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亮（娱乐圈）》荣芬

11、第 11 章

　　开完组会，正想着老板建议的联培项目，她在犹豫，机会难得。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栾华打去电话，
　　栾华刚下地铁，早高峰后的马路有些冷清，站了一路的脚又酸又涨，
　　“咪，怎么啦？”
　　“麦麦，我打算参加联培。”
　　站久了的栾华突然坐下，脚部的酸痛慢慢上爬过渡到小腿，麻麻的，平城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联培？这玩意儿不是被骂惨了，企业和高校联手压榨廉价劳动力，你老板怎么回事？”
　　被脚下的石子硌了下，往后退了两步，把石子踢到一边，
　　“不是和企业联培，平大和HAR有个联培硕士的项目，今年我们学院有名额，HAR那边也有我老板的同学任教，她觉得我过去的话，既能丰富履历也能接触不同体系的理念。”
　　栾华了然地啊了一声，
　　“啊，那还好。HAR不是景观很牛吗，有机会就去，有HAR的背景以后不论是进设计院还是进高校都有优势，而且你要是进了设计院......”
　　“进设计院怎么？”
　　“就和我对口了！我们销售从设计师手里拿信息就得砸钱，到时候我给你介绍砸钱的销售，你分我一口，就当喂狗了。”
　　本来还在纠结的许青葙被逗得呵呵笑，
　　“最多半年我就回来了。”
　　一上午都泡在图书馆打印填写需要的资料，因为坐的太久，腰酸得不行，起身舒展了筋骨，步到走廊换换已经混沌成一团浆糊的脑子。
　　晚春的平城突然下起了小雨，春雨贵如油，下起来温温柔柔的，滴滴答答打在窗上，窗外伸展的绿意被晕得一片一片，手机在口袋震动，来电显示：肖云

　　结束一天工作的苏决明在车上闭目养神，陈嵊犹豫半天，拍了拍他，
　　“决明，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察觉陈嵊试探的语气，抬了下眼皮，“怎么？”
　　“《渡鸦》你看了吧？”
　　“恩，前两天刚补完。”
　　“壳司买了《渡鸦》的电影版权，现在在找配乐，昨天他们给我发了邀请。你......你有什么想法没？”
　　听到这话，苏决明已经非常惊讶了，陈嵊下句话直接把他惊得半分钟没缓过神，
　　“片方说是原作者推荐的你，他们本来是考虑用自己的配乐团队，但是原作者认为考虑到不同文化背景会造成认知性的偏差，所以建议他们和国内的音乐人合作。”
　　陈嵊见他不说话，急忙又说：
　　“我不是强迫你接这个项目，但是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我想你也清楚。”

　　苏决明没想到会在壳司的工作室看到许青葙，她穿了一条克莱因蓝的裙子，他没见过她穿裙子，再加上她白，蓝色衬得她白的发光，让人根本错不开眼睛。
　　想起庆功宴那天，李平嘴巴不干净的点评穿着素朴的女孩，说像远山这种硬骨头的姑娘最是勾人，让人想扒下她的衣服，看看在床上她是不是还能这么傲。
　　还没等他反应，站在一侧喝酒的人一巴掌就甩到了李平脸上。苏决明认出动手的那人是个摄影师，脾气和名气成正比，脾气差，名气大。
　　动手的姑娘堵在李平面前，一副今天你不道歉，这事就没完的样子。
　　最后还是陈嵊出面劝和，李平灰溜溜的道了歉。
　　可惜这一出好戏，提前溜走的许青葙全然不知。
　　工作人员打断了他的回忆，两人的位置挨着，膝盖挨着膝盖，房间开了空调，许青葙的位置正对着出风口，冷气开得很大，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搓了搓胳膊。
　　下一秒，苏决明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

