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33、第 33 章

　　此时推出来的拍卖品是放在笼子里的，外面罩着一层黑布。

　　卫零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四个泽国人将黑布掀开，里面躺着一个绝世容光的美人，手中握着一枚宝石。

　　美中不足的是，美人身体有些溃烂，握着宝石的手上皮肉在腐坏。

　　看到这枚宝石，就连一向淡然的的许砚之也忍不住低声惊呼，“夜辉石！”

　　美人拿起宝石，在溃烂的手中慢慢转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宝石上，喉头不住吞咽，大堂内只有风吹纱动的声音。

　　“老规矩，价高者得！”一旁的泽国人扯着嗓子，发出开始竞拍的信号。

　　第一根筹码被扔了下来，“三千黄金！”

　　卫零瞠目结舌，这么贵！

　　远处有人重复了一句——“天字房出价，三千黄金！”

　　许砚之立刻去把筹码捡起来，交到后台。

　　顺便瞪了卫零一眼——“机灵点啊”。

　　很快第二根筹码扔了出来，“四千黄金。”

　　——“宇字房出价，四千黄金！”

　　卫零上前拿筹码，一根黄金铸就的签字，上面写着“宇”，圈在一个方形图纹里。

　　她边走边想，一个溃烂美人，一块破石头，值这么多钱？

　　随后的筹码不断抛掷，直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到：“我出三万金！”

　　地字房抛出一根金色签。

　　全场哗然，再也没有出更高价的。

　　“好！无出更高价者，由地字房拍得！”

　　主持者一敲铜锣，“当”得一声，那个笼子就被封上了“地”的标签，推到了幕后去。

　　泽国人对此见怪不怪，许砚之见她神情有异，低声道：“夜辉石产自夜辉国，十分珍贵，不论是延年益寿，还是练功筑基，还是锻造兵器，都能助益良多。”

　　“那挖就是了？有什么好珍贵的。”

　　“夜辉国跟我们渊国完全不同。”许砚之眸色深深，卫零从未见过他这样严肃的眼神，不禁肃然起来。

　　“多年前神教教主废除了王权，国家由神教掌控。夜辉国的文明高度发展，我虽没去过，听说他们的机栝、武器都十分厉害，能千里洞穿杀人无形，都是仰仗各类矿石制作。所以他们对采矿者要求严苛，一旦发现偷矿出国的人，杀无赦。”

　　“不仅如此，夜辉国的矿石腐败程度很高，你看那个美人，就是被所谓的‘辐射’弄的皮肉溃烂，也可见那块夜辉石能量很高，价值三万黄金也不为过。”

　　卫零听罢，颇有些向往，“还有这样的国度？真是神奇。”

　　“矿石辐射带来的伤害很大，许多生物都变异了，在夜辉有很多不人不鬼的生物，比如什么腐狼，巨蜂，鬼尸......神教教主也因此慢慢精通人体改造，他们称之为进化。”许砚之说完，四处打探了一番，“你呀，遇到夜辉国的人就跑，抓你去改造身体，你会变得更怪异。”

　　卫零知道他故意吓自己，还是有些后怕，尬笑：“那当然，我才不去夜辉呢。”

　　下一场拍卖即将开始，二人刚才在场子里来回穿梭了几次，也没发现辟水珠和离火珠的踪迹。

　　“如果你要锻造兵器，干嘛不买夜辉石？”

　　“我买得起吗？你知道楼上坐着的人是谁吗？”

　　“谁啊？”

　　“出三万金的那个，扶光侯，渊国最有钱的诸侯，她拔一根毛都能把我压死。”

　　“扶光侯？”

　　“是，唯一的女侯，世代镇守西南，到时候各路诸侯会朝拜新君，你自然就见得到了。”

　　下一轮竞拍开始，泽国几个肌肉横发的大力士，推着一个罩着黑布的笼子上来。

　　黑布揭开，笼子里面是一簇金光四射的果实，果实的枝干上盘旋着一只金毗蛇，时不时吐着信子。

　　“这是泽国的果实，说是能培育出灵兽。”

　　“培育什么灵兽？”

　　“没看到那条金色的蛇？长大了以后，这蛇灵气大增，吃了你不在话下。”

　　卫零看见蛇就浑身汗毛倒立，打了个寒噤，“才不要吧。”

　　许砚之凑近了说到：“泽国一向以毒、虫、兽、咒御国，你要是去了，多半死的难看，比如口歪眼斜，七窍流血，蚁噬虫爬。”

　　卫零推开他，“我才不信，我也不想去泽国。”

　　“麒麟果一簇，现在开始竞拍！”主持者一敲锣——

　　黄字号房间扔出筹码，“五千金。”

　　玄字号报，“六千金。”

　　地字号房间内，扶光侯扔出筹码，“一万金。”

