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唯一的向导》板蓝根种植基地

10、十

　　张泽禹和朱志鑫并肩走着。
　　“张极情况怎么样？”
　　张泽禹率先打破了沉默。
　　朱志鑫一愣，点头道：“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餐厅。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餐，张泽禹道谢后落座。
　　张泽禹很喜欢张极家里阿姨做的饭，如果说回家后会对这里有什么不舍，那阿姨绝对要算其中之一。
　　餐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偶尔响起。
　　突然，张泽禹开口问道：“朱志鑫，你知道??????吗？”
　　“什么？”
　　看着朱志鑫疑惑的脸，张泽禹确定了一件事。
　　只是这件事还需要更多的人去验证。
　　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知道天命之子是谁了。
　　张泽禹在心里冷笑。
　　他现在有一种被骗的荒唐感。
　　其实根本没有天命之子，这一切都是系统跟所谓的“天命之子”合伙的骗局。
　　“我刚才问苏新皓走啦？”张泽禹笑道。
　　朱志鑫点头。
　　“我有点好奇，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沉默。”
　　张泽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说：“你是跟张极苏新皓住在一起吗？因为我看张极恢复的那几天你也是住在这里。”
　　张极和苏新皓明明是恋人，朱志鑫作为其中一人暗恋过的人，住在这里难道不会很尴尬吗？
　　朱志鑫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表达。
　　张泽禹以为他是不想说，刚想转移话题时，对方出声打断了他。
　　“因为他们都想跟我在一起。”
　　“什么？”
　　顶着张泽禹震惊的神情，朱志鑫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杀过人，他们起初是为了保护我才住在一起。”
　　但这都是借口，朱志鑫只是懦弱，并不是傻子。
　　他们三个各有各的愚蠢，偏偏张极和苏新皓某些时候还很固执，于是不断退让的人只能是他。
　　细想起来，张极和苏新皓是在他杀人后才熟悉起来的。
　　从那以后，出双入对的人变成了他们。
　　朱志鑫想要脱离，他不想每次三人出门只有自己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但被他们阻止了。
　　苏新皓说：“你做了那种事，又没什么能力，没有我你能活下去吗？”
　　张极说：“我们不是说好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吗？”
　　其实苏新皓有所不知，即使是身负命案，他努力讨好的负责人，已经向他抛过了三次橄榄枝。
　　毕竟已经走到末日的今天，谁的身上没背过几条人命呢。
　　只是他的不善言辞和优柔寡断彻底断了他拒绝的路。
　　朱志鑫哑口无言。
　　于是三个人就以这样怪异的关系生活在一起。
　　张极和苏新皓是情侣，却从不会避讳自己。甚至有时还会明目张胆地向他示好。
　　仿佛对方根本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伴侣，而是求不得后的退而求其次。
　　朱志鑫甚至觉得他们有什么表演型人格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总是试图向他展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多么深厚。
　　“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搬出去。”
　　朱志鑫放下餐具看着张泽禹，认真的样子仿佛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行动。
　　张泽禹摇头，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起身笑道：“你不必为了我做任何事，对自己好点吧。”
　　对于无法承诺未来的他，不让任何人因他改变而背负某种责任是最好的。
　　朱志鑫的眼睛灰暗下去。
　　——
　　张泽禹本来想回到卧室的。
　　但没成想被人拉到了另一个房间。
　　他看着面前仿佛受到了很大打击般泪流满面的人，有些疑惑。
　　“你有什么事？”
　　“你是向导对不对？”
　　张极想，他早就该臣服于耳边的声音。
　　那是正确的指引，哨兵天生就应该站在向导身边，那声音给他指出了一条幸福的路。
　　可惜他天生愚钝，没理解它的用意。
　　虫化的痛苦不是他能承受的，那仿佛要从细胞中钻出虫子一般的恐惧感和甲壳刺破皮肤的撕裂声让他绝望。
　　他在巨大的痛苦中慢慢向低等生物退化，意识却无比清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在慢慢溶解。
　　张极想抬手看看，可映入眼帘的是带着绒毛的甲肢。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如直接去死。
　　左航看他泪如雨下的脸骂他没出息，那一瞬间他产生了强烈无比的恨意。
　　凭什么偏偏是他。
　　强烈的情绪波动加快了退化的速度，左航只好给他打了镇静剂。
　　张极很困，眼睛闭上就再也睁不开。
　　他们都以为他在昏迷，其实没有，痛苦让他的意识被迫清醒。
　　不能睁眼，不能说话。他仿佛被活埋进棺材的人，只能在四方的黑暗中独自苦苦挣扎。
　　但是张泽禹来了。
　　吊桥效应产生的感情是脆弱的，但也是激烈而汹涌的。
　　身体像是泡在温水里，因为他的接近，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消弭。
　　一切都是那么安稳。
　　“你睡醒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看我？我都变成那样了，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他看着张泽禹波澜不惊的脸，说话开始变得无理取闹，仿佛只要让他产生了一点情绪波动就能得到什么似的。
