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想和你谈恋爱》风迎

4、Part4

　　那天夜里，谢秋雁陪着陈芳华过生日，蜡烛的火光把屋子照得暖洋洋。她安静地看着陈芳华闭上眼双手相抱许愿，随后一起吹灭蜡烛吃蛋糕。
　　还没吃两口，她的父亲谢洲喝得醉醺醺回家，浓烈的酒味霎时盖过蛋糕的香气。他瘫在沙发上吹嘘自己应酬的不易，转眼吐得满地都是。
　　温馨的气氛已然消失，陈芳华切两块蛋糕让她拿回房间吃，她不肯，攥紧那小小的拳头死盯着谢洲，“你出去。”
　　谢洲动也没动，谢秋雁火气蹭蹭蹭往上冒，走过去一把扯住他衣服，极其厌恶地大喊：“你出去！”
　　推搡几下，谢洲酒气一发作，顾不得用力的分寸狠狠一推，把她往桌子拐角处撞，撞得她嚎啕大哭。
　　她一哭，他更是不爽，提起衣领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到垃圾桶，再一脚踹向大门。陈芳华吓得赶紧过去看她，额头、胳膊、小腿顿时红肿。
　　“再哭杀了你！”谢洲抓起菜刀挥到她面前，她停住了哭，浑身发抖，捂住嘴巴一抽一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陈芳华怕他真的伤到孩子，想也不想就冲去抢，他啪啪两下狂扇她耳光，刀口指向她，“别嚷嚷！这个家，我说了算！我就是最大，你们必须听我话！”
　　陈芳华大跌眼镜，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谢洲这个样子。一个人疯起来，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抱住谢秋雁，紧紧护着。
　　桌面的蛋糕被谢洲推翻在地，谢洲什么也不管，回房就睡。
　　第二天，谢洲酒醒，又是求又是跪又是写保证书，一连求了一个月，陈芳华心软原谅他，可这事，谢秋雁发誓这辈子忘不了。
　　后来，谢洲只要喝得烂醉，但凡有人在旁叫嚷，必定撞上铁板。上了头，他可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脏话连连，武力威胁。
　　醉了闹，醒了求，循环往复，这个家破破碎碎硬是撑到现在。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电话铃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躺在床上，整理好心情，滑下接听，“妈。”
　　“下班啦？”陈芳华说。
　　“嗯。”
　　“陈姨给你新推的那个男生怎么样，我瞧着还不错。”
　　谢秋雁不想聊关于婚恋的事，随口回了句，“再看吧。”
　　“你上点心，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大家都这样，再不找，等你老了，我看谁照顾你。”
　　“住养老院，请个护工。”
　　“说什么瞎话，你以为你给钱人家就对你好？知根知底的人都不一定信得过，你信他们？再说，有了孩子闹哄哄多好，冷冷清清像什么。”
　　“……孩子有什么用，你看我，我在你身边吗？”谢秋雁反驳，“结婚到底哪里好？”
　　陈芳华看她又是不乐意的模样，轻言细语劝着，“大家都这样，有孩子有家不好吗？”
　　“遇到我自然会谈，遇不到你催没用。”
　　“这不就让你看看嘛，爸妈老了，你以为还能陪你多久？”
　　鼻子一酸，谢秋雁说不出一句话。陈芳华长叹一声，“你爸的病你是知道的，我问过算命的，要是你这几年结婚冲喜，说不定能好起来。我的意思也不是叫你立刻结婚，想你先看，合适就结，最好这几年就结。”
　　“让他死了得了。”谢秋雁一脸冷漠。
　　这话把陈芳华气得弹起来，“谢秋雁，你在说什么，他是你爸，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
　　“那你冲喜是什么意思，让我嫁别人给他冲喜？凭什么？我是工具吗？”谢秋雁眼睛泛红，愤愤不平，“对，他是我爸，我也是你女儿啊，难道你也想我这么做？让我嫁一个不爱的人，接下来大半辈子困在几十平的房子里给人洗碗、做饭、做家务、照顾孩子，人家不爽随便对我发脾气，然后呢，让我忍？忍忍过去？”
　　“我不想过那种生活，不想！”
　　陈芳华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你想过什么生活，夫妻之间相处需要用心经营，斤斤计较迟早过不下去。难道你这辈子不结婚了？”
　　“我不是这意思。”
　　谢秋雁并不是完全抗拒结婚，对她来说，如果有个人对她好，两个人相互有爱意，愿意一起经营一个家，一起照顾孩子，一起做家务，一起承担任何风险，她是愿意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是，她所看到的，包括她所在的成长环境，她只看到家庭中只有一方苦苦支撑，根本不幸福，快乐、美好的港湾全靠脑补和幻想，她看不到有笑声的未来。
　　“妈，这么多年，你幸福吗？”谢秋雁问。
　　“什么幸不幸福，全世界都这样，不可能靠感觉过日子，要靠双手，要劳动。”
　　“嗯。”谢秋雁不反驳，揪着话题不放解决不了什么，除了加深争吵矛盾，“好了妈，很晚了，早点睡吧，你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
