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夏》美美酱肉丝

15、是宝贝

　　崭新的一年，连风都暖了。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跑进了房间，

　　江栀羽从浴室出来，那缕光，就像丁达尔效应般，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头发上还带着水汽，一滴水珠裹挟着光芒，滴落在地板上。

　　慕夏刚睁眼，看见了这一幕，就像是某幅名画定格在那里，被包裹在光芒里，因着朦胧而多了一些禁欲感。

　　他的目光，从发丝，一直随着光延续的方向看去，最终定格在那微曲的手上，修长白皙，指关节明显，在光的照射下，让他想起了这只手富有力量的频率，不自觉得有些燥热。

　　江栀羽在光里停留了一会儿，看见床上的人睁开眼，然后楞楞地看着自己，那目光有点灼，他从光里走到了床边，俯身问：“在想什么呢？”

　　慕夏偏头，把跟前的人推开，语气似乎不怎么好，有点别扭，说：“想回家了。”

　　江栀羽若有所思地颔首，靠近捏着慕夏的后颈，让他直视自己。

　　“口是心非。”江栀羽笑着说，“你刚刚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想我。”

　　慕夏忽然凑上前，小鸡啄米似的咬了一口江栀羽，“我想我男朋友，天经地义，你有话说？”

　　江栀羽被生生的咬了一口，舔了舔下嘴唇，“你是狗吗？小慕夏？我的男朋友想我当然可以了，我不敢说什么。”

　　慕夏得意地舔舔嘴唇，是草莓味的，有点甜。

　　“男朋友，”慕夏说，“我饿了。”

　　江栀羽揉了揉慕夏的头，“快起来吧，我们去楼下吃。”

　　慕夏穿着江栀羽的拖鞋，来到浴室，整个房间氤氲着水汽，还有迷迭香的香气。

　　这也太巧了，和自己喜欢的味道是一样的，慕夏一边洗漱，一边想，连牙膏，和糖果的味道，都是他喜欢的。

　　楼下的早餐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并没有因为元旦节而放假，反而人特别多。

　　江栀羽和慕夏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笼包子，两个鸡蛋，还有两杯豆浆。

　　慕夏难得精神不济，耷拉着脑袋，趴在桌面上，嘟嘟囔囔：“江栀羽，吃完早饭我得回家了，我都快被我妈炮轰牺牲了。”

　　声音嘀嘀咕咕地传入江栀羽的耳里，他把早餐放到桌上，把豆浆放好糖，推到慕夏面前。

　　“吃完，我送你回去。”江栀羽拿起鸡蛋慢条斯理地剥着，“我也要回家一趟，我们正好顺路。”

　　慕夏“哦”了一声，脑子里想着，似乎听江栀羽说过他们顺路，但除了这套公寓，他似乎并不知道江栀羽住在哪里。

　　“你住哪？”慕夏接过江栀羽递过来的鸡蛋问。

　　“弥园。”江栀羽垂眸盯着慕夏，喝了一口豆浆，说道。

　　慕夏刹那间，被这答案震惊了似的，猛然抬头，开口：“我们住一个地方？”

　　江栀羽没有表情，“嗯”了一声，继续吃鸡蛋。

　　慕夏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像囤食的仓鼠，嘴巴包得鼓鼓的。

　　江栀羽解释：“忘记跟你说了。”

　　慕夏隔了一会儿，才把包子吞咽下去，似乎噎着了，喝了一口豆浆。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那边别墅也不多，我妈基本都认识。”慕夏说。

　　“你不是才从山城回这边吗？不认识，也正常。”江栀羽挪开目光，看向旁边吃饭的情侣。

　　慕夏了然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啊，我从小住在这里，也就初三那年到高一离开的，那之前也没见过你。”

　　江栀羽说：“我小时候没住那里，初中搬过去的。”

　　慕夏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点头，“难怪。”

　　“我们走吧。”慕夏还想问什么，却听见江栀羽说话，听起来好像有点难过。

　　慕夏跟在对方身后，忽然觉得他们间好像有一条线，把他们分开了，正想着，一个不悦的声音，横空出世，紧接着一个人站到慕夏跟前，挡住了江栀羽。

　　“栀羽，你怎么在这里。”林锦呈从后边搂住了江栀羽，似乎并没有看到身后的慕夏。

　　江栀羽难得蹙眉，把林锦呈的手拿开，转身朝慕夏招手，示意他过来。

　　慕夏看了一眼林锦呈，小虎牙挂在笑容上，被暖阳，照得愈发亮眼。他朝前走了两步，和江栀羽并肩前行。

　　林锦呈跑到江栀羽的右边，语气轻佻：“不好意思啊，没看见你啊，小朋友。”

