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30、第 30 章

　　卫零在房间内绝望的哭泣，她逃不走，逃到哪里华镜虚也会来找她抓她回去，然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可她没办法抗拒华镜虚。

　　更没办法一剑杀了他。

　　这种被人束缚的感觉非常痛苦，但她无法摆脱，越想摆脱越深陷其中。

　　但她没有资格去问，甚至解释也无用。

　　华镜虚看见了那些尸体上被残杀的痕迹，也确实是她下的手。

　　语言在事实面前，毫无作用。

　　她咬咬牙，干脆练起了经文和魂术，以排解内心的愁绪。

　　卫零心思渐渐冷下来，既然你保护不了我，凭什么责怪我杀人狠辣？

　　我只是自我保护而已。

　　卫零脱下自己写着《簰教大经》衣服，借着微弱的灯光，凝泉成水，将经书放进水里，咬破手指，看着里面的经文。

　　第一篇是血咒大缚，当初就是依靠这个杀了河怪。

　　第二篇是水决真言，卫零又细细看了一遍，想到自己想要娴熟把控黑泉，多半需要继续修炼。

　　至于第三篇，终于在卫零一遍又一遍的冲炼中浮现，是水幻隐诀。

　　卫零凝神，“难道是幻术？”

　　卫零看着上面影影绰绰的文字，根本没办法识别。

　　卫零只能瞪着眼去看，拿到灯下仔细看，却发现根本看不清楚。

　　她有点心灰意冷，于是翻开下一篇。

　　第四篇是像是乐谱，卫零对音乐一窍不通，懊恼的翻开下一篇。

　　第五篇是水化万象，卫零终于能看清看懂了，里面写道：采水内景，以阴发阳。能为此道，分身散形，以一为万，立成六军，千亿里外，呼吸往还，乘云履水，出入无间。

　　卫零心想，这术法好强，若是练成了，说不定打得过奉常。

　　后面的经文翻不动了，可能是自己的修为还没达到那个境界。

　　她收好经书，穿在身上。

　　思来想去，她双手相连，开始凝神试炼第五篇。

　　可惜内息不稳，运转滞涩。

　　卫零连试几次，依然无用。

　　难道不能越过前面一篇练后面吗？

　　她只能咬牙去看第三篇，随后陷入黑暗之中，卫零入梦。

　　梦中，卫零深陷一片迷雾下的沼泽。

　　她挣扎着想要从沼泽里走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无法使力。

　　远处有巨大的兽类走过，露出长长的獠牙，带着黏液的汁水一边走一边落下。

　　卫零干脆反过来，把自己往沼泽里沉，然而刺鼻的土腥味让她停止了这一想法。

　　卫零看见巨兽慢慢靠近，本以为要殊死搏斗，可自己在梦中，本就感觉虚幻缥缈。

　　巨兽的牙齿外翻而尖锐，猝不及防捅进卫零的身体，卫零吃痛，没想到在梦境中也会饱受折磨。

　　“是不是在梦里感觉到真实的痛很不可思议？”巨兽另一只牙齿又捅进了卫零身体。

　　卫零痛得面目扭曲，咯出血来。

　　在痛苦之中，卫零的梦境又虚了一层，一切如真似幻。

　　巨兽的眼睛朝着卫零睁开，卫零与之对视的刹那间感受到了剧烈的痛苦。

　　卫零的眼眶似乎被灼烧一般干涩的快要裂开，无助的张开嘴巴，她试图调整呼吸来平复痛觉，却忍不住浑身颤抖，头顶仿若无数刀片斜插进脑子，稍稍用力就会把自己的脑浆子崩碎。

　　四肢在泥泞中反复的被拉扯，感觉每个毛孔里都塞满了泥土，肿胀而酸涩，粗粒的沙土和黏腻的汁水让卫零浑身止不住的恶心，鼻腔里全是腐烂发臭的味道，眼前一片白光让卫零处于眩晕和休克的边缘。

　　这一刻，《簰教大经》中第三篇的幻术文字终于浮现。

　　卫零清醒的感受着痛苦，明白过来，唯有极度的痛苦，才能参悟幻术的真义。

　　“你偷走我的经书，还想练成上乘功法，不吃点苦头，岂不是便宜了你。”

　　卫零看清了经书中第三篇原本模糊的字。

　　极度痛苦时突破大限，练成水幻隐诀的第一层。

　　卫零在梦境中几乎快要痛死，醒过来时止不住大口喘气，浑身酸麻头疼脚软，青筋暴起，面目肿胀，撑着身子干呕。

　　卫零的眼皮耷拉着，如是瘫软在地上，许久没有缓过来。

　　“真是，痛苦啊。”

　　卫零哀嚎了几声，嘴角打着颤，不住的说：“真是，痛。”

　　随后眼泪随之滑落，渐渐大哭起来。

　　卫零脸上一片冰冷，不知哭了多久，还在颤抖着小声啜泣，嘤嘤的说着：“好痛。”

