但他还是去了,蹲守在左长安门外。柳翊想了一夜,如今他毫无反抗之力。所以当他最开始收到吏部的文书之时,他便认了。但是他要回笠泽一趟,必须回。
若是这次没回,之后十年怕是都难以见到了。他答应过要把京师带给她看的。柳翊拿着那日陛下的问题推演出的数律,瞟到自己尚未写完的《数算》,一起揣放袖子里边直奔宫门。
从早上卯时一直守到未时,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步跑出来。
柳翊立马迎上去说道:“吴公公。”吴公公才注意到一旁的柳翊。
“柳翰林何事?”吴善说。
柳翊跟着他小跑,便只捡最重要的说,一时说自己解出了那日陛下的问题,二是上表回乡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柳翊把自己写的陈情表和对答表给吴善,还顺势塞了一些银子给他,连声哀求。吴善犹豫才地应下。
柳翊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行的话,他便只能去找胡凌霍求助了。柳翊在宫门外焦急地等着,吴善去了也有一个时辰了,也没看见回应。
一直等到快到酉时,从长安左门走出几人。宫墙之下也没地可躲。柳翊先出声行礼:“卑职见过诸位上官。”
李林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夏以勤说了一句:“今科探花柳翊?你在此处为何。”
柳翊说:“下官约好友在此会面。”几人没给柳翊多留下几眼,阔步离去。
柳翊见到他们,心中又升起几分期盼。过了片刻,吴善果真来了。
“柳翰林,陛下召见。”吴善说。
柳翊提起身子跟他往宫内走,一天没吃东西,走路都有些虚浮。
一路小跑到乾清宫,里面正说着陛下该用膳了。柳翊等了一会,纪昀便召他进了殿。
纪昀直接起了身说:“柳卿速速上前来,为朕解释一番。”柳翊扫视到纪昀欣喜的神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柳翊自然早有准备,说起来丝丝入扣。纪昀拍了拍柳翊的肩膀说:“柳翊不愧为朕亲自选出来的探花,果真有独有之才。”
柳翊心中盘算,看来当今陛下对数算一道颇为感兴趣,犹如宣宗之于蛐蛐儿,熹宗之于木工一般。
柳翊自谦一番,先说自幼孤苦,所幸朝廷清正廉明,心系百姓,百姓安居乐业,才使得自己能读书的机会。
又说陛下那日所托,常常忧思于怀,夙夜难寐,如今将远,唯恐不能解陛下所思,苦恼之下,才解得结果。柳翊看纪昀也十分满意,便顺势提到了陈情一事。
柳翊诚恳地说:“陛下,臣自幼父母殁,离世之际,唯念臣之功名学业,如今臣有幸登科及第,入朝为官,常思坟前相告,以慰父母在天之灵。此次出京,不知何时才能返乡,愿陛下准许臣返乡告慰父母,再赴安定上任。臣必定不过期限,准时赴任。”
纪昀思考了一会说:“柳卿对吏部的安排可有抱怨。”
柳翊说:“未有。臣子为官,均是上佐朝廷,下安百姓,在朝在野,无有区别。”
纪昀说:“柳卿不愧是我朝青年才俊,难怪李卿如此看重。只是可惜你对数学如此机敏,你走之后,朝中无人能为朕解答数学上之惑。国子监翰林院也找不出工于数学的师傅。”
柳翊眼神一停:“臣之荣幸。”
纪昀感叹了一会,接着说:“柳卿在野历练几年,将来必是朝廷股肱之臣。陈情疏朕也看了,拳拳孝心,感人肺腑,回乡之事,朕准了。”
柳翊悄悄地松了口气,立马跪地,“臣叩谢圣恩。”
容恪见两人说完了,便轻声说:“主子爷,该用膳了。”
柳翊说:“臣还有一言。”
纪昀说:“何事?”
柳翊说:“今科状元秦纶,与臣自幼一同求学,曾在一起治算经,对算学一途也有所涉猎。”
纪昀点点头说:“确实,那日殿试只有你与他所答合朕心意。”
柳翊说:“臣告退。”
纪昀说:“送柳卿出宫。”
柳翊和吴善走在宫墙之下。
吴善说:“柳翰林有经世之才,将来必定能再回来的。”
袖子中的书在袖子里乱撞,柳翊看了吴善一眼说:“敢问公公何事入的宫。”
吴善说:“已经有快十年了,陛下幼时,小的便在东宫服侍陛下了。”
柳翊说:“公公,柳翊曾得一本算经,上面许多,与世不同,本欲面呈于陛下,心急忘了,便赠与公公吧。
翊入京来,鲜有人真心相待,虽与吴兄仅有数面之缘,却得吴兄多次相助,由是感激。此番别过,复见长年。翊衷心祝愿吴兄能前程似锦,有如汉之吕强,后汉之陈矩。”
吴善一直没说话,直到宫门,柳翊和他告辞。吴善声音微颤:“柳翰林,山高路远,在下预祝柳翰林一路长安。”
柳翊说:“后会有期。”
柳翊了结了这一番事,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几十百两银子托黄修竹换成了银票,只要有淮南钱庄的地方都能取。淮南商帮也算遍及各地,他问过,自己赴任的梁雍首府长安是有淮南钱庄的。
走的那天寅时初刻,只有两人来为柳翊送行——秦纶和夏亭怀。秦纶一路送柳翊出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柳翊说:“朝局险恶,你谨慎些。”
秦纶说:“我知。”
柳翊从包裹里拿出三本书,递给秦纶说:“这三本算书都是老师帮我找的,我如今也用不上了,你拿着吧,或能帮到你。”
秦纶迟疑一会,接过书说:“多谢。”
柳翊说:“我曾与上方观主见过一面,他对我说矢志不渝,海晏河清。”
秦纶说:“以民为本,天下大同。”
夏亭怀是在城门外等他。夏亭怀如今考进了庶吉士,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柳翊也是未曾想过他会来的。
柳翊坐到船上,看着京师远去。“真就如观主所言”,柳翊在外面站了一会,心中感慨,便回舱了。
此时千里之外的笠水镇,苏酥坐在屋内的窗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院墙把天空框成一幅画,老树亭亭如盖,院墙角暗生花,飞鸟越过,微风招摇。
苏酥说:“阿芷,你说天子会看中他吗?”
