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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生变故 ...

  •   事实证明,周正的后手经济实用,也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拿解约金,大气走人。
      祁栩其实也能猜到。甲方过河拆桥,身为乙方的他们,除了忍气吞声还能怎么做?
      能赔解约金,对方还算是有脸面的,没闹得太难堪,有些不要脸的团队,直接卸磨杀驴,合同一签,就不认账了。
      拿了钱,周正还是没解气,风风光光地在唐老板的公司里大闹天宫,把他们公司一层装饰的玻璃板敲碎了一块,吓得前台姑娘眼泪汪汪的。得知此时的唐老板气得直跺脚,死活要把他送去派出所,还是蔡多乐的一通电话,好说歹说,这事儿才算这么完了。

      多乐来接周正时候,下着鹅毛大雪。
      城市苍茫一片,两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一前一后,不急不慢。
      “这事你得跟我说。”还是蔡多乐先服了软,她今天跟唐老板打电话,这会儿跟嘴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也怪自己交友不慎,“砸人家公司顶什么用?”
      周正也知道自己火气上头做了错事,屁颠地挽着多乐的手,把她那只在冷风里冻得通红的手插进口袋中焐热。
      “哎,挺无奈的,名牌大学毕业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以为自己能拿下个项目,做出一番傲人的成就来,没想到给人家做了嫁衣。”周正望着皑皑白雪,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没用的玩意。”
      “可不许说自己没用。”多乐姐站在他跟前,强颜欢笑道,“他心术不正,又不关你什么事。”
      周正冲她苦笑,两人手牵手走在雪地里。
      南方人对于大学总有一种别样的情愫,两个加起来半百岁的成年人突然玩性大发起来,淘气地脚对脚踩雪,一步一脚印。
      两人不顾周遭人异样的眼光,放声吼叫,发泄出来。
      去他妈的!
      “周正,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看上你么?”多乐姐随口问。
      对方摇摇头,没回应。
      蔡多乐兴奋地说:“咱们上次去度假,我能看出来。你想对我敞开心扉,让我俩之间消除隔阂,能彻底无话不谈,能长长久久。你心里多少还是在意陆无为的。”
      蔡多乐哈哈一笑:“男人那该死的胜负欲。周正,我不是因为先看上陆无为,跟他没成,才找得你。”
      “我知道。”
      “我找你,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样东西。”蔡多乐走心了,“陆无为也有。”
      周正的目光渐渐汇聚,也许是听到了“陆无为也有”这五个字,攀比心作祟,他听了进去。
      “我跟他有同一样东西?”
      “不甘。”蔡多乐双手插兜,衣服靠着河边的护栏,目光望向远处。
      飘雪落入碧蓝的河面,瞬间消融。
      “对生活的不甘。我相信我看男人的眼光,他能重新振作起来,所以,你也可以。”
      以前周正总是想,当时的祁栩到底给了陆无为多大的勇气,才能让他重新鼓舞士气,把火锅店再次开起来。
      今天,他似乎从蔡多乐身上找到了这个答案。
      无他,惟爱与信任尔。

      周正回到家,刚掏出手机,故作镇定地拨通陆无为的电话,响铃两下,他就慌乱地挂掉了。
      果然,他还是跟祁栩有共同话题一点。
      两人就短视账号的问题聊了两个多小时,得出了一个结论——继续做!
      不过这次做了方向上的调整,从账号转型改成了做新农人账号。不做老号,一切重头再来,大不了就是再输一次。
      “打完电话了?”陆无为洗了一盒车厘子,放在桌上。
      不出所料,一旁的祁栩果然用一种“哟,陆老板有钱了”的眼神盯得陆无为心里发毛,在祁栩开腔之前,首先做了暂停的动作:“等等,你先别说,听我说。”
      他敲了敲茶几:“这是咚咚对象送的,不是我买的。我现在火锅店生意不景气,饭都快吃不起了,哪还吃得起这4J的。”
      陆无为心有不甘似的,从盘子里挑了一颗最大,最饱满的,捻着碧青的蒂在祁栩眼前晃来晃去:“桑提娜,黑车,老贵了,我怎么就买不起呢,哎!”
      他越说越浮夸,那嘚瑟劲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祁栩一把抄过,囫囵塞进了嘴里,脆甜脆甜的:“我怎么没看到黄灿灿?”
      说完就左右打量。
      “你跟周正忘我地煲了俩小时电话粥,你能听见什么?”
      祁栩眼珠子一骨碌,秒懂:“她刚来?”
      “嗯。”陆无为悠哉地咬了一颗,“她不是今年跟咚咚结的婚么,说是邀请我们去他家过年。”
      “去他家过年?新婚第一年不走亲戚?”
      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一晃马上要过小年了。祁栩不免感慨起今年发生的种种。
      “走亲戚也是大年初一啊,跟过年有什么关系?”陆无为回答。
      也是。
      “那你不回家么?”
      “我阿嬷说,让我留在清岩镇跟你一起过年。”陆无为打了个响指,“而且,你妈妈也跟我说了,你爸今年过年在单位加班,说是要去走基层慰问什么的,让你也别回去了,家里没人,跟我一起过得了。”
      说罢,他往懒人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高兴得不得了。
      “听你的意思,这个年我不去还不行呗。”祁栩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算进了这家伙的狼窝了。
      “对喽!”

