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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气氛颓靡的酒吧里,放纵与欲望交织。

      看着面前桌几上熟悉的阔口威士忌方瓶,林坤泽神情复杂啧啧了两声。

      “我说……这,这里面……是真的?”

      圆圆的两坨东西,还带着类似神经组织之类的拖尾,在橙黄色的液体里泡着,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分辨出白色的球体上还有黑色的圆形……

      陆沉鹤握着方杯,反问:“你不是医生么,你看不出来?”

      林坤泽无奈地说:“我不记得我给过你名单。”

      上次不过调戏地说了句,很多老顾客眼馋着陈厌,陆沉鹤在电话里就生了要动刀子的心。林坤泽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但……

      “你来真的啊,老兄。”林坤泽补了一句,“就为了陈厌?”

      陆沉鹤眼神凉飕飕的:“可能吗?”

      那也……未必不可能。林坤泽在心里撇嘴。

      他又盯着威士忌瓶看了一眼,虹膜的颜色不一样,颜色也没有灰败很多,看来还是新鲜的,来自两个人。

      “总要有原因吧,不然我白白损失两个金主爸爸。”林坤泽搭在桌几上的脚尖点了点那个酒瓶。

      陆沉鹤抿了口酒:“以前跟着萨锡混的。上次在港口拦了我一辆出关卡车,多少钱都塞不满,那就必须要教育一下了。”

      林坤泽无语:“你那通关证明本来不就是个赝品,人家拦一下也……”

      “所以呢。”陆沉鹤根本不讲理。既然钱喂不熟,那血总可以填饱恐惧。至于这两个人刚好觊觎过陈厌,那不过是顺带的……巧合。

      “不说这个了。”林坤泽忙岔开话题,想到了什么,问他:“上次你拿走的那个药,用了没?”

      前段时间的某个下午,陆沉鹤去圣心医院找自己,拿了一些带有诱导身体免疫系统自发防卫功能的药物,这东西虽然不算是完全的违禁品,林坤泽给他也无妨,但实在没想通这人要这种药干什么。

      他提到这个,倒是让陆沉鹤难得凝眉,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还没想好。”

      没说怎么用,也没说要用在谁身上。

      林坤泽叹息,陆沉鹤身上真是套不出什么话来。

      “如果是要带去北方,那恐怕这种程度的药……不够。”林坤泽终于忍不住,自己挑明了,坦白了对他的担忧。

      黄家最近派人频繁接触陆沉鹤,他这么大的一个酒吧,鱼龙混杂,极佳的情报信息套取场所,即便陆沉鹤不说,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陆沉鹤抬眼看了他一下,不意外他已经知道黄家在接触自己的事。

      “三年前好不容易生死边缘回来了,你还真敢再回去?”

      “我用这药,与他们无关。”陆沉鹤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我既然敢应了他们回去,就有万无一失的准备。”

      风水轮流转,黄家这三年和自己都是隔空联系,现在主动派人上门求见,不能不说是初现颓势的征兆。他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摸摸黄家的底,现在的局面到底有什么样的归因。陆沉鹤说的漫不经心,仿佛要重回“囚禁地”的人不是他一样。

      “带上陈厌吧。以防万一。”林坤泽好心劝他。

      “不带他。我和张落过去。”陆沉鹤很干脆。

      林坤泽不太同意:“张落有家有口的,我还是更放心陈厌跟着你。”必要的时候,能豁出命的,应该只有陈厌。

      “不用。”陆沉鹤回绝。

      陈厌是三年前才出现在他身边的,从来没有去过北加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陈厌。

      林坤泽还在坚持:“张落是Alpha,你不怕他们别有用心?万一用了信息素诱导这样的肮脏手段……张落不是你,他不一定顶得住,带个Beta比较好。”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陆沉鹤,听完他的话后,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信息素、诱导。

      那就更不能带陈厌了。那个人,是不是Beta,现在还两说,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陆沉鹤想到了被困的那七年,在北加港逢场作戏被迫见过的那些Omega们,厌恶的表情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

      “啧,好端端的怎么开始烦躁了呢……”林坤泽看他神情不对,啧啧了两声。

      “就这样。我没关系。”陆沉鹤定了调,终结了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

      “十年前也是这么说的,不还是……”林坤泽嘴快没憋住,但在陆沉鹤斜睨过来的冰冷视线中,闭了嘴。

      林坤泽劝不动他,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在晚上陆沉鹤走之前,送他到停车场时提醒道:

      “回来之后,来我家一趟吧,你要看我爸的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

      陆沉鹤正靠在门口给陈厌发了条“过来”的信息,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动作停顿了一下。

      林坤泽看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陈厌”两个字,笑他:“还说不是为了陈厌,现在是连酒吧的门都不让他进了是吧?让人家在停车场干等着你,你也好意思?”

