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5、第 5 章

　　一名女子倒吊在树上，露出长长的舌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阴山派的那群女冠，被你们灭了，好厉害啊哈哈哈哈。”

　　华镜虚手捏诀，一道巨火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四周禽鸟乱飞，火光四溅，顿时照出女子红颊绿眉的鬼祟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郎君，你的火好大，我好怕怕啊。”红颊绿眉女子撑伞落下，眼神却落在卫零身上。

　　混沌是卫零第二次听到别人这样描述自己，那大抵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

　　华镜虚眉峰一滞，乌黑的双目里光华跃动，“结阵！”

　　三人立刻将卫零围在中间，华镜虚则正面对着那撑伞人。

　　女子扔掉伞，背着的玉壶中还有金光在晃动，她柔若无骨斜倚在树上：“不必怕我，我很弱小的，不像阴山派的大姥姥那么凶悍。”

　　卫零听完，笑了一声。

　　女子见她笑，嗤嗤也笑问：“你笑什么？”

　　卫零站起来看着她，“想笑就笑，你管我笑什么？”

　　女子从玉壶里掏出金光闪闪的一样东西，笑眯眯的说到：“嘴巴好刁的丫头，连大姥姥都在你手里栽了跟头，我也怕你呢。”

　　华镜虚看着她手里的金光闪闪的武器有些眼熟，徐月侧目道：“她手里拿着金刀镊，背着的是唾玉壶，小心了。”

　　邱东旭道：“狐仙宗的人？”

　　卫零心生疑惑，问，“狐仙宗是什么？”

　　大姥姥很是不屑，“小偷而已，你别被她偷走了脑髓。”

　　女子揉着额头，蹙眉道：“人家今天还没吃东西呢，打不过你们，要不你们把这个丫头给我，我们不打怎么样？我怕大家受伤啊。”

　　卫零心想，这女子说话听起来委屈可怜，实际上全是威胁和要求。

　　“少废话。”华镜虚从眉心光亮处扯出一把长剑。

　　“啊，还是要打啊。”红颊绿眉女子娇嗔道：“郎君，你好坏哟。”

　　只见金刀镊直接长了数倍，直接和华镜虚的长剑缠斗起来，女子跳入唾玉壶里，只露出个头，“我好怕啊。”

　　随后唾玉壶钻入土里，消失不见。

　　卫零本来想趁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跑了，结果这女的居然壶遁先跑了？？

　　“脚下！”

　　卫零还没反应过来，土里出现一双手将自己拽住。

　　徐月伸手抓着她，唾玉壶吸力极大，邱东旭又抓住徐月，三人都被吸入壶中。

　　卫零在壶中天旋地转根本无法视物，终于理解了大姥姥说的神识和鬼识的作用。

　　玉唾壶在地下打洞，快速从树林另一处冒了出来，红颊绿眉女将晕过去的徐月和邱东旭扔出去，背上卫零就跑。

　　跑到了一半，见到一个人影子，正是执剑的华镜虚。

　　“郎君，你突然出现，吓到人家了。”红颊绿眉女将唾玉壶扔给华镜虚，“你要是吗？给你。”说完就跑了。

　　华镜虚看着唾玉壶，想直接劈开唾玉壶，又怕伤到卫零，徐月和邱东旭又不知去向，只好背上唾玉壶，跑去找二人踪迹。

　　一股腥臭味传来，华镜虚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不远处那名红颊绿眉的女子，蹲在地上，用金刀镊切开徐月的头骨，夹着徐月的脑髓，送到嘴里慢慢品尝。

　　“好鲜美的脑髓，吃了补身子。”

　　猩红的血和杏白的脑浆混合成一种残忍的软物，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华镜虚也觉得恶心，况且吃的还是自己同伴的脑髓，他将唾玉壶狠狠砸在地上，唾玉壶几个翻滚后，又回到红颊绿眉女子怀中。

