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32、第 32 章

　　卫零见他手指上的戒指居然能成尖刺，还切开了黑泉，不禁有些诧异，随机施展幻术，变幻真身隐匿在黑雾之中。

　　“好家伙，几日不见居然会这种邪术。”许砚之戒指上的尖刺迅疾插入黑雾中，将成片的黑雾切分成段，闭眼鼻翼微动，瞬间嗅出卫零灵魂的味道，追着就刺。

　　黑泉变幻出八百个卫零的模样，水雾卷出一道巨波裹挟其中，以真假虚实混合一起打向许砚之。

　　卫零亦在其中试着操控自己的灵力，以免真的杀了许砚之。

　　许砚之转动戒指恢复原样，扯下身上一对佩环，轻轻一点，环佩铮鸣，瞬间化作一对短剑罩在许砚之掌心，在巨大的黑色水雾里劈刺。

　　卫零的水雾逐渐变硬，慢慢冒出许多兵刃，分十道射击许砚之。

　　许砚之劈砍极快，黑色兵刃被切碎后在地上化为水，又融进黑雾中。

　　随后是百道兵刃，如火燎星箭般射向许砚之。

　　许砚之见到黑色兵刃突然变多，瞪大眼加快速度劈砍，但砍完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卫零正要发千刃，许砚之闻到她灵魂的味道，疾步上前，凭气味砍下去。

　　卫零快速幻化分身，黑雾骤起隐匿身形，她心想，自己有心放他一马，他居然不依不饶？

　　黑泉化柔丝，一点点凝聚将他像粽子一样瞬间牢牢捆缚，只要卫零动手一捏就能把他弄碎。

　　许砚之笑了笑，身上的袍子顿时暴涨，将外层的黑泉撑破，化雨降落，许砚之也瞬间穿过黑雨，杀向卫零。

　　卫零看着脖子上的短剑，笑了，“我很弱，你知道的。”

　　许砚之却不骄矜，沉声道：“你放我一马，我知道。”

　　卫零见到许砚之的短剑放了下去，知道他是友非敌，冷静道：“热身完了，说吧，到底什么意图。”

　　“去取一件东西，叫做辟水珠。”

　　卫零皱眉，“辟水珠？”

　　许砚之饱含深意的一笑：“你的情郎不是很怕水嘛，送他做礼物，怎么样？让他不论去哪里都记着你。”

　　“你会这么好心？”卫零手中寒气渐渐凝出一枚黑色短匕，“你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他不是救过你？你不报答他？”许砚之似乎胸有成竹。

　　卫零想起爹刚说过的话，越是与之纠缠，今后越会痛苦。

　　“你有什么目的？”

　　许砚之见她比之前更难说动，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腹稿又潦草改了几次，方才说道：“自然是拿辟水珠旁边的离火珠。”

　　卫零见他终于吐露目的，继续问：“去哪拿？”

　　“黑市。”许砚之嘴角噙笑，看猎物似的看向卫零。

　　卫零抬眉，眼神透出轻蔑之色，“怎么一个侯爷，尽干偷鸡摸狗之事？”

　　许砚之靠近她，狭长的双目微眯，“你一个高门贵女，不也是满手血腥?”

　　“你！”卫零见他依旧是一副傲慢神情，“为什么总选择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心想，难道不是因为你便宜好用？物廉价美？但这话显然会惹恼她，许砚之切开话题，抬头望月。

　　“夜黑风高，正是好时节。”他伸出带着宝石戒指的手，骄贵的面庞带着邀请的神色，说到：“走？”

　　卫零没搭手，召唤自己的金剑入怀，“走吧。”

　　许砚之窃喜暗笑，呼哨一声叫来自己的大雕，二人乘雕而行，倏忽间飘然远飞。

　　卫然听到姜缨亲自奏报，陈述卫零离开的事情始末，他的手指悠然在桌上轻击几下，抬眼微笑，“惠清侯？怎么是他？”

　　姜缨低首：“是，有见过的人说，确实是他，还带着一枚硕大的绿宝石戒指。跟六妹妹在湖心亭......有争执。”

　　卫然见她说的委婉，信手翻开书桌上关于诸侯们的画册，停留在惠清侯的页面，“无碍，不必担心。”

　　姜缨诺诺称是，“爹，那我们要不要派人跟着？”

　　卫然拂眼看向姜缨，她还不明白卫零的可怕之处，应该叫京城警戒，保护其他人才是。

　　“不用，你回去歇着，她会在天明前回来的。”

　　姜缨似懂非懂，但也不敢多问，毕竟她的这位公公，深不可测料事如神，自己不该多嘴，他要说自然会说。

　　“是，儿媳告退，爹也早些休息。”

　　卫然微微颔首，看着姜缨出门后，马上发了一封书信叫人送去太常寺。

　　“总要有人帮忙处理一下现场。”

　　卫然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掏出一颗玉色丹丸，揉进水里，慢慢服下。

　　远处苍云深深，许砚之的眉眼被夜色浸没，不见任何表情，卫零苍白瘦弱的身躯被许砚之的身躯包围，卫零双眼紧闭，长发凌乱飘散，柔柔软软的样子，很是害怕。

　　“你在发抖？”

　　“大哥，我恐高。”

　　许砚之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你不早说？”

　　“早说什么？上次被你吊在空中，很难不恐高吧 ！”

　　卫零一个肘击，许砚之结结实实被揍，他“哎哟”一声闷哼。

　　“你居然偷袭我。”许砚之伸手握住她的肘，二人身体交叉扭捏的互相掣肘，许砚之剑眉修目，眸似深潭，薄唇微微翘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笑之意，修长的双腿顺势夹住卫零，将她往怀里一送。

