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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   圣心医院的顶楼,陈厌见到了许久未见面的“医生”。

      林南夫一路风尘仆仆,比他印象中的科研狂人形象,又更潦草了一些。

      他肩上还挂着医疗保温箱,双手环抱着,仿佛里面是什么了不起的稀世珍宝。

      林坤泽站在林南夫的身后,两个人和陈厌面对面,在那幅巨大的圣母画像下,谁都没有先主动开口的意思。

      最终还是林坤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那什么……反正我们都达成一致了,陈厌,你这两天要是没事的话,不如就住在医院这里,方便行事。”

      陈厌说:“不太行。我不回去的话,我怕……”但却说不出下文了。

      怕什么呢?陆先生又不在,反正也没人等他。

      而且,他从电话里已经知道,陆先生最近在北方会很“忙”,如果要避着陆先生行事,这几天就是最好的。

      于是陈厌改口说:“可以。这次还是像以往一样吗?”

      林南夫听到,忙说:“我今天先开始提纯、合成,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开始。这次是最后一次了,我会在这次加大所有预设剂量,连续三天……你这三天,能保证平稳体征吗?”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那边紧闭的病房门,似乎是想到里面躺着的人,目光变得很温柔。再看向陈厌时,眼神里便带上了希冀和请求。

      陈厌轻声说:“有林医生在的。”林坤泽说过会帮自己调整身体机能。

      林坤泽尬笑:“你信我就行。”

      他本来是做好了用手段把陈厌留下来的准备,毕竟陆沉鹤人虽不在,但他那一屋子的下人每个都忠心的可以,未必不会继续对陈厌下手。这其中,也包括陈厌自己。

      所以陈厌虽然同意了,林坤泽还是要防止对方有反悔的可能。

      只是林坤泽没想到,他根本不知道陈厌的心思,陈厌比他们更希望快点成功结束。

      林南夫抱着他那宝贝一样的医疗箱,对陈厌说:“你跟我来吧,我们还去上次的房间。”

      他走向那扇紧闭的门,刷了卡后密码门向左右两边缓慢打开,滑轨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厌跟在林南夫的身后,林坤泽想跟着进去,却被林南夫一把拦住:“你不行,你在外面等着。”

      “?!”林坤泽一脸难以相信,到底谁是你儿子?谁又是院长?

      林坤泽不爽地靠在门外,没等多久,陈厌就出来了。

      “怎么样?”林坤泽问他。

      但陈厌只看他,说:“你会成功的。”

      行叭。

      林坤泽看着莫名积极配合的陈厌,也不想多问什么了,便揽着对方的脖子走向电梯:“跟哥哥走,给你开个私密病房。”

      陈厌已经两天没有回半山别墅了。

      许婆很担心,但陆先生之前交代了“他要出门,不用拦着”,又不好真的去询问小陈先生到底去了哪里。

      就连陆先生也是,之前几天自己还让自己时刻关注小陈先生的身体,但从上次“药停了吧”的指令后,陆先生就再没问过小陈先生的情况了。

      明明觉得陆先生是舍不得小陈先生如此难受,自己当时还松了一口气,但现在……唉。

      许婆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了,只能兀自焦心着。

      好在这天晚上,陈厌的电话终于打到了许婆的手机上。

      “小陈先生?”许婆小心试探着问,“您去哪里了?今晚要回来吗?”

      陈厌不想对许婆撒谎,但他又不能回去,正不知道怎么说,他身边的林坤则凑了个脑袋上来:“许婆?Hi~许婆,我是阿泽。”

      “林先生?晚上好。”林坤泽是陆先生多年老友,许婆对他不陌生。

      “小家伙在我这呢。这几天有几个局,陆沉鹤不在,我怕小家伙无聊,带他出来玩玩,别担心。”林坤泽睁眼说瞎话。

      许婆心里警铃大作:“麻烦问下林先生,是……什么样的局?”