　　她嘴里还含着脑髓，咽了下去，“谢谢郎君帮我背着，人家正觉得累呢。”

　　“饿不饿，吃块脑髓，怪好吃的。”

　　华镜虚受了刺激，立刻挺剑上去，用力一击。

　　红颊绿眉女才不想和华镜虚缠斗，缩身进入唾玉壶，钻到地里。

　　卫零见她进来，扑上去咬住她的脖子，“大姥姥，你说什么功法我都学，我要出去！”

　　大姥姥尖细的笑声顿时四起：“好，化身坐忘法第二重，忘了自己是谁，以神御体，伸缩自如。第三重，衍化神识......”

　　卫零手被绑住，只能用牙齿拼命咬着那个女子，听大姥姥念完口诀，立刻运转周身，挣脱绳索，破瓶而出！

　　华镜虚见卫零咬着那妖女出来，立刻拔剑将那妖女插心刺死。

　　女子黄色的血液喷出，地上一片酸味，身体化成一张皮子，落在地上。

　　“哼，狐仙障眼法。”

　　卫零趁机逃跑，华镜虚疾步追上，拉住她的肩膀，卫零张嘴就咬在华镜虚的手臂上，他吃痛并不缩手，甩出一张封禁符，但卫零早就在瓶中学会了大姥姥教的化身坐忘法第三重，口中念念有词，即便被封禁，也跑的飞快。

　　华镜虚见到徐月惨样，邱东旭还在昏迷，于是暂且不顾卫零，先回去抢救二人。

　　卫零见华镜虚没有追来，心里庆幸无比，撕掉封禁符，在密林里兴奋狂奔。

　　她一边跑一边回想自己从小到大都被各种锁链锁着，被周围人辱骂欺负压迫恐吓，如今终于能获得渴求的自由，不由的喜极而泣。

　　管他邪祟还是混沌，如今这一刻我是自由的。

　　卫零慢慢觉得后怕，正道的人觉得自己是邪祟在身所以抓走自己，邪道的人觉得自己是混沌所以前来争抢，那今后要怎么办？

　　大姥姥此时很贴心的盘旋在卫零身边，微笑建议：“不如让我占了你的身子，你不就毫无后顾之忧了？”

　　卫零懒得理他，大姥姥气得：“用完了我就不理我？好你个卫零！把我当工具啊！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等到跑累了，黑暗中只能依靠神识、嗅觉前行，躲在一处洞穴里，暂且睡去。

　　大姥姥见她睡了，立刻起了歪念，他知道，卫零越是练功法，就越容易被自己夺舍，不禁开始期待未来的日子。

　　卫零醒来后，想起华镜虚他们三人，虽然跟大姥姥打起来的时候很强，因为是正面敌对，硬碰硬完全不输，但是遇到狐仙宗的示弱和诡计，就显得十分束手束脚，可见正道之人不屑于也不善于识破阴谋诡计，所以吃亏。

　　她心想，若今后遇到了这些邪魔歪道，恐怕要多几分心思。

　　大姥姥的魂魄附在她肩上，笑眯眯的说到：“小姑娘悟性不错啊，还会总结教训，真是个好苗子。”

　　卫零嗤笑一声，阴阳怪气：“还是大姥姥教的好。”

　　大姥姥又气得发疯没办法拿卫零怎么样，只能匿了。

　　天大亮，卫零出门去摘点野果子，洗果子的时候，看见水面倒映着一个熟悉的人脸，只是这张人脸沾了血迹，显得更为妖异美艳，他很痛苦的说到：“我，我受伤了，帮帮我。”

　　“华镜虚？”

　　说完，华镜虚栽倒在地，吓得卫零赶紧跑命。

　　刚跑了几步见他没有追来，心想好奇怪啊，他怎么不追过来？

　　卫零躲在洞穴里，不敢出去，怕又被抓了，猛吃几口果子，心想，他们虽然要抓自己，但从来没有为难过自己，也不算什么坏人，刚才看起来好像还受伤了，要不要去看下？

　　卫零还在犹豫，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哎呀，你的郎君晕倒了，你不出来看看吗？好心狠的小娘子哟。”