　　此后再也没有人报价，又将麒麟果收入地字号牌。

　　如是几轮，都是地字号房间的人最终拍下，大家也渐渐形成默契，不与地字号房的人抢。

　　卫零抬头望向“地字号”房间，白纱后面隐隐绰绰端坐着一个人影，“好厉害的女人，叱咤整个拍卖场。”

　　许砚之最看不惯别人夸奖其他人，嘲讽道：“一个天煞孤星罢了，有什么厉害的，有几个臭钱而已。”

　　卫零嗤笑道：“你就是嫉妒。”

　　许砚之甩了个白眼，“先找到辟水珠吧。”

　　拍卖场人声嘈杂，泽国人上去给各房间送上中场休息的茶歇，不乏各色珍馐琼饮，看了让人食指大动。

　　许砚之左顾右盼：“找不到辟水珠的位置。”

　　卫零整理签筹：“你见过辟水珠没有？”

　　许砚之想起在泽国人的商队里遥遥一见，碧绿光华沉静如水，傲然道：“当然见过，绿色的。”

　　卫零悬着的心放下，紧了紧面纱，怕被人认出来，“那就再看看。”

　　下一轮竞拍已经开始。

　　笼子被推上去，黑布揭开的瞬间，拍卖主持大声说道：“九大先天之一，混沌原身。”

　　卫零和许砚之惊住，齐齐探首。

　　笼子里锁着一个小女孩。

　　苍白瘦弱，脸上还挂着泪水，瑟缩着在笼子一角。

　　卫零惊讶的是，混沌体质难道有许多人？自己并非独一无二。

　　她只是听爹说自己是体质特殊，但爹又没说混沌只有一人。

　　卫零定定的看向那个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大大的眼眸清澈黑亮，眼神里全是恐惧，嘴唇因为脱水而起皮，浑身都是鞭痕和镣铐的痕迹，鸦色的头发散乱，几缕碎发垂在眼侧，单薄的肩膀轻轻耸动，楚楚可怜的望着所有人，娇嫩的小手显出紧握后的粉色，不断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如小兽哀鸣。

　　“我要救她。”卫零想起自己年幼时的光景，非常能理解小女孩的害怕。

　　“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发疯？”许砚之知道她心里盘算什么，但是此行的目的是辟水、离火珠，最好别节外生枝。

　　“你鼻子灵敏，能嗅出魂魄的味道，你说，她是不是混沌？”卫零有些激动，指着外面的笼子。

　　“她还没经过点化，谁知道！”许砚之压低声瞪着她，眼神中的厉色愈发深沉，叫她别声张。

　　卫零见那小女孩太可怜，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倒。卫零抓着后台的柱子，指甲深陷关节透出青白色，恨恨道：“那也不能卖人吧！”

　　“这里是黑市，没什么不能卖！”许砚之拉着她的手，怕她真的出手，到时候麻烦得很。

　　主持者手中的锣已经敲响，等待着房间内的人出价格。

　　天字房的人第一次出价，“一千金。”

　　签筹落地，“当啷”一声，那笼中小女孩顿时哭出声来，“不要，不要卖我。”

　　卫零心头一紧，柔软处被狠狠践踏，顿时就准备开始掐诀。

　　许砚之挡在她面前，“你以为你打得过谁？这房间里的买家，有扶光侯这种人，也有比她更诡秘莫测的人，他们若是出手，随时能把你捏死，你冷静点！”

　　卫零手松开，“那不拿辟水珠了，我们走吧，我看不下去。”

　　许砚之当然不允她临时逃跑，“世界残酷弱肉强食，你又不是没经历过，有什么看不下去？你以为全天下都像你一样有个好爹，护你周全长大？天底下多的是她这种没爹没娘的孩子，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懂不懂？被拿来卖就是她的宿命，你救得她一个，还有其他人呢，你救得过来吗？”

　　卫零气急败坏，推开他，“你！”旋即，她冷静下来，“我总有一天要把这破烂世界给踏碎了，你等着。”

　　许砚之当即笑出声，嘲讽道：“可笑，可笑至极。”随后出去拿各房间掉落的签筹。

　　卫零倚在门框上，看见这个小女孩最终被天字号房的人收走，她心想，找机会看看天字号房里面的人是谁，届时偷偷跟踪到家，随行潜入把小女孩给救走。

　　“我看到辟水珠了。”许砚之拿着签筹回来，“在西位。”

　　卫零顺势看去，西方柱子上雕刻着飞蛇，蛇的眼睛确实是碧绿色和火红色。

　　“怎么去拿？”

　　“这个我来取，拿了之后，这里估计会被搅得天翻地覆，我们还是从密道逃跑。”

　　“行。”卫零看准路线，怀里的金剑也摸了出来随时准备战斗。

　　下轮竞拍开始前，许砚之扣动自己的戒指，对准烛台连续射出多道短箭，顿时所有烛光都被吹灭，只剩下蛇上面的眼睛在荧荧发光，黑暗中顿时乱作一团，卫零听到许砚之说了一声：“跑。”

　　随后一只手抓住她，二人从密道辟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