白芷看着苏酥,有些无奈说:“小姐,柳公子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必能蟾宫折桂,平步青云。”
苏酥说:“是啊,以他的才能,这一段院墙怎能束缚得住他。看那飞燕,岁岁归来,岁岁归去,却还是同一只吗?天下何其大,燕有栖老枝?”
白芷说:“小姐,柳公子重情重义。”
苏酥打断了白芷说话:“好了,不看了不看了。”说着便把窗折上了,坐回到案前。
案上安静地躺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菩萨蛮·祝君上青云
那年瘦衣枝薄骨。旧墙出桂惊垂雪。
眸暝阚清篁。玄袍潋碧霜。
而今身衣长。青发趁红氅。
风起送江泷。鲲鹏簸寂浪。①
不知不觉又念了出来。
突然门外有人叩门。
“白芷,你去看看有谁在敲门。”苏酥坐在窗前,望天说道。
白芷往门口走去,想着有谁会来这。她想到了柳翊,又觉得不可能,心中不由得感觉到一丝落寞,为小姐感伤。
前一段时间他去打听,便听到柳翊中了会元,殿试得了探花。如今已是官身,入职翰林院了。她虽是下人,却也是知道官是官,布衣是布衣,之间的是存在一条巨大鸿沟的。人心叵测,京师繁花似锦,谁又能知谁不会被权势风迷。
而且柳翊他才及冠之岁,前途无量。那些三公九卿的显赫门第榜下捉婿之事她也是听说过的,这样想了,她便更为自己小姐感到悲伤。
白芷微微地把门打开,支开半扇一看,便看见柳翊一袭长衫,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兰芝玉树。白芷先是感到一惊,接着懵然,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
柳翊恭敬地说:“劳烦通报一声,柳翊求见苏小姐。”
这时白芷稍稍整理心情,猛然答道:“好,柳公子。”
刚往回走内屋,便听到苏酥的声音:“阿芷,谁人在门外。”
白芷小步跑进去,看着苏酥微微俯身道:“是柳公子。”
苏酥从榻上猛地站起来,又好像觉得有点过激,拉着白芷便往外走。刚出门,又问道:“阿芷,你看看我仪容乱了没有,看看。”
连翘说道:“没有,小姐还是那么好看。”
说完便又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快走到门口时又放慢了速度,迟疑地叫白芷去开了门。
苏酥在院内看见站在门外的柳翊,风流倜傥,意气风发,早已不见当年落魄艰难模样,仿佛光芒万丈,衬得自己似乎狼狈不堪。
见他一笑,如沐春风,苏酥瞬间觉得这逼仄的院墙生动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柳翊走到了苏酥面前,白芷轻轻把门合上。
苏酥还是先开了口,说道:“阿翊。”她一时内心酸涩起来,又不知道讲什么。
柳翊道:“是,我回来了。”
柳翊本就身子高挑,比江淮寻常男子身高高出寸许。站在苏酥面前,已经比苏酥高出近半个头,身形已经可以完全将苏酥盖住。
突然苏酥一把抱住了柳翊,在他怀中声音哽咽道:“阿翊,你怎么回来了。”
柳翊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不知所措,杵着一会道:“心有所念,行有所动,因此回来了。”
礼教束缚之下,孤男寡女,这样的场景是会被世人所不齿。不过苏酥四岁便被送到这来,之后也没有大人教导。自幼她便也没有什么那么多的忌讳。
苏酥被这座院子束缚了十五年了,时间却没有将她束缚成一个宁静之人。她透过窗看天、院墙的花看春、庭中的落叶看秋,通过书本来看这个世间,看风花雪月,通过画看世间万般美好。
苏酥太过孤独。
柳翊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送画了。她想着,若是还能再见一见,只要一面,自己便心满意足了。但还会有那一天吗?会是多久之后呢。
自从遇见柳翊,她的世间开始生动。她渐渐熟悉柳翊的生活,期盼着见到他的画,期盼着见到他。
注①:曾经干瘦地身躯如同枝条般撑起单薄的衣衫,老墙下发出声音惊落出墙的桂树上的雪。
灰暗的眼眸凝视青郁竹子。灰朴的衣袍沾上一层冰霜。
如今你已经长高。青色的头发正好与华丽的红氅相得益彰。
风送你到江泷之上。如鲲鹏一般在平静的水面掀起涛浪。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鹿鸣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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