　　第三篇经文所带来的强烈反噬让卫零几日都没办法入睡，一入睡就立刻被梦魇折磨，黑着眼圈陷入无尽的痛苦里，昏聩而整个人近乎疯魔。

　　越是疯魔而幻术的灵元就越是清晰。

　　她本来想不练了，但一想到自己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走到了这一步，凭什么放弃？

　　她凭借着混乱中的清醒掐诀，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虚化后的身影可以随意念飘动。她伸手穿过自己的身体，这感觉十分奇妙。

　　卫零练会之后，在梦境中用幻术对抗巨兽，将自己的身体虚化后位移，躲避巨兽的巨齿。

　　巨兽每次和卫零对视一次，卫零的痛苦就增加一分，直到自己的承受不了，猝然醒来。

　　卫零身心俱疲，很快又入梦。

　　沼泽的温度开始不断变热，灼热的气息让卫零身体发烫刺痛。

　　卫零双手被泥沙紧紧拷住，不能动弹。

　　巨兽的双眼如流火一般插进卫零的柔软的痛觉神经里，她闭上眼，全神贯注，按照经书的方法用意念掐诀。

　　沼泽巨大的旋涡开始慢慢深陷，逐渐形成巨大旋转的尖锥向卫零身躯涌动侵袭，在卫零身上留下黑色的巨洞，泛着搅碎的肉沫血液坠入沼泽里，无数腐烂的枝丫在生发。

　　卫零干呕不止，发誓一定要摆脱梦魇。

　　于是研究大姥姥留下的魂术。

　　她闭上眼，开始入梦。

　　她竭力通过大姥姥的魂系法术试图脱离□□，以黑泉凝形不断分裂后又聚集，从沼泽里涌动着过去杀了巨兽。

　　黑色的纹理在手中慢慢浮现成短剑，卫零的黑泉幻化成万千黑短刃，朝着巨兽快速逼近，狠狠刺下去。

　　巨兽在被刺后跪了下去，眼神从血红变成正常的瞳色，“主人，愿为您助力，放我去任何人的梦中，释放痛苦。”

　　卫零从沼泽里脱身，“不必，你不出现在我的梦中就行。”

　　巨兽消失，雾气消散，整个梦境又恢复到了黑暗。

　　卫零第一次沉沉入梦，睡了个好觉。

　　她白天醒来，发现已经能看清经文里的第五篇。

　　原来第三篇和第五篇相通，只要会了其中一篇，另一篇就能看懂。

　　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人士对她穷追不舍，费尽力气也要夺取她的身体，确实练功太快太猛。

　　卫然写完信扎，时不时到卫零院落，隔着窗户看见她在修炼邪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卫零练完之后，还是很难过，于是决定试试自己的法术。

　　她将水形化为自己的分身呆在房间里，然后本尊爬出窗外。

　　刚爬出来就撞见了卫然。

　　卫然说：“这么巧？来我书房吧。有话跟你说。”

　　卫零说：“爹，你看了多久了？”

　　卫然如松竹临风，岿然不失风度：“刚到。”

　　书房。

　　卫零刚坐定，卫然斟茶，摸着阔口杯沿，笑眯眯道：“女儿长大了。”

　　卫零反复琢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须知卫然的话不饶几个关口是听不明白的，她正举杯喝茶，听得卫悠然道：“有意中人了？”

　　卫零喷茶而出，呛得面红耳赤，“爹，你说什么？”

　　卫然见她反应这么大，知道八九不离十了，“看起来，并不顺利。”

　　卫零下意识伸手拿帕子擦嘴，刚好掏出的就是华镜虚赠与的那块。

　　卫然看着手帕，暗笑几声，唇角绽笑。

　　卫零不知道他什么意图，收起帕子，“爹，你想说什么？”

　　卫然肃色道：“你以后，不要跟他见面。”

　　卫零呼吸一滞，感觉心跳漏跳一拍，“为什么？”

　　卫然不急于说服她，笑：“这么快就护着他了？”

　　卫零面色红红，说话吞吞吐吐，“哪有。”

　　等她平静下来，又难过道：“他不会再见我了。我，杀了那几个人。”

　　卫然对生死司空见惯并不意外，道：“丹珑和碧海的六人？”

　　卫零眼神闪烁：“是啊，所谓的四大组织究竟是什么？”

　　卫然想了想，道：“世有九位体质特殊的人，因为自身所带的能力超群，若心术不正，难免为祸一方，四大组织也应运而生。丹珑，碧海，白藏，玄垣。”

　　卫零咋舌道：“那我岂不是 ，黑白两道，正邪双方都惹了。”

　　卫然“嘘”了一声，“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卫零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卫然眸色愈发深沉，指尖在桌沿来回敲击，叹声道：“你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卫零内息混乱，这几日运功过度，膝盖一软，顿时倒在地上，呼吸不畅，面色苍白的抓住卫然的袖子，“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练功过度，我........可能需要一点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