      小年那天,祁栩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吵醒了。
      他打着哈欠,手往床上一横。摸了几下,没摸到陆无为,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他在后院漱口时,听见前面有响动,他含着一口泡沫去看。只见,一辆车停了进来,后车门一拉,林琳婶和林二木从后排钻了出来,一手提了一兜年货。
      林二木也不等祁栩吐完口里的水,大喇喇地让他帮忙卸货。
      祁栩吐了泡沫,一擦嘴,后备箱一拽开,只见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堆得满满当当。
      “小屁孩瞎捣乱!”陆无为一巴掌呼在林二木脑袋上。
      林二木搬了两箱橙子进屋。
      “什么时候醒的?”陆无为从小仓库里拉了个小推车出来。
      “刚醒,我帮你卸货。”
      “不用。这些都是年货。我之前火锅店那些丸子啊,肉卷什么的很多都是冻货,比这些重多了,手到擒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还热乎的茶叶蛋,塞到祁栩手上,“还没吃早餐吧?先垫垫肚子。”
      “我还不饿。”
      自打研究生毕业,他一看到茶叶蛋就反胃。
      读研的这几年,祁栩刻苦钻研,为了节省时间,清早出门前他就在寝室煮好多个茶叶蛋,早上当早餐吃。吃不完留着下午,或者晚上饿了垫垫肚子。
      吃了三年茶叶蛋,谁能承受得住。
      这两个茶叶蛋是陆无为买的,不能拂了他的好意,祁栩打算一会儿去找林二木的时候,偷偷摸摸塞进他的口袋里。
      “吃吧,一会儿卸完货,我们得去市区一趟。”
      他面色凝重,眉头挤在一起。
      祁栩没多问,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下楼时,陆无为已经把车上的年货全卸完了。
      冲林琳婶吆喝完“今天不回来吃中饭了”,车就开了出去。

      祁栩在副驾驶上撑了一个小时,肚子终于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平时他晚上熬夜码字,第二天一睡就是一上午,也不见得饿。
      现在这才十点不到啊,祁栩为了垫肚子,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一个茶叶蛋,小心翼翼地剥完壳,打算塞近嘴里,陆无为单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手夺了鸡蛋塞进了自己嘴里,没等祁栩反应过来,他已经从车兜里掏出来一盒牛奶。
      “喝这个吧。”
      祁栩哦了一声。
      “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茶叶蛋的?”
      陆无为目光直视前方,聚精会神地开车。
      祁栩噎了一下,猛吸了一口。
      一盒牛奶喝完了,他才说话:“从……”
      “从今天开始,不爱吃什么,跟我说,我记下。以后别强迫自己。”陆无为说完,还是没看他。
      也许是害羞,也许是心疼。
      分开的这几年里,祁栩也过得不好。
      祁栩摇下副驾驶的椅子,往下躺了躺,算是补觉。
      “我们去市区干什么?”
      陆无为说:“去医院。”
      祁栩一惊,腰杆挺直,睡意全消。
      医院?
      陆无为缓和道:“我买完年货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多乐姐的电话。周正的妈妈服用了大量的褪黑素,已经送去市医院了,现在还在抢救。她让我去帮帮忙。”
      祁栩也慌了:“房间怎么会有褪黑素的?!”
      “说是保姆的,保姆失眠的时候会吃。”
      不过,保姆再三强调,自己吃的褪黑素放在一个极不显眼的抽屉里,只有偶尔睡觉的时候才会吃上一两颗,周正妈妈行动不便,每天喂药都会严格检查,肯定不会喂错药的。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妈妈想自杀?!”祁栩大胆的推测。
      陆无为也是这么认为的。
      常年病痛缠身的周正妈妈把儿子抚养长大,就算再疼爱自己的儿子,可幼鸟终将离巢,终究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把唯一活下去的意念寄托在儿子身上的母亲,也终于丧失了生的希望。
      只有她死了,周正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赶到医院时,多乐姐正着急地在外头踱步,方寸全无。保姆丧着脸靠在儿子的肩膀上。
      多乐姐眼睛迷离地抓住陆无为的手:“陆无为,祁栩……”
      “没事,放宽心。”陆无为拍着她的肩膀,“周正呢?”
      “他跟一个客户去上海出差了,今天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没敢告诉他……”多乐姐难以接受,“我怕他……”
      陆无为安抚多乐姐时,祁栩去自动售卖机处买了几瓶水。
      他递了一瓶给多乐姐:“你要是相信我,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多乐姐下不定决心。
      她不敢。
      没遇到自己之前,母亲是周正生命的全部,是他在世界上打拼的唯一执念。可如今,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生命垂危,难以想象,周正的情绪会有多崩溃,有多绝望。
      “我……”
      祁栩从容地劝说:“多乐姐,你要相信周正,他能权衡好事业和家庭。你不告诉他,等他回来亲眼看到,他会怨你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可有时候,对方不一定会这么想的,他身为儿子,有权利知道真相。”
      祁栩的规劝奏效了,多乐姐从包里抽出几张纸,把眼泪擦干净。调整好情绪后,她走到了楼道边,面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拨通了周正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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