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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rt3 ...

  •   “等我送完这单再接受教育,求你了。”谢秋雁祈求着,“我车在这我跑不了,信我,求你了,我求求你,让我先送,没时间了。”
      交警手一松,她拼命往上跑,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发热,终于跑到九楼。
      “你好,外卖!”她用力拍门,拍了好久也没人应,干脆放门口拍张照片发过去,显示自己已送达。
      她刚转身,背后传来开门声。
      “外卖拿给我,不然我给你差评。”
      谢秋雁心里破骂一句脏话,转头把地上的外卖拿起,递给斜靠在门边的高高瘦瘦的男人,“您好,您的外卖。”
      “笑一个。”他不屑地挑眉,双手插兜,见她没有妥协,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
      “等等。”谢秋雁喊停他的动作,咧开嘴,皮笑肉不笑,“您好,您的外卖已送到,帮忙给个五星好评,谢谢,祝您生活愉快。”
      男人不再说话,美美提走外卖,用手探外卖盒的温度,眉头一皱,“怎么是冷的?”
      “抱歉,我接到外卖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您这单原本不是我配送的,上个骑手临时取消系统分派我送来,如果您觉得凉,可以用微波炉热一热,实在抱歉。”谢秋雁弯下腰,“耽误您用餐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男人看她态度还算诚恳,勉勉强强在手机上点个四星,转身关门。
      说不出的委屈窝在心间,谢秋雁站直身子,一步步往下走,大口呼气稳住情绪,更重要的是让眼泪缩回去,等下要见交警,她不能哭。
      双手不断对着眼睛扇风,微凉的风飘进红热的眼眶中,视线反而模糊。她在五楼停住,昂起头,泪水倒流,余光无意瞥到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她深呼吸一口气,幻想自己即将发财,离胜利还差一步,硬是把情绪憋走。
      处理好之后,她像个没事人般回到一楼,对交警一顿道歉,接受长达半小时多的思想教育后离开。
      或许是敏锐察觉到她反应的不对以及眼角残留的微红,交警说话的语气少了严厉,更多的是像个长辈唠叨几句,劝她注意安全,强调遵守交通规则的重要性。
      谢秋雁抬头望了眼月亮,低头打开手机,把下个月的租金转给房东,与此同时,3个月前的工资进账了一半。
      她擤了擤鼻,跨坐上电动车,努力扬起笑容,继续接单赚钱。
      接连好几天送外卖到凌晨两点,回家仓促洗澡倒头就睡,几乎没什么娱乐时间。只要有休息,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睡懒觉,躺床不起。
      万事难以随人愿,一曲高歌闹通宵。一声未停一声起,拉锯木头尖叫里。
      从昨天开始,咿咿呀呀的锯木头声折磨楼里的每个人,挨家挨户排查的结果是谢秋雁楼下的那户人家最近在学小提琴。
      她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岁,独居,平时几乎不与其他人说话。
      谢秋雁每次见到她,她都戴着口罩、帽子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更奇怪的是她那双眼睛从不直视,瞟来瞟去似乎特别怕跟人接触交流。
      三天后,巨大的声响引起所有人注意,谢秋雁来到时,只见那名妇人家门前有三四个壮汉,他们手持笨重的斧头和刀,活生生把门砍出将近一厘米深的凹痕。
      等警察把他们带走,这事才告一段落,然而好景不长,他们又来了,这次,他们来的人更多,还特意选了凌晨的时间。
      谢秋雁刚跑完外卖,累得大脑放空,她拖着腿一瘸一瘸地走。她刚刚送外卖最后一单时,爬楼梯不小心把脚扭到,只能暗认倒霉,打算先休息两天。
      她沿着楼梯往上爬,刚拐过弯,一条粗臂锁住她喉咙,她呜呜几声,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
      “听我们命令。”身后那人说,他的声音很粗,像是干苦力活的黝黑大叔,身上还有汗臭味传来。
      谢秋雁猛点头,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那人拖她到妇人家门前,把头按在门上,尖锐的刀具抵在她腰部,“敢大叫杀了你。”
      谢秋雁摇头,眼泪瞬间盈满眼眶,乖乖听他的话。那人的嘴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叫她出来。”
      “……”谢秋雁哆哆嗦嗦地站着,那人看她没反应踹她一脚,正好踹中扭伤的位置,疼痛加重。
      “叫不叫,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那人逼迫着,声音尽是不耐烦。
      她望着刀痕遍布的大门,清楚一旦叫妇人出来,妇人的结果绝对不会有多好,可如果不叫,她可能这一生就停在这了。
      就在她犹豫时,腰部的刺痛打断了她的思考,她颤抖地点头,“我叫,我叫。”
      身体的力气宛如被抽空,连带敲门的力气都很小,她边抖边说:“你好,有人在吗?”
      “大点声,没吃饭啊你。”
      “我确实没吃饭。”谢秋雁老实巴交回答,她晚餐只匆匆吃过两个馒头。
      腰部疼得更厉害,仿佛尖尖的部分已经刺进肉中,她绝望地敲门,泪水汹涌而出,“你好,有人吗?”