      顺便还用手肘戳了戳对方,提醒陆沉鹤:“小朋友好歹是血气方刚的年级,这都出来三年了,全绕着你转了,你是时候给人家点自由……”

      陆沉鹤熄了手机屏幕,语气不明:“脚在他腿上。”

      林坤泽撇嘴,一语道破:“可链子不在你手里栓着么。”

      还说看得不紧?

      陈厌适时开车过来,落下车窗,同林坤泽打招呼:“晚上好,林先生。”

      “晚上好,陈厌小朋友。”林坤泽笑嘻嘻的,走上前弯腰趴在车窗上回应他。然后问:“礼物喜欢吗?”

      什么礼物?陈厌露出疑惑的表情。

      林坤泽看到这里就明白了一切,心里骂道:陆狗你是真狗啊,连条银链子都贪。

      但他嘴上却说:“哦哦,可能是我记错人了。下次,下次哥哥给你选个合适的礼物,亲自送到你手里。”说完还不忘回头对陆沉鹤比了个中指。

      陈厌迷茫:什么日子啊?就要收礼物了?

      “有空来我酒吧玩啊。”他转头对陈厌笑眯眯,感觉到背后有凉飕飕的目光射过来,忙又补一句,“来我医院玩也行。”

      陆沉鹤完全没有擅自没收了别人礼物的愧疚感,上车直接让陈厌开走了,留下林坤泽双手插兜远远地看着他的车尾直至消失。

      林坤泽在那站了很久,不知道在凝视车里的谁。

      陈厌重又开回了陆先生的车,仿佛他又重新回到了陆沉鹤世界的一个边角,他很高兴,嘴角一直浅浅地弯着,在停车场等了一晚上也没能让他觉得怎样。

      他问:“要听些音乐吗,陆先生。”

      中心区的主路又开始每晚必定上演的堵车时间,前面一排红色车尾灯蜿蜒着,能偶尔听见失去耐心的车主们焦躁地按着喇叭。

      但陈厌很有耐心,开开停停他没有一点烦躁。和陆先生在一起时,他总是很耐心。

      陆沉鹤没回答要不要音乐,却问了别的:“为什么选这条路。”

      明明还有其他不堵车的小路可选。

      “你上次,不就跑得很快么。”陆沉鹤意有所指。

      上一次张落就是堵在这里,他发现陈厌不见了时,心底蔓延上来一种说不清的空洞感,陆沉鹤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但仔细想想,还是有过的类似感觉的时刻,就是得知罗夫人回天无力、确认死亡的那一瞬。那时他清醒地接受残忍的告知:这个女人,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前座驾驶位上的人背影僵着没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然后小声说:“上次开的是张哥的车……”逆行、钻巷,怎么造都行。

      所以呢。陆沉鹤等他继续说下去。

      陆先生不接自己的话,也没别的表示,陈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语气谨慎又诚恳:“我……我赔不起第二辆车了……”

      撞了陆晋佑的那辆AMG,陈厌事后查了下价格和车损,庆幸蔡叔和陆先生没真的找自己追责,但他也没敢擅动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说过要赔给陆先生的。

      现在再嚣张地折腾陆先生的车的话,自己是真的一无所有没得赔了。

      “实话?”陆沉鹤开口。

      “……嗯。”陈厌停了很久,默默认了。

      陆沉鹤便不再盯着他,转头看向车外的夜景。

      这个回答好像没能让陆先生满意,陈厌在心里猜测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堵车的时候,可以和陆先生待久一点。

      可是不能说。

      陈厌垂眸,有点丧气,弯弯的嘴角一路直到别墅也没有再升起来。

      车辆驶入别墅车库,陈厌熄了火,陆沉鹤还坐在后座,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陈厌等着他,以为对方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陆沉鹤就这样坐在车里没动,想着事情。封闭的车厢内,陈厌又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陆先生的味道。他背对着陆沉鹤,觉得对方看不见,悄悄深吸了两次。

      “月底,我要去一趟北方。”陆沉鹤终于开口,只是仰靠着座椅,没看前座的陈厌。

      陈厌以为陆先生是通知自己做准备,说:“好的,陆先生,我这几天就……”

      “我带张落过去。”陆沉鹤没让他说完。

      陈厌剩下的话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他从来没去过北方,七年在山里,三年在南加港陆沉鹤身边,相比张落这样一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各种场合应付油滑自如的人,陈厌的世界有些太单纯了。

      单纯地皈依陆沉鹤,也可以单纯地凶。

      但他还想争取一下:“会有危险吗?”

