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默芺

3、第三章

　　澜庭在京北有好几家，长尾街靠近大学城，鱼龙混杂，那儿年轻男女多，玩的相对花，自然少不了三天两头打架。

　　边路过去时两拨人正打的欢，沈飞带着人来回拉架，转头就挨了好几脚。

　　看到边路来，沈飞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拨是农大的学生，另一拨是附近的混混，就那个——”沈飞手一指，“那个黄毛摸人家女学生，两拨人就打了起来。”

　　边路嘴里咬着烟，眸光沉沉不动。

　　周围尖叫声阵阵，其中有一个男学生被黄毛按在了地上，一边站着的女生拿个空酒瓶就对着黄毛的脑袋砸了上去，女生抖着手，力气太小酒瓶子一点也没碎，黄毛反倒是被惹恼了，起身就将女孩按倒在地。

　　边路嘴里最后一点火星子被抽完，他弹了弹手指上的烟灰，抽起一旁的椅子走过去，一把抡到了黄毛头上，随后一脚踹了过去。

　　边路身高体长，手里拎着椅子就像拿个玩具，血瞬间从黄毛的头上流到脸颊，他摸了一把，满眼怒意，就要起身去打边路。

　　边路面色冰冷，一抡椅子又砸了上去，一连几下，黄毛被砸在地上起不来，血流的满脸都是，整个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要报警，你把我兄弟打成这样，你等着坐牢吧。”黄毛的同伙颤抖着嗓音。

　　边路抬眼看去，同伙被吓的咽了口唾沫。

　　先前被黄毛打的女学生站出来，声音嘶哑，“是他先摸我的，我要告他猥亵！”

　　“滚。”边路眼神冰冷。

　　虽然不想示弱，但看样子是打不过，一众同伙赶紧拖着昏死过去的黄毛跑了。

　　大厅被沈飞派人打扫了 ，众人又开始高歌醉酒。

　　女学生带着几个同学过来向边路道谢。

　　“你是这儿的老板？我看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听你的，我叫林媛，是农大动物医学系的学生，能加个微信吗，改天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今天救了我。”

　　“不用。”

　　“哎，你叫什么名字。”

　　边路没有回应，脚步已经走远。

　　——

　　“英雄救美，又是被路哥装到的一天！”

　　边路瞥了他一眼，“老子还用装？”他话音一转，“最近澜庭事多，几个场子都有闹事的，让下面人警醒着点，搞不定就送局子里。”

　　沈飞面上严肃，“我这就去交代。”

　　沈飞一走，边路就躺在沙发上挺尸，胃里阵阵隐痛，先前吐的死去活来的记忆又席卷而来，他撑着头，轻声一笑。

　　口袋里手机震动声传来，他看了一眼，是边途的电话。

　　“休假一周，明晚来大院。”边途声音温润。

　　边途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常年在部队，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

　　军区大院。

　　边路开着骚包的路虎，门口的警卫员敬礼放行。

　　“小路回来啦，小途在里面等你呢。”保姆刘婶笑着去拿拖鞋。

　　边路进去就看见边途坐在象棋盘跟前，他对面是边己春，边家的一家之主，市政厅的边政委。

　　“你还知道回来。”

　　边己春“哼”一声，“我料你不知道还有个家，整天在外面野。”

　　边路听这些话仿佛都习惯了，放下手中的大衣走过去，看了一眼棋盘，“边途你这从小到大拍马屁的习惯还是不改啊，这水放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这个上尉归他市政厅管呢。”

　　“哥。”边途笑着

　　边己春不干了，一巴掌拍在边路的后背，“什么放水，你小子能看懂吗？”

　　边路一挑眉，对着边途说:“让开，让我来把边政委的炮炸了。”

　　边途笑着起身，看两人互掐。

　　边己春皱着眉，“哎哎哎，下错了，重新走一子。”

　　边路按住他的手，“你这怎么下出去的棋还能拿回去？”

　　边己春不理会他的瞪眼，不是一会儿下错了拿回去，就是看错了，到最后还是被边路杀的面色黢黑，直接拍屁股走人。

　　“哥，你也不让着点爸。”

　　消失在楼梯拐角的人听到这句话后，扯着嗓子，“谁要他让！”

　　边路一挑眉，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笑出声。

　　“姚大校不回来?”边路问

　　边途也不清楚，“听说军区内部有演习。”

　　姚知意是军区大校，边路的继母。

　　边路点点头。

　　一顿饭吃完，边路就要走，澜庭那边又出事了，边途也要跟着去，被边路拦下来。

　　“你这身份去那里不合适。”

　　边途听后放下手中的外套，“有事打我电话。”