      里面忽然有了声响,像是什么易碎物品掉落。
      谢秋雁心里很不好受,警察把妇人带走的时候,她亲眼看到妇人手臂红肿的划痕和淤青,不难猜测被人打过。
      一旦开了门,妇人的下场只会更惨,有没有命都难说。
      锁被拧动,谢秋雁眼睁睁看着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细缝,她忽然生出无限的勇气,使尽全力把门拉上。
      这一举动无疑惹怒了他们,身后的男人一用力,她顿时呼吸困难,眼前的景象重影交叠,尽管这时没什么力气,但出于求生本能,她扒拉那条胳膊,试图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活着的时间。
      忽然,仓促响亮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拳打脚踢传进耳边,动静很大。
      很快,周围人被吵醒,纷纷打开门看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发现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仓皇而逃。
      谢秋雁无力倒在地上,感觉有人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但她听不清到底是谁,也看不清长相,最终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旁边坐着的人是断长风。
      “帅哥,你好。”谢秋雁有气无力地开玩笑。
      “很痛吧?”断长风皱起双眉,嘴唇发白。
      “现在不疼。”谢秋雁抬起手,忍住疼痛,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个笑,“你看,没事,倒是你,天天披着头套,不累吗?”
      “头套?这个?”断长风指了指头发,“它就是这个颜色,好看吗?”
      天生白发?难道他有什么罕见疾病?算了,找别的话题吧,不要往人家伤口戳,挺疼的。
      “好看。对了,我晕之前叫我的人是你?”谢秋雁看着他,这栋楼她虽见过很多人,在不少人面前混过脸熟,但知道名字的只有几个。
      “是我。”断长风承认了。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吧,谢谢。”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绝对不会。”他说得非常笃定,谢秋雁没想太多,点头,“对,以后不会再发生,都平平安安。”
      “……”
      出院后,谢秋雁请假在家休养三天,期间,断长风天天来她家敲门,给她送新鲜出炉的饭菜和老火汤。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比以前快很多,才两天,她几乎满血复活。
      “哪里还疼?”断长风又敲响她的门,他从来不进,只在门口站着。
      谢秋雁有些哭笑不得,感觉他比自己还关心自己的伤势,“谢谢,我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谢谢你,你手艺超好。”
      “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习惯。”断长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是,都是我爱吃的,顺便给你多做一份,小事情。”
      “谢谢。”谢秋雁再次道谢,“我做饭水平一般,要不我请你吃大餐吧,你想吃什么?”
      “不用请吃饭,如果实在想感谢我,嗯……让我连你的WiFi吧。”
      WiFi?噢,羞耻。
      她家的WiFi名称和密码都很羞耻,“要不还是吃饭吧?”
      断长风抿起嘴,“流量好贵。”
      “好!”
      谢秋雁接过断长风的手机,点进那个“做个三天三夜”的WiFi名称,再输入一连串神秘网站的英文字母和符号,“好,WiFi随便用,别跟我客气!”
      把手机还给他,谢秋雁看到楼梯口站了个人,是楼下那个妇人,她主动开口:“你好,你来找我?”
      妇人点头,断长风警惕地说:“我屁股疼,先站会儿。”
      断长风挪到一边,不打算走。她知道他的意思,便对妇人说:“有什么事呢?”
      妇人拎一袋水果放到地上,摘下口罩和帽子,满脸疤痕赤裸裸地露出来,眼神飘忽不定。她低下头,无措地抱住双臂,一句话不说,似乎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谢秋雁走近,拿过帽子和口罩,在她震惊和迷惑中帮她戴上,“小提琴学起来不容易,加油,希望有机会能听到你拉的曲子。”
      皱巴巴眼皮底下的双目已噙满泪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说着,她直直跪在地,“对不起。”
      “别。”谢秋雁连忙扶住她,“我受不了这么大的礼,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真的,不用给我什么,快起来。”
      妇人坚持,头往地面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秋雁拉了好几次没能把她拉起来,毫不犹豫叫上外援,“长风,快帮我拉她起来。”
      两人合力终于将妇人扶起,妇人泪流满面,说话磕磕巴巴,“我害了你,我不敢,不敢,他们会打死我,我,对不起。”
      “他们是什么人,追债?”断长风问。
      妇人摇头,“我老公,跟他那群猪朋狗友。”
      “……”猜到大概的谢秋雁什么也没说,不知名情绪翻涌不断,她深呼吸,昂起头吹气,“没事了,都过去了。”
      “希望这次能离,我不想跟他过。”妇人颤颤巍巍,谢秋雁抱住她,“可以的,他闹这么大,我们都能证明。”
      妇人摸出帆布小袋塞进谢秋雁口袋,谢秋雁一抽,立刻反应过来推回去,“我不要,拿着。”
      “你收好,没什么钱,住院、药要很多钱。”
      两人塞来塞去,最终,谢秋雁拉开拉链拿出200,“这点够了,住院的钱他们负责,我没花钱。”
      “嗯。”妇人用力抱住她,她觉得很突然,但也回抱住。
      妇人走后,谢秋雁把钱往口袋一放,摸到帆布材质的东西,拿出一看,是妇人的钱袋。
      “收下吧。”断长风说。
      谢秋雁清点里面的钱,有两千多,“这钱不能拿。”
      晚上,断长风跟在谢秋雁身边,谢秋雁将钱袋从门底下的缝隙推进去,里面还夹了一张纸条:加油!
      那天发生的事,谢秋雁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仔细想来都快二十年了,那个垃圾对她下的狠手她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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