　　卫零本来就恐高，现在更是一动不敢动，面色虾红的抵住许砚之胸口，感受到他衣服里面炽热的肌肤。

　　“你！放开我。”

　　“谁叫你偷袭我。”许砚之干脆环手一抱，将她整个搂在怀里。

　　卫零怕他在高空对自己不利，瞪他，“你占我便宜？！”

　　“我可是数一数二的美男，你占我便宜才是！”

　　“你丑得很，放开！”

　　“哦？你越这么说，我约要搂紧一点，让你看清楚我的脸。”许砚之强烈的胜负欲上来，偏是搂得更紧。

　　二人僵持许久，突然寒鸦四起，一群乌压压的蝙蝠哗啦啦从他们头顶飞过，卫零警觉的缩头，反手抓住许砚之的衣袖，紧张的问他：“这是哪里？”

　　许砚之往下面望去，昏暗的裙楼中烛光幽幽，砖石地面上倒映着月光，显得又冷又硬。

　　“快到了。”

　　周围的树木隐隐绰绰，迷雾重重，丝丝缕缕飘荡，缠人双眼。

　　在一处洞穴前，大雕落地。

　　卫零顺着洞穴远远望去，洞里阴森至极，黑暗中隐约可见洞穴里面的石块如野兽獠牙般错列。

　　“这就是你说的黑市？”

　　“嘘，这是后门。”

　　“现在要怎样？”

　　“当然是钻进去。”

　　卫零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说完就麻利的钻了进去，卫零心想，来都来了，那就钻吧。

　　洞穴里的风格外大，凛冽刺骨，隐约还有水流的声音，导致里面湿气浓重，汇聚岩石上滴落在卫零脖颈处，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好凉。”

　　“别说话。”

　　许砚之闭上眼，闻到了远处魂魄的味道。

　　周围的鸟兽虫鱼也被来人强大气场惊醒，拢着翅膀羽毛屏息不敢擅动。

　　许砚之双手微弯蓄势待发，黑市是泽国人开的，魂魄的味道差别很大，一闻便知。

　　今天镇场灵兽，好像有翅膀，不知是泽国人从哪里炼出来的。

　　如果今天能取走辟水和离火珠，那么自己的铸剑造诣又能上一个台阶，能够避开水火，如此可成万年流传的神兵利器。今生今世纵不能打败奉常，也要有兵器能承载自己的遗志，以待后人完成遗愿。

　　卫零跟在后面，思考刚才家中的战局，想起许阿宝会看魂魄，那么许砚之必然也会，如果把他彻底打败，可能需要经书、魂术、内丹合在一处，如此许砚之看不破魂魄，就未必能找到自己的幻术中的真身。

　　二人心思各异，往前钻行。

　　光线起落，声音渐大。

　　许砚之侧身，“你看，现在前面正在拍卖货物，我们溜到纱帐后面。”

　　卫零顺着前面的光望去，整个拍卖场都浸在水里，但完全不影响里面的人呼吸和走动，仿佛将水从中切开了一般，这就是辟水珠的厉害之处吗？

　　甚至就连灯笼烛火毫不受影响，这样水火交融的场景，让卫零愣神许久，才跟上许砚之的步伐。

　　“这黑市在什么地方？”

　　“清波池下。”

　　卫零咋舌，“也就是辟水珠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许砚之和纱后面的两人接应，一边说一边换他们的衣服，“还不快点！”

　　卫零不情愿地穿起泽国人的衣服，贴上羽毛宝石。

　　泽国衣衫轻薄，可见身上的肌理，又爱描绘身体彩纹，贴羽毛宝石作为装饰，卫零见他这么快找准位置和人接应，然后收拾完毕一气呵成，显然是踩点很多次了。

　　“原来这段时间你在弄这些？”

　　“不然呢？学你在单相思？”

　　“好你个！”

　　卫零话未说完，被蒙住了口鼻。

　　“小点声，我们现在是运筹的人，别露馅。”

　　“什么是运筹的人？”

　　“你看，上面的买家会出价，扔出的筹码就由我们运到后台去。”

　　卫零顺着他的话望去，三层高台乌木打造，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中的每个字作为房间标记，每个房间挂着轻纱，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形，却看不具体的样貌，楼中人轻声慢语，富贵闲散，手里握着筹码，随时准备扔掷。

　　“不是，你明明可以坐上面出价，非要在这做跑堂？”

　　“那两个珠子不卖啊！你以为我愿意！”

　　卫零和许砚之收拾好之后，蒙面站在廊下，对面挂着一块硕大的牌子，牌子上面的时间对应拍卖的货物，譬如戌时拍卖翡翠，亥时拍卖古玩，每样拍卖品后面都写了标准，分为良品、珍品、稀品、绝品四种门类。而拍卖的每样东西都用不同颜色勾勒，颜色越浅，越让人看不清，越排在后面。

　　“你看那几个东西都看不清颜色了？”

　　“故意为之，好给人惊喜。多半是市面上没办法用钱买的。”

　　“会是什么？”

　　“你等下看就是了。”

　　卫零看见廊下还站了许多的半裸上身高大健壮的护卫，她颇有些缩手缩脚。

　　许砚之靠在一边说到，“别怕，就当这里是菜市场。咱们呢，主要是冲着辟水珠和离火珠来的，一但发现了这两个珠子的位置，抢了就跑。”

　　卫零强撑：“我才不怕呢。”

　　“铛铛铛”三声锣响。

　　“警醒点，开始下一轮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