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默芺

2、第二章

　　边路出来后就见电梯口围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腿上打着石膏，腋下夹了两个拐棍，笑起来豁着个牙，不正是于溪的手下，不久前打起来的几个。

　　“哟，路哥还好吧？”豁牙嘿嘿一笑，“哥几个不知道是你，这才下手重了些，老大让我们来给你赔个不是。”

　　嚣张的面孔哪里像是道歉。

　　边路挑了个眼皮，“你腿还好？”

　　豁牙“嘶”了一声，“医生说回去要躺俩月。”

　　“老子早知道下手轻点，这不，影响你爬着摇尾巴了。”

　　豁牙笑容瞬间僵住，眼神看向边路有些阴鸷。

　　边路无所谓的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对着沈飞说：“走了。”

　　电梯门刚合上沈飞就忍不住了，他捂着肚子，“哈哈哈……，路哥你看到刘大连的脸色了吗，哈哈哈……比吃了屎都要难受！”

　　他不由得比了个大拇指，“绝！”

　　边路眼神嫌弃，“你割完的阑尾呢？”

　　“啊？”沈飞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弄的莫名其妙，“扔了啊。”

　　“扔早了，现在拿来填你缺失的脑子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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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庭酒吧

　　“这里有五万。”沈飞将一张卡放在桌子上。
　　对面坐着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一脸的胡子拉碴，双目熬的通红，他苦苦哀求：“飞哥，你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我求求你，你去帮我和路哥求求情，让我留在这儿吧。”

　　沈飞脸色不好，“瞎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不能这么害我吧。”

　　叫瞎子的男人赶忙跪下，痛哭流涕，“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啊！”

　　沈飞看着昔日的好友这般模样，他心也不好受，“你害我我也就不计较了，可你不能害路哥，不能害澜庭吧？”

　　沈飞一狠心，“这张卡你拿着，城北这边就别来了。”说完他推开包厢的门快速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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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底科室要聚餐，六点刚下班，一群人就呼啦啦去饭店吃饭，科主任最精神，嚷嚷着晚饭结束去酒吧唱歌。

　　坐在周一瑶身边的小护士偷摸和她咬耳朵，“主任就这时候最积极，每年都是被人从酒吧里抬出去，听送他回去的同事说，看见他跪在门口被老婆揪着耳朵训。”

　　周一瑶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主任这么彪悍的样子也不像呀。”

　　骨科主任是一个胖乎乎的大光头，身高体壮的，每天手术抡锤子砸的可来劲了。

　　小护士一副你不知道了吧的样子，“他老婆在医保局是二把手。”然后她露出了懂的都懂的表情。

　　周一瑶随即恍然大悟。

　　酒吧选在了京北，因为离吃饭的地方近，一群人从饭店出来步行走个几百米就到了。

　　澜庭是京北最好的酒吧，丰乳肥臀的美女，强健壮硕的帅男，靡靡之音，奢华之景。

　　周一瑶一群人到包厢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是经常来骨科做康复的医生，叫刘宇。

　　小护士戳了戳她，“都追到这儿了周医生，你说他们科室聚会他不去，跑我们骨科来目的可是真明显——话说，自从你来我们科，他可是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没事就问我们科有没有下会诊，可主动了。”

　　周一瑶笑笑没说话。

　　小护士见她这样，用腰悄悄顶了一下，“真没看上？”

　　“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小护士“啧”了一声，“一开始我还怕你真看上，这个刘宇是我们主任的小舅子，非常有钱，就是脑子不是很好，我说实话，他配不上你。”

　　周一瑶视线停在摆弄话筒的男人身上，一身白色运动服，圆圆的脸上带着黑框眼睛，她的视线正巧被男人捕捉到，周一瑶也不尴尬，微微一笑。

　　刘宇见状直接走了过来，“周医生要唱一首吗？”

　　“不了，你们唱吧，我最近感冒，嗓子不舒服。”周一瑶已经咳了三天，今天刚好点。

　　听到这话后刘宇直接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关切问道：“生病了吗？”

　　坐在她另一边的小护士见状，抬起屁股就跑了。

　　周一瑶嘴角一抽，“天气冷，有点小感冒。”

　　刘宇眉头紧皱，“吃药了吗，吃的什么药？”

　　“三九。”

　　“只吃三九可不行，如今的季节，还要再加点抗生素，抽血常规了吗？血象高吗？”

　　“我没发烧。”

　　“哦哦，我知道，不过还是要吃点抗生素才能好的快，在加点止咳糖浆，在做一个肺炎检测吧，在抽个血，检验科我老熟了，我明天带你去？”

　　周一瑶终于知道小护士为什么跑了。

　　“不用……”

　　“周医生，快过来扶一把，主任喝醉啦！”

　　小护士对她挤眉弄眼，周一瑶知道，这是在解救她。

　　“哎……”刘宇还想再说什么，周一瑶已经走了。

　　酒过三巡，没喝酒的刘宇只能先把烂醉如泥的主任送回去，周一瑶没有喝酒，帮忙把喝醉酒的同事送到门口打车。

　　来来回回折腾，到最后就剩她一个人，她回包厢拿包，翻找先前买的感冒药，没注意到面前走着人，直接撞了上去，酒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周一瑶赶忙道歉，看着面前男人咖色的大衣上一片污迹。