　　会开了很久，其实她过来也就是走个过场，片方很尊重她的意愿，希望作为原作者的她可以多给些意见，许青葙有些抱歉，她也想提高自己的参与度，但是刚刚来到这边，好不容易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学业方面的压力又接踵而来，连一向自诩好学生的她都有点力不从心。
　　好在片方理解她的情况，尤其是在得知她目前在HAR联培的时候，会议室一阵此起彼伏“WOW！”感叹声。
　　“果然，全世界都对会读书的人高看一眼，所谓自由的阿美也不例外。”
　　她想。
　　天已经黑透了，苏决明站在门口等陈嵊来接他，许青葙依旧是站在他三步以外的位置，女孩完全被他的影子包裹住，于是他再一次突破了二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说出口的是，
　　“怎么会来这边？”
　　心里想的却是，
　　“为什么是我？”
　　远处的餐厅飘来浓郁的酸奶酱味道，混杂着炖煮羊肉的香味，她肚子叫了一声，许青葙饿了。
　　没想过自己礼貌性的寒暄居然被当真，许青葙看着坐在餐桌前两位大佛一样的男人，越想越气，自己就不该下车前问那一句，
　　“你们没吃饭的话，要不要上来和我一起，我早上擀了面条......”
　　下一秒，两个人就已经坐在她家的餐桌上了。
　　因为生气，手上动作都大了不少，厨房声音叮叮咣咣的，
　　“光坐着等吃是吧，来一个人过来洗菜！”
　　在苏决明第三次撞到碗柜的时候，许青葙终于忍不住了，“你还是回去坐着吧，你帮倒忙真是有一手。”
　　苏决明和陈嵊没见过菜码这么丰富的面条，红的胡萝卜丝、绿的黄瓜丝、白的豆芽，大碗盛着鲜亮的浇头，配上新出锅的手擀面条，一口下肚，口感迸发，多种滋味糅合，叫嚣的胃瞬间被安抚住。
　　看着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的两个人，许青葙皱着眉，有种这二人几天没吃东西的错觉。

　　送走苏陈二人后，手机突然开始响，许青葙抱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身子像只煮熟的虾子，来电显示是赵瑜，
　　“葙葙，你最近还好吗？”
　　听出电话那端语气的犹豫，抱膝的姿势压得胃部很不舒服，遂把腿放下，躺倒在沙发上，胃部伸展开，不适感被大大缓解，天花板上残留着上任租客悬挂的装饰品，装饰品下垂的丝带和旁边的灯条纠缠在一起，
　　“还不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听出赵瑜的担心，半是解释半是安抚，
　　“本来就是交叉学科，影响不大。HAR这边归类是景观建筑，国内前几年合并学科，专业大类还在风林下面。再说了，风林都成建筑的二级学科了，担心也没用。多刷点履历不至于以后找不到工作就行。”
　　赵瑜还在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她却出了神。
　　毕业不过一年时间，大家的人生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有的嫁做人妇，有的在职场沉浮，有的继续求学。
　　她想起赵瑜的婚礼上，笼罩在白色婚纱中的女孩被簇拥着推向一个男人，像是献祭，那时她感觉不到任何幸福，只觉恐怖，一种被吞噬的窒息感袭来。
　　起身把紧闭的窗开了条缝，波士顿的天很蓝，却一只鸟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结束了写生，背着画板画桶走得很慢，许青葙有个怪毛病，她总是不自觉地去观察别人，想象擦肩而过的人正在度过什么样的生活。
　　直接进入第二年的学习，开始有些吃力，HAR的模式和平大区别很大，比起理论，这边将重点放在了通过工作室的练习和论文的写作来发展学生对景观设计的掌握，在选择工作室的时候，许青葙去了文化和艺术趋势方向，相比房地产市场和公共政策与基础设施，说是冷门也不为过。
　　老师是个有着亚裔面孔，操着一口正宗英伦腔的美国人。
　　每次研讨会，许青葙总会被这过于割裂的反差勾走注意力，然后又被俏皮话拉回思绪。
　　和老师沟通过后，许青葙租了辆车，驱车前往国家公园。
　　她选择了印第安还遗存的景观中最有代表性的要素——崖居，作为自己论文的选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