　　边路拍拍他的肩。

　　澜庭又是一群混混在那闹事，沈飞见越闹越大直接报警，在边路过去后直接一警车拉走了。

　　“打扰你了路哥。”沈飞知道他回大院了，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打的电话。

　　边路摆摆手。

　　边路在澜庭附近有房子，他咬着烟，往小区附近走，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感觉耳边刮来一阵劲风，紧接着后背传来剧痛，他随即反应过来，反手握住打来的棍子。

　　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昨天在酒吧闹事的黄毛混混吗？

　　黄毛头被绷带缠了几圈，脸上青紫一片，恶狠狠招呼同伴，“给我上！”

　　——

　　周一瑶今天休班，她在家闷了一天，想出去走走，她的这个小区离闹市区有一段距离，当初也是因为安静，利于休息才选的这。

　　快走到闹市区时，就见一伙人在路边打架，仔细一看，其中有一个好像很眼熟。

　　周一瑶认出了是谁，边路也同样看见了她。

　　“住手！五分钟前我已经报警了，按路程算，警察还有两分钟就到。”

　　周一瑶握着手机，声音冷静。

　　黄毛一听瞬间暴起，招呼着棍子就打了过来，周一瑶哪里见过这种，条件反射的闭眼。

　　预想到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感觉自己被宽厚的身躯护在怀里，听到了“咚咚咚”强有力的心跳声，随即又是一声闷哼声。

　　黄毛的小弟有些着急，“大哥，警察快来了，咱们上个月才出来，兄弟们不想在进去了。”

　　黄毛有些恨恨，招呼着，“走。”

　　等到人走后，边路才松开怀里的周一瑶，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周一瑶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不用谢，见义勇为是每个公民因该做的。”

　　“嗤。”边路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嘴里一股铁锈味，“周医生帮我看看胳膊是不是脱臼了。”

　　周一瑶眉头一皱，上前按在他手臂的关节处，“摸着没事，就怕有骨裂，还是去照个X片放心些。”

　　“听说你们骨科病人接胳膊都不打麻药啊。”

　　“？”

　　周一瑶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骨科的医生，随即心里咯噔一下，在看向边路的眼神里充满诧异。

　　“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晚那个胳膊脱臼的人？”

　　边路轻笑出声，“边路。”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女人开口：“周一瑶。”

　　周一瑶借着职业的便利“行凶”还被当事人发现，心生愧疚，从药房买了一大包药出来。

　　边路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她，昏暗的路灯照在女人藏蓝色的大衣上，长发绑在脑后扎成一个低丸子，五官清淡，气质温婉。

　　“买这么多？”

　　周一瑶打开碘伏瓶子，沾着棉签涂到他嘴角红肿的伤口上。

　　“嘶。”边路头往后躲了一下，“周医生，你报复我呢吧。”

　　“别动。”周一瑶伸手按住他，“别人可没机会让京二院骨科专家亲自擦药。”

　　“……”这听着还是他的荣幸了。

　　“好了。”周一瑶把盖子拧上，交代他，“这里面有消炎药，你按照说明书上吃，没什么大问题，要是还觉得胳膊不舒服可以来医院找我，这几天我都在门诊。”

　　“你才多大，就成专家了。”

　　“你猜？”

　　“40?”

　　周一瑶看他的眼神带着威胁，大有你在胡说我就把你胳膊卸了的架势。

　　边路一挑眉，“专家在我眼中都是白头发，戴着一副老花镜，可没你这种力气大到把绷带都扯断的。”

　　“……”

　　周一瑶放下手中的药，“我从小学就开始跳级，初一就把整个高三的知识都学完了，后来就被爸妈送到了国外，28岁硕博读完，算起来，我回国到现在才两个月。”

　　“厉害啊。传说中的神童？”

　　“对啊。身边人都这么夸我。”

　　“……”

　　毫不谦虚的样子把边路一噎，周一瑶见状“扑哧”笑出声。

　　“你呢？怎么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边路轻声一笑，“开了家酒吧，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就多。”

　　“澜庭？”

　　“对。”

　　周一瑶一脸惊奇，打趣说：“传说中的高富帅？”

　　边路也丝毫不客气，“没错，三个都占全了。”

　　他想了想很认真说：“尤其是第三个。”

　　片刻，两人都笑出了声。

　　夜色深了，周一瑶把一旁的药拿给他，“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回澜庭还是？”‘

　　边路伸手接过药，“你住这附近？”

　　“对，这儿离医院近,房租还便宜。”

　　“我送你。”

　　“不用了，走几步就到了。”

　　边路不理会，眼神示意她带路。

　　周一瑶见状也随他去了。

　　一直送到小区门口，周一瑶转身看他，“我到了，你赶紧回去吧，还有，最近胳膊不要提重物。

　　边路点点头，眸光沉沉，直到她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