　　话是抱歉，但语气却不是那个意思，慕夏挽住江栀羽的胳膊，让他靠近自己。

　　“没关系，原谅你今天没戴眼镜。”慕夏说。

　　林锦呈眼神锁在那挽手的位置，故作轻松，“你们关系真好，以前栀羽就和我玩，现在都不要我了。”

　　江栀羽偏头，他个子比林锦呈还要高一些，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却听见慕夏说：“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的，以后还会更好，千万不要羡慕。”

　　江栀羽顿了顿，嘴角带着笑，似乎在回答慕夏：“嗯。”

　　林锦呈碰壁，他也没想到江栀羽这么不给面子，他对江栀羽是有那个意思，以前无论说什么暧昧的话，他都不会反驳自己。但现在……或许他一开始就不是不反驳，而是没放心上吧！

　　林锦呈叹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慕夏听见林锦呈的话有点恍惚，他不知道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还是他其实也知道什么。恍惚间，听到江栀羽说：“借你吉言。”

　　林锦呈挥手，已经往学校走去，嘴里还说着：“希望你不要再次被遗忘了。”

　　慕夏回神，用手指悄悄地在江栀羽手心里开会画着，似乎在透过这隐秘的接触确定什么。

　　“他什么意思啊？”慕夏对林锦呈的话，莫名很在意，总觉得他别有所指。

　　江栀羽握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然后拉着他坐进了刚好停下的出租车。

　　前排的司机见乘客是两位特别出挑的男生，似乎还很亲密，手牵着手，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反而见怪不怪，默默地把隔断板升了起来。

　　慕夏手心出汗，明明自己手心是凉的，却被江栀羽握出了微汗。

　　“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慕夏抽回手，继续刚刚的问题。

　　“慕夏，他说的那些都不重要，”江栀羽再次牵起了慕夏的手，摩挲着，像是安抚，“我们现在，以后，长长久久，就很好。”

　　慕夏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敏感，在听到江栀羽的话后，那颗漂浮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像是被轻轻安抚着。

　　“是我敏感了。”慕夏说，“你知道，我忘记了一些事，一些人，在听到林锦呈说遗忘的时候，就觉得心脏的位置很痛。”

　　“江栀羽，你知道吗？那段时间虽然不多，也只是我漫长人生中的一小段，可自从我和你一起后，我时常在害怕，我怕我想起什么，又怕我想不起来，我……我怕我和你一起的喜欢，会变成海市蜃楼，或者是我一厢情愿的梦。”

　　慕夏一口气说了很多，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回蓉城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却喜欢上了一个人，短短的时光里，他们相互拉扯着，试探着，那段忘记的回忆，总会提醒他，他是个不完整的人，就是喜欢上了他，也是有残缺的。可他们在一起了，江栀羽说爱他，他觉得很幸福，可是越幸福，他越觉得对江栀羽不公平，毕竟他的心脏有个小小的缺口。

　　江栀羽听慕夏说着，仿佛他从来没有说话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把不安放在他眼前过。在之前的试探中，江栀羽纠结过，也害怕过，他也怕那段失去的记忆，突然回来，慕夏会怎么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爱太重了，他已经一个人逃离太久了，再次拿到手心，他怎么舍得放手，放不了，只想牢牢抓住，再也不分开。

　　江栀羽伸手抚上了慕夏泛红的眼角，轻轻地摩挲着，珍重至极。

　　“慕夏，你听我说。”江栀羽开口。

　　慕夏眼角的泪被风吹干，那只手摩挲着，很暖，也很痒，他抬头，看着江栀羽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可慕夏却觉得，很虔诚。

　　“我们总会忘记一些事，一些人，或有意，或无意。但这场旅途还很长，你还会遇见很多事，很多人，那些藏在过去的，就让他隐入角落吧，无论过去如何，未来如何，我都会陪你在这场旅途中走下去，长长久久。”

　　“即使在某个未知的时刻，你会想起什么，但那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就是你一往无前的动力。”

　　慕夏静静地听着，在那些细枝末节中消化着这些话，江栀羽好像真的很会说，每一句话，都像定心丸，让慕夏吃了个饱。

　　他抬手覆上了那只一直抚摸自己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江栀羽，你怎么这么会说呢。”

　　江栀羽泄着笑意，异常明显，“仅限于你。”

　　慕夏凑近江栀羽，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觉得我捡到宝了。”

　　江栀羽耳朵湿热，是被那句话晕染的，他小声地说，“我才是。”

　　“你才是什么？”慕夏问。

　　“自己想。”

　　慕夏想着，接上自己的话，恍然大悟，碰着江栀羽的脸颊，“你的宝贝想要抱抱。”

　　江栀羽眼里有光，是闪着光的少年，跌进了他的眼里，如同漫天星辰，他伸出手，拥抱了他的星辰，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