      林坤泽发出无奈的笑声,只能继续瞎编:“就是普通的朋友酒局,正经的,我保证过几天把陈厌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然后他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婆婆,陈厌长大了,该涨点见识了。”

      陆沉鹤在北方那么潇洒,还要管着陈厌不许动吗。

      林坤泽多少能看出点陆沉鹤对陈厌有种独占的意思,但既然对方没明说,陈厌对自己来说目前又有可利用之处,不妨一起装糊涂,万一能侥幸从中捞一笔,也不亏。

      做医院是要无私,但做商人就是要市侩。

      许婆:“这……”

      那面陈厌的声带着歉疚传来:“许婆,我就玩几天,过两天我就回去。”

      本来陈厌不想跟许婆说的,但是又想到许婆算是这世上对他最亲近的人了,发烧的时候连夜照顾自己,很晚回来也会给自己留好宵夜,而且自己上次还过分地想请许婆做租房的中间人,怎么想也不能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好几天。

      他刚说完,许婆那面就听见林坤泽的声音插了进来:“好了小朋友,快来,一桌子的人就等你了。”

      陈厌于是准备结束通话,又想起来什么,吞吞吐吐地问:“许婆,陆先生有没有……”

      “有什么?”许婆想等他问出口。

      陆先生应该没有,他这两天在北方很忙。

      陈厌于是说:“没什么,许婆晚安,让您担心了。”

      他口气满是歉意,但电话挂的比许婆还快,许婆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

      陈厌挂了电话,看着只有他和林坤泽两个人的空旷病房,问林坤泽为什么要那样说,骗许婆说自己在什么酒局上,白白让许婆担心。

      林坤泽不以为意:“是怕许婆担心,还是怕陆沉鹤知道?”

      “陈厌,你22了,不能真的什么都不懂吧?你想为陆沉鹤‘守身如玉’?其他那些小弟们有没有你这样愚忠?连张落都有个老婆呢。”

      陈厌低着头,连肩膀都是垂着的。

      小情儿们、要死要活的Omega们……哪个位置都不是自己该站的。

      陆先生今晚应该是跟他们在一起吧。

      陈厌半天没说话,林坤泽以为是自己说得过分了。

      但没想到陈厌声音闷闷的:“我没有。而且……守身如玉不是我该用的。”

      “是么?”林坤泽啧啧了两句,“但你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啊。”

      陈厌摇头:“只是有点不舒服。”

      今天林南夫为他进行新药物的第一次注射,整个过程对方都神神叨叨地“这次一定成功,这次一定成功”。

      药剂的颜色是淡绿色,和以往他给陈厌注射过的透明药剂都不同。

      他隐约听到林南夫自言自语什么军方的新技术、自己的新研究之类的,但陈厌既然已经选择躺在这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今天是有点低烧,兴致看起来也不高。别丧气啊,小朋友,情绪也是影响身体状态的关键因素呢。”林坤泽撑着下巴看他。

      “嗯。”陈厌应了一声,示意自己会配合。

      “陆沉鹤少说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你别担心会被他发现。”

      陈厌这才抬头:“还要这么久?”

      “久吗?”林坤泽反问他,“凭陆沉鹤当年在北加港的风头,一星期他能回来都算快的了。这次我北方的朋友也说了,想约他都约不到,蹭别人的局也不行。”

      陈厌又愣了神。

      他半天才小声地问:“北方的陆先生,很受Omega的欢迎吧?”

      “啧,哪个顶级的Alpha不受Omega的欢迎?我也很受欢迎啊。”林坤泽时刻不忘自我推销。

      “但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陆沉鹤很讨厌Omega的?”林坤泽奇怪。

      不用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陈厌又不是瞎子。

      而且……他抿了下唇,而且这是陆先生当初明确跟自己说过的。

      那时陈厌刚被带回半山别墅,陆沉鹤在中庭,当众遣散了所有的Omega属性的仆人们,最后他走到陈厌面前,仔细盯着陈厌的脸,看了好久。

      这张脸过分好看,好看到符合所有Omega美好的特征。

      19岁的陈厌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紧张,时隔七年重又接触社会人群的他还不知道怎么伪装自己的心思,只能呆呆直白地表达:“我、我是Beta,别不要我。”

      别不要我,别又扔下我一个人。

      大概是陈厌眼中流露出的“跟谁都行,只要别让我一个人”这种请求太过强烈,陆沉鹤在他面前站定了很久,久到陈厌都快以为这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在对望了,陆沉鹤才开口说:“我讨厌的是Omega,既然你不是,可以留下来。”

      说完他抬脚走回了主楼。

      他后来才知道陆沉鹤当时用信息素试探了他好长时间,就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反应,所以才换得了对方最后略显仁慈的那句话。

      陈厌的思维从那时起就形成了一条自我公式:Omega等于被讨厌。

      但这条公式,从前天起似乎要被推翻了,或者需要加上一条特殊的备注:

      南加港的Omega等于被讨厌。

      很可惜,自己就是。

      林坤泽摸着下巴回忆:“不过他回南方后,倒是真的素了好久。没见过哪个Omega有机会能上赶着贴他了。”