　　“嗯，别走极端，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你要记住，什么年龄段就该做什么事，这世上没那么多喜不喜欢。”
　　“知道了。”
　　结束话题，谢秋雁不再思考，看到陈姨又发了两个男生的信息过来，她随便找几个借口推掉。
　　“叮。”消息提示音响起，她以为是陈姨，点开一看是断长风跟余秋和。
　　余秋和发了几张出差时随手拍的照片，“灯光展，很有意思。”
　　谢秋雁回复：好漂亮。
　　余秋和：下次找个时间，一起来看看？
　　谢秋雁迟迟没回，最后选了个躺平的表情包发过去。
　　断长风则发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他和新买的电动车的合影，“同事，你好！”
　　谢秋雁：？
　　断长风：送外卖！
　　谢秋雁：可恶，竞争对手！
　　断长风：嘿嘿！
　　长舒一口气，谢秋雁放下手机沉沉进入梦乡，她累了。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谢秋雁提前送完外卖，心情颇好，哼着小曲回家时正好在路口碰到垂头丧气的断长风。她放缓车速开到他身边，问：“怎么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断长风推着车往前走。
　　谢秋雁第一反应先看车轮，车轮没事，人蔫，说明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她下车陪他一起推车，反正回去这段路也就十分钟，当散步了。
　　“你先回吧。”
　　低沉的气压围绕在断长风身边，她继续推着，“好久没散步了，舒服。”
　　“哪舒服，跑楼梯那么累，才不想散什么步。”
　　“对啊，那你怎么在这里走呀？”
　　“……我乐意。”
　　看他这样，谢秋雁猜测是送外卖受气了，“怎么，被投诉扣钱了？”
　　“不是，被人骂了。”脑袋耷拉，眉头皱紧，看起来备受打击。
　　“骂你什么？”
　　“骂我老。”断长风极其不服气地说，“我这头发这么好看，小屁孩居然说我老？”
　　谢秋雁看了眼他那白色长发，再看向那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不老，别听他的，小孩还小不懂欣赏，我觉得挺好看。”
　　“真的？”断长风转头看她，委屈巴巴，似乎对他打击特别大。
　　“嗯。”谢秋雁认真地点头，她是真的觉得好看。
　　诚实的目光让断长风放心下来，阴郁的脸顿时春风满面，“不跟小屁孩一般计较。你是不知道，他可坏了。”
　　“嗯？”
　　“他叫我爷爷！” 断长风模仿那小孩的表情，眼睛睁得圆圆，嘴巴嘟嘟，“爷爷，老师说要扶老人家过马路，我扶你吧。”
　　谢秋雁被他撇脚的儿童腔调逗得捧腹大笑，他继续提高声量，“快点，我要回家写日记。”
　　“哈哈哈哈哈，写日记才扶你，哈哈哈哈。”
　　断长风嫌弃地呼气，“谁要他扶，我身体很好。”
　　见她还在笑，他气得脸鼓鼓的，不断强调：“我不老！”
　　“嗯，你不老，很年轻一帅哥。”她很配合，以防他半夜为了这事睡不着。虽说她看他估摸才二十多，不过有些人对自己年龄比较敏感，顺着就好。
　　断长风可不是这么想，他望着她，“你觉得我年轻？”
　　“嗯。”她憋住笑，点头。
　　他把头一歪，“说谎。其实我真的不老，那些老不死的几十万岁，我算年轻。”
　　“比起天上的神仙，我们当然算年轻，活到一百多也年轻。你呀，别太在意，人家小孩随口说的胡话罢了，来，笑一个。”谢秋雁瞅他不情不愿地挤出一个笑，莫名觉得可爱，“再笑一个，开心点。”
　　断长风怄气的脸又鼓起来，她伸出手戳左边，气瞬间泄掉，而右边，还鼓着。
　　一边鼓一边平，再搭上他那副小孩子气的表情，忽然戳中她的笑点，“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可爱？不，我很帅气。”
　　“嗯，帅气。”
　　“……可爱，可爱也不错，当你在夸我。”
　　“我就是在夸你呀。”
　　“……”话音刚落，他的脸又红起来，他瞥向其他地方，“今天天气怎么这么沉闷，又闷又热。”
　　“热吗？”她望着他的脸，又笑了一下，“对，天气真坏。”
　　暖黄的光悠悠撒在他身上，她收好自己的坏心思，不再逗他，转移话题，“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暴富呢，财神爷，求求了，让我暴富吧！”
　　“他不会听的，整天就爱捣腾那两朵花，正事不干，啰啰嗦嗦。”
　　“你这么说财神爷，他生气你就惨了。”
　　“我还没生气他怎么好意思生气，那个老头子可坏了，尽会使唤我，小气。”
　　听他这么评价财神爷，谢秋雁瞬间慌了，连忙打断，“别，财神爷，大人有大量，这孩子不懂事说胡话呢，您最好了！”
　　然后，她凑到他身边，低声说：“小声点，要让财神爷听到，你钱没了。”
　　“没就没。”
　　“打住，打住，别跟钱过不去呀。”
　　“好，好。”
　　两人闲聊回到楼下，看到有个身影立在那。
　　谢秋雁走过去，说：“秋和？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