　　边路咬着烟，拿了杯酒准备去招呼生意场上的人，没时间在这种事上费口舌，他眼眸淡淡，就要掠过去，却突然发现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好家伙，这不就是接骨不给他上麻醉的女医生吗？

　　他脚步一停，站在女人面前一动不动。

　　陌生人突然的近距离让周一瑶有些不适，她皱眉，“我不小心，你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

　　边路嗤笑一声，“不缺这件衣服。”

　　红灯酒绿的场所，走廊过道里不似平常人来人往。

　　安静一瞬，周一瑶开口，“那你要怎样？”

　　“喝一个。”边路晃了晃手里还剩下的半杯酒。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周一瑶脸色不好，“麻烦你让开。”

　　边路一米八八的身高堵在过道，压迫感极强。

　　周一瑶见状，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警察到之前，我就能办了你信不信。”

　　一道威胁的声音响起，周一瑶的手指停在绿色的呼叫键上，抬头面前男人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她。

　　她收起手机放包里。

　　边路轻笑一声，“这样吧，我不为难你，我喝两瓶，你喝一瓶怎么样？”

　　看着面前女人耷拉着眼皮，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半天没吭声，他觉得这样欺负一个女人也没啥意思，刚要开口。

　　“好，去哪喝？”

　　彩色的霓虹灯打在女人纯白的毛衣上，雪白的脖颈上一根金色的链子隐没在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好像是森林迷雾里一闪而过的鹿。

　　二楼包厢里，两瓶酒已经空瓶，边路咽下嘴里的酒，对周一瑶挑眉。

　　有人帮周一瑶打开瓶盖，她看了一眼，伸手接过，酒水顺着嘴角流到耳垂，滴落到毛衣上，隐没进玲珑有致的胸口。

　　边路眸光一深，酒精有些上脑，再看周一瑶一瓶已经喝完，眼神里似有若无的挑衅。

　　“呵。”有意思。

　　他一口气吹了十瓶，酒精熏染的眉脸通红。

　　周一瑶看着桌子上摆满的酒瓶，丝毫没怂。

　　一个小时后，边路再也忍不住了，在周一瑶挑衅的目光下跑进了包厢的卫生间。

　　“呕......”

　　他额上青筋凸起，喝进去的酒水全部吐进了马桶里。

　　周一瑶脸颊上浅红一片，却依旧清醒，她靠在卫生间门口，笑道：“还好吗?要不接下来我喝两瓶你喝一瓶？”

　　边路听到话后停顿一瞬，紧接着，“呕......”

　　周一瑶静静等着。

　　片刻，卫生间传来水声，边路出来时脸颊还在滴水，他双目通红，声音有些嘶哑，“你走吧。”

　　“不喝了？”

　　“不喝了。”

　　周一瑶脚步平稳，想到刚才卫生间里的呕吐声，不由笑出了声。

　　然而等她走到门口时就笑不出来了，面前的刘宇急急走来，在看到她后一喜。

　　“周医生！”

　　周一瑶有些蒙圈，“你不是送主任回去了？”

　　刘宇“嗐”了一声，“路上碰到我姐，姐夫跟我姐的车回去了。”

　　“那你这是？”

　　“我来拿姐夫的包，他落包厢了。”

　　刘宇看她小脸通红，身上酒味浓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你喝酒了?”

　　周一瑶身上有些灼热，她知道是酒精挥发了。

　　“周医生，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周一瑶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烦躁，不想和他纠缠，“我就住这附近，走两步就到了。”

　　“还是我送你吧，我刚买的车，真皮座椅。”

　　“……”

　　刘宇上前就拉住周一瑶的手腕，“周医生，我……。”

　　周一瑶被猛地一惊，有些厌恶，“你放开！”她挣扎着要甩开，却不想刘宇手劲大的很。

　　刘宇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焦急，握住周一瑶的手腕更紧了，“一瑶，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就要上前搂住她。

　　边路出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幕。

　　他嘴里咬着烟，笔直的站在澜庭门口，烟雾缭绕下是通红的眉眼，一身咖色大衣身材修长挺拔，寸头在灯光的照射下称的五官硬冷非常。

　　“哟！周医生在这儿呢？”

　　他掐灭烟走过去，就站在周一瑶身边，漆黑的眼睛盯着刘宇握住的手腕。

　　手腕纤细嫩白，似乎酒劲又上来了，他不由烦躁，“手放哪呢？”

　　刘宇见来人松开了手，脸色不快，“你哪位？”

　　“嗤”，边路扯了扯嘴角，“管的着吗你?”

　　周一瑶语气冷淡，“这是我朋友，我和他一起走，不麻烦你了刘医生。”

　　“那好……,你回去注意安全。”，刘宇有些悻悻，恨边路搅黄了他的事，走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边路无所谓，连半个眼神都没有赏赐给他。

　　周一瑶看向边路，“谢谢。”

　　边路眸光淡淡，“那玩意儿就是个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