      陆沉鹤没说话。

      陈厌当他是默认了,继续说:“张哥有家室,有危险的话,带我去比较合适。”他还在极力自荐。

      话都说到这里了,陆沉鹤怎么会不明白陈厌的意思。陈厌孑然一身,无人等待,有危险的话是最适合被牺牲掉的那个。

      也可能是最自愿的那个。

      陆沉鹤还是不说话,陈厌忍不住转身:“陆先生,我真的……”

      他本来以为陆沉鹤在出神,没想到对方手肘抵着车窗撑着下颚,一直在盯着自己。陈厌猝不及防地转身,和陆沉鹤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下意识地,他就想瑟缩,但陆沉鹤依然光明正大这样看着他。

      陈厌没得到回应,脑中高速飞转,忽然惊觉自己刚才的话里有漏洞,他急忙解释:“我不是怀疑张哥的忠心。”

      陆沉鹤一直不接话,他讷讷地越说越小声,越发显得像是在挑拨离间一样,陈厌今晚第二次觉得很丧气。

      看着对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陆沉鹤终于仁慈地开口:

      “没有危险。”

      说完他率先下了车,从车库直接去了主楼。

      没有危险就好。陈厌在驾驶位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走回副楼房间。

      稍晚的时候,许婆礼貌地敲了敲二楼书房的房门,得到应允后,她才推开门问道:“陆先生,您叫我?”

      她看向陆沉鹤的方向,对方站在书桌旁,桌面上放着眼熟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她看陆先生翻过多次了,不过两张纸,不知道上面是什么让陆先生这么在意。

      陆沉鹤示意她走近。许婆靠近后,陆沉鹤还没有表态的意思,许婆耐心地等着。

      他背后的窗帘,已经换成和楼下客厅陈厌亲手更换的那款窗帘一样。许婆就问:“陆先生,窗帘还满意吗?”

      “嗯。”陆沉鹤回答,又问:“谁换的?”

      “您出去的时候,我和蔡管家换的。”许婆很谨慎,不是陈厌。

      陆沉鹤点点头,阖上了文件夹,塞回书柜。

      许婆继续笑说:“当时好几款窗帘样料,我请小陈先生帮忙参考,他说这款比较好。现在看来,果然适合。”

      陆沉鹤没接话,但听许婆说完以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带着滴管的药剂玻璃瓶。

      “过几天我和张落去北方一趟。”他说,然后把瓶子交到许婆手里:“记住,定时定量。”

      多年相处的默契,陆沉鹤不必多说,许婆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药,下给陈厌,定时定量。

      许婆难得有些犹豫:“去北方,不带小陈先生吗?他比较合适。”

      陆沉鹤蹙眉,每个人都提醒他,带陈厌去比较合适,每个人都默认,陈厌是危险关头最能挡箭的那张弃牌。

      连那个人自己也这么认为。

      陆沉鹤这些年刀尖舔血,不可能不懂这些道理。但他今晚拒绝了林坤泽的建议、拒绝了陈厌的自荐、拒绝了许婆的提醒。陈厌的变化他还没摸清底细,这个人要留给自己亲手审判。

      “那这药……”许婆也不纠缠,握着药瓶斟酌着问。

      “没有危险。”陆沉鹤说完,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不定还能帮他提高身体的免疫机能。”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不确定神出鬼没的林南夫会不会突然杀回来找陈厌,背着自己进行那个语焉不详的什么“疗程”。不过不要紧,陆沉鹤还记得对方那条短信:

      【身体怎么样?】

      无论什么病痛怎么诊疗,常识都要让身体状态稳定,那么只要让陈厌的身体不在状态,直到自己回来,不就好了。

      陆沉鹤转身状似无意地撩了一把新换的纱帘,他用手指摩挲了两下纹路,又慢慢将其握紧蹂躏。

      陈厌挑的吗,触感确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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