　　看这招没什么用，他又开始摇尾乞怜起来。
　　“刻印我吧，求你。”
　　张极哭起来十分可怜，可张泽禹看着他的眼泪无动于衷。
　　真是可惜，如果是十一二岁的他也许会心疼地抱紧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向导的？”
　　张极伸手，想抱住他嗅闻：“我没昏迷过。”
　　张泽禹明白了，他推开张极，试图让对方冷静：“我不可能刻印你，你别忘了你还有伴侣。”
　　有些原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打破的。
　　“我现在就去分手。”
　　张极转身手忙脚乱地寻找自己的终端，张泽禹只是看着他，没有阻止。
　　“可是你又不喜欢我，刻印在这里不是跟结婚差不多么，你还是好好考虑下。”
　　张极顿了顿，说话带着严重的鼻音：“我当然爱你啊！从你的血进入我身体的时候开始。”
　　也许理由听起来十分荒谬，可是没有人能理解他。
　　在血液注射的那一刻，张极是真的想要跪在张泽禹面前，摩挲着对方的裤腿，祈求对方给予更多恩泽。
　　“我的耳朵，每天都有声音在说话，很吵，我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张极对张泽禹诉苦，也不管对方是否想听。
　　“直到你来到我身边，它开始命令我接近你。奇怪的是，只要我听从它去你身边，它们就消失了。”
　　“也许从那个时候，我就注定要喜欢上你。”
　　张极也不找终端了，他走到张泽禹面前，眼神十分真诚。
　　可张泽禹并没有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心旌摇曳。
　　他看着张极期待的脸，身影逐渐与那个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重合。
　　“我希望你能听懂我的拒绝。”张泽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喜欢把话说得太直白。”
　　但如果对方装聋作哑，他也不介意直言不讳。
　　“你接近我，是因为向导对哨兵天生的吸引力。”
　　你找我玩，是因为我跟你一样是外地孩子。
　　“你亲近我，是因为我的靠近能消除你的噪音。”
　　我们成为好朋友，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好朋友。
　　“即使不是我，只要那个人是向导，你就会顺从天性爱上他。”
　　“我”没有五官，没有性格，只有外地的身份和想家的理由让你这个初来重庆的孤独的灵魂聊以慰藉。
　　不如说他们的感情本就起源于一场吊桥效应。
　　在特殊的环境、特殊的竞争里，两个同样黑黑小小的外地孩子走上桥，遇见彼此，错把抱团取暖当成重要的羁绊。
　　但，其实不过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张泽禹长大了，他已经不会把刀递给别人，让他们有机会中伤自己了。
　　“张极，你的感情太过廉价。”
　　他想，张极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意志力，什么也不在乎，对上比他强了几倍的人更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如果是他，他就算死，也不会任由耳边的声音摆布。
　　“你恨我吗？”张极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泽禹的脸上一派平和，他摇头。
　　“恨倒不至于，况且在这里我接近你的理由也并不单纯，所以我们扯平了。”
　　张极隐隐觉得，扯平是比恨更刺痛的字眼。
　　张泽禹没再管他，他打开门，门外是张峻豪，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对了。”他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试探的机会，于是他回头问道：“张极，你知道??????吗？”
　　“什么？”张极眼里还带着泪，显然没想到张泽禹会突然问他。
　　张泽禹松了口气，了然地摇头：“没什么。”
　　走出了门。
　　随着张泽禹的远去，耳边的声音逐渐响起。
　　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
　　让他爱上你！让他爱上你！让他爱上你！
　　“别说了！”张极崩溃大吼：“你没看到吗，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
　　张峻豪暗暗观察张泽禹的表情，斟酌道：“你刚才…问张极的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呢？”
　　张峻豪对于对方以问题做回答的踢皮球行为感到不满：“我不知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就应该识时务地意识到，这不是你该听的东西，不要再问我了。”
　　张泽禹很少有锋芒毕露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和包容的，是以张峻豪听到这么夹枪带棒的话语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没等他说什么，张泽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于是主动道歉：“对不起，刚才状态不太好。”
　　张峻豪摇头，他没怎么生气，甚至感到有些新奇。
　　难不成左航骂他是抖m是真的？
　　张泽禹看着张峻豪一脸纠结的表情，思绪逐渐飘远。
　　现在已经排除四个人。
　　去不去试探左航其实已经毫无意义，因为这几个人足以验证他的想法。
　　张泽禹眼眸微沉，家人是他的底线，那个人显然已经越界。
　　那就只有被他舍弃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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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