　　狐仙宗？

　　卫零更加不敢出去，华镜虚他们都被狐仙宗的伎俩玩得团团转，自己恐怕会更惨。

　　她略一思索，觉得不对劲，华镜虚是官府的人，受伤了应该找自己的同僚或者上级，找自己干嘛？

　　定是狐仙宗诱引自己的诡计！

　　卫零缩成一团躲在洞穴里，回想年少时，父亲也曾教过自己读书写字，旨在让自己修身养性，她记得有一则是这么说，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夺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

　　狐仙宗便是利用柔弱胜刚强，若要胜她们，必要显得比她们更弱、更可怜，然后趁机把她杀了。

　　卫零假装气若游丝的回答道：“狐仙姐姐，我快饿死了，你把脑髓给我吃一口，我要尝尝味道。”

　　外面狐仙宗的人说道：“你要吃脑髓啊？哎呀呀，脑髓还是婴儿的好吃，又鲜又嫩，姐姐带你去吃啊。”

　　卫零继续示弱：“好姐姐，我走不动路了，你进来扶我出去。”

　　狐仙宗的人摸不透卫零的想法，一时不敢进来，怕有诈，又听说过混沌的传说，畏惧她发病时的可怖能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娘子，你不怜惜你的郎君吗？他还在外头等你呢。”

　　卫零心想，果然诈我，还不敢进来找我，那就是我身上有她怕的力量，这么一想，她就不怕了，硬是不回答了。

　　狐仙宗见卫零不回答，觉得她必然有诈，顿时绷紧了全身，又示弱道：“哎呀，你知道我们怕你的，你那么厉害，我们不敢对你怎么样，只是想叫你加入我们狐仙宗，一起修成正仙，不必再受人欺负了。加入我们门派，想要什么好吃的没有？哪用每天吃野果子呢？”

　　卫零才不想加入狐仙宗吃婴儿脑髓，想想就觉得罪孽深重恶心至极，狐仙宗还想修成正仙？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吧？

　　大姥姥此时闪出个头来：“还是我们阴山派光明正大。”

　　卫零心想，半斤八两。

　　狐仙宗的人见卫零不为所动，立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若是你不跟我回去，我们大仙会吃了我的脑髓的，呜呜呜呜，我好命苦啊，为什么是我来请你。”

　　卫零听见哭声就心烦意乱，顿时思绪就断了，回答：“那就吃了你的脑髓，不关我事。”

　　狐仙宗的人显然没了耐心，钻进来抓起卫零就往唾玉壶里面一塞，“给脸不要脸，回去就把你吃了。”

　　卫零在唾玉壶内天旋地转，勉强靠化身坐忘法维持清醒，问大姥姥：“我怎么样才能厉害一点，毫无反击之力。”

　　大姥姥笑眯眯露出森白牙齿，“你想学什么功法？阴山派绝技随便一样，迷合、冲开、叫魂、锁魂、驱魂、调魂，都能叫这小狐妖跪下叫你祖宗。”

　　卫零想了想：“我想学金火天降那招。”

　　大姥姥气得半死：“找你那个什么小郎君。”

　　卫零走进狐仙庙，看见满门上下所有人都长一个样子，虽然满脸都笑嘻嘻，但却叫人不寒而栗。

　　“快来拜见狐仙娘娘。”

　　“拜过狐仙娘娘就是我们的人了。”

　　“等娘娘赐功法，你就能广招桃花，广结善缘。”

　　卫零莫名其妙就被按头跪在狐仙神像前，手持三炷香，“砰砰砰”狂磕三个响头。

　　磕完头后，卫零抬头看狐仙的神像，怎么像个男的？不对，怎么像个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