      “哦哦,你除外。”林坤泽笑他。

      陈厌虚虚地扯了下嘴角:“我是Beta,林先生。”

      没有Omega的陈厌了。

      “这不是还差剩下两针嘛。”林坤泽已经在肖想成功后的陈厌的血清了。

      “好了,我先走了,你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呢。”林坤泽终于起身掸了掸白大褂,把病房留给了陈厌一人。

      陈厌关了灯,拉过被子盖上自己,在里面蜷缩成一团。

      颈后盖在仿生皮肤下的腺体部位热热的,有些胀痛,长长的一根注射针头穿刺进去的时候,他痛得几乎失声,下唇被咬得泛白,每次都是靠着对陆沉鹤的一股执念硬撑着下来。

      他记得陆沉鹤每一种样子每一件事,但却不记得自己这十年里总共试了多少次药了。大概是太痛了,所以大脑本能地在排斥记忆,但是想到陆沉鹤时又很甜,所以陈厌的回忆里全是他,全都是他。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山里看过的陆沉鹤的某张照片,照片里的陆先生笑得撩人,手上是一个飞吻的动作。

      陆先生是在对谁发出这种多情的邀请呢?

      陈厌感觉身体发冷,又拢了拢被子,在睡过去之前,陈厌想:

      应该……是对让陆先生最近很忙的人群里的其中之一吧。

      三天之后,陈厌果然回了半山别墅。

      许婆看他脸色苍白,一脸的倦意,忙问他怎么了。

      但陈厌只说是玩得太疯了,没休息好。

      许婆笑问:“都什么这么好玩?说出来让婆婆也高兴高兴。”

      但陈厌哪里真知道好玩的酒局该是什么样子,他这几天光在医院呆着了,于是只能顶着对方饱含深意的眼光,推脱说自己太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他的脸色实在很差,许婆不忍心继续为难他,陈厌才得以脱身。

      他不甚清醒地昏沉了两天,再缓过神来时,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张落发的再过两天就回家的消息,下面配了一个30秒的自拍玩闹视频。

      陈厌点进去看,天生混世的张落在一群三教九流的人里如鱼得水,拎着酒瓶揽着别人的脖子称兄道弟,跟随着酒吧里的音乐一起摇头摆尾。

      看样子,张哥很开心。陈厌一个不自知的浅笑,张哥确实比自己更适合去北方。

      视频继续向后,陈厌在一闪而过的两秒钟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暂停又倒回去一帧一帧地仔细看。

      张落的身后,远处的沙发上,陆先生闲适地坐着,他一只脚搭在另一边的膝盖上,双臂舒展地架在靠背上,胸膛打的很开,好像衣衫不整的样子,而他的旁边,依偎着一个身段曲线很好的身影……

      陈厌又倒带看了几遍,然后关掉视频,又往被子里蜷了蜷。

      那身影离视频中心太过遥远,依稀只能从其妖娆的曲线里判断,大概率是个美丽的Omega。对方靠在陆先生的胸膛或者是手臂上,陆先生没有拒绝。

      毕竟,那是个毫无防备的姿势,只有人在很放松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状态。

      可能是药物的影响,也可能是退化研究成功,陈厌难得的没有觉得很难受。什么Omega跟他现在都没关系了,只要自己是Beta,就可以一直跟在陆先生身边,反正自己也没奢想过其他身份和位置,跟张落在陆先生那里的功能一样,就很好了。

      陆沉鹤回来的当晚,许婆私下问陈厌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陈厌刚看着陆沉鹤上了二楼,转过头很奇怪:“有吗?没有味道呀?”

      许婆很确定地说:“有一股甜腻的香水味。”许婆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所以她很确定这是市面上一款很热门的女香。

      可是陈厌鼻子抽动了半天,尴尬地说:“真的吗?我没闻到诶。”

      许婆有些惊疑,继而看向陈厌的目光都带上了复杂的探究色彩。早先小陈先生连陆先生身上淡淡的酒味都能闻到,现在这么浓重的女香,小陈先生竟然毫无感觉。

      而且陆先生也……她从小看着陆沉鹤长大,抛去北加港自己没参与的那七年,陆沉鹤从来不会让自己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这是每个Alpha都不会允许发生的事,当然,如果是他们看上的人,那就另说了。

      想到这里,许婆又有些焦心,自己看走眼了吗?难道小陈先生对陆先生来说,也并不是特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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