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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蔺文言此刻也很无语。
      上一世萧语去北部出征的时候就是留他在王城策应,以备不时之需,这次怎么还是这样?不管他愿不愿意,总而言之,萧语又出征了,他又给留在了王城,想不给萧语善后都不行!
      这到底是做了多少虐……
      还不完了是不是!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好歹抓了两个苦力一起帮忙,楚大少和公羊若离。
      要累一起累,要操心一起操,凭什么光累他一个!
      所以楚远澜心力交瘁。
      楚远澜就是个大少爷,虽然是楚相嫡子,但是上一世的时候少涉政事,天天花里胡哨的只管浪就完了,大错不犯,小错也不出,看着玩世不恭,整个人却是最中规中矩,这么个人一旦面对变数,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所以当楚家覆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当他父亲楚相楚清霜死在他的面前,鲜血溅在他脸上的时候,那时的他除了找蔺文言拼命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甚至连楚家为什么会覆灭都不知道!
      现在转世来过,虽然他能和蔺文言敌对到底,但毕竟阴影太深,他打心底里是有些怵蔺文言的,所以这一生除了和蔺文言搞好关系以外,他也在悄无声息中涉入了政局。
      许是这些天跟着蔺文言上蹿下跳的太明显,楚相将他叫到书房斥责了一顿,大概意思就是有些无谓去做的事,做了也无益,何必去做。
      楚远澜不与父亲争辩,统统应下,低头认错。
      萧语还在北方没有音讯,算算日子也该到凉城了,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之前和蔺文言在木易之书房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火盆里找到一条还未焚尽的线索,已经顺着去摸了,只是木易之人还没找到,萧国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好了,这些事情林林总总加起来,似乎不全是前世那番模样,又似全是沿着前世的轨迹的,离前世楚家覆灭已经没几年了,光是想想就让人愁的厉害。
      满怀愁绪的楚远澜就这么在自家花园中散散心,远远看见他母亲在水榭那边,便赶忙躲去了东边的凉亭边,这几日楚夫人总想给他说亲事,搞的他头大如斗,不胜其烦。
      家国天下,凡事种种都在这瞬息之间,他还哪有去看人闺秀的兴致!
      他坐在凉亭边上长吁短叹,亭中忽然传来一阵琴声,琴音虽显稚嫩,也见悠扬,他便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直至一曲终了,才站起来说:“《眠风》不是这样弹的,你方才宫的那个音得拉长,徽要压住才能有那个意境,否则就是只有其音,没有其神。”
      楚婉丝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楚远澜叹口气:“心里烦,躲一会母亲。”
      楚夫人最近在忙什么,楚婉丝也略有耳闻,她走到楚远澜身边坐下,陪着叹了口气。
      雪后的花园,风景美丽如画,兄妹俩却都没看风景的心情,一同长吁短叹。
      “哥哥,蔺公子他……”
      楚婉丝到底年岁小,忍不住了,先开了口。
      楚远澜瞥她一眼,道:“那是蔺驸马!”
      楚婉丝不死心:“他和公主的关系……似乎也没那么好……”
      “你都是从哪听来的?”楚远澜在外一天天的给蔺文言抓着干活还不能说个不字,回到家里还想着开导一下妹妹,“他和公主关系不好就和你关系好了?”
      楚婉丝说不出话来了。
      楚大少苦口婆心的劝妹妹:“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蔺文言尤其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一点!”
      楚婉丝没忍住,笑了,如昙花盛放,一笑甚美:“说的好像你不是男子一样!”
      “……”
      “再说……”楚婉丝看向远处的天空,笑了一笑,说,“我觉得他挺好的。”
      楚大少噌的就火了:“再好也没用!他是华乐殿下的人!你以为华乐殿下的驸马能纳小还是怎么的?就算殿下允许,你是父亲的嫡女,楚家尊贵的嫡小姐,父亲母亲能同意你给蔺文言做妾?你做梦呢吧!”
      楚婉丝怎么回事啊,栽在蔺文言身上一辈子,第二辈子还得栽进去?九牛都拉不回来?他真的就这一个嫡亲嫡亲的妹妹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楚婉丝年纪小但并不代表她不懂事,楚远澜说的的确都是真的,她看着远处天空的眼神一点一点的黯了下来。
      “吏部的吴大人的公子还不错,在王城的公子圈里算是干净的,还有今科新中的陈探花无论家世和品貌其实都还不错,你挑一个合眼缘的,我去给你办了。”
      办什么,怎么办,不用再明说了。
      “你自己不想做的事,却来逼我?”
      楚远澜心说,我不逼你,我不逼你你就要没命了你知不知道?是,他承认蔺文言好,比他刚才说的那两个都好,无论手段还是魄力,都强过他们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蔺文言以后的前途也的确不可估量,那可是几年以后就拜相的人啊!这是大商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丞相了!而蔺文言对楚婉丝也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可……有用吗?既然蔺文言再一次娶了萧语,他和楚婉丝之间就再无可能!
      当年楚婉丝在蔺文言面前服下毒酒身死的时候,红了眼睛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蔺文言啊!
      楚远澜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对你不公平,如果那两个你都不喜欢,你可以再看看,但是蔺驸马,你想都别想了,不光是父亲母亲,我也不会同意的。”
      楚婉丝急了,站起来和她哥哥叫板:“为什么,哥哥!蔺公子他为人良善,为民请命,如今深受百姓爱戴,他、他哪里不好?他还高中状元,金榜题名,他君子如玉,他风华无双啊,哥哥!”
      大商虽然民风开放,女子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楚婉丝从小就被拘在家里的,有些事情她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楚远澜便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他又想起来一事,“你那日只在清乐殿下府门口见了蔺驸马一面,当时你们也没说上话,更没问过我,你是从哪里知道他是谁的?”
      楚婉丝咬了一下嘴唇。
      “你若不说我便禀告父亲,彻查此事!”
      “哥哥!”
      楚远澜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楚婉丝吓到了,连忙拉住他:“哥哥!”
      “婉丝,你想清楚,你若告诉我,我会在暗中查,可若是禀明了父亲,那就是大动干戈了。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到,大概是你身边哪个小丫头做的吧?帮着未出阁的小姐探听外男消息,你身边那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外加两个嬷嬷,一个都脱不了干系,等着被打死吧。”
      楚远澜一点都不带吓楚婉丝的。
      楚婉丝在楚远澜盯视下,搅了一会儿手指,最后一低头,小声说:“小荷告诉我的。”

      楚远澜冲进刑部,先喝了一满盅蔺文言的茶,才喘着气和他说:“我到今日才发现我家里出了点事!”话还没开始说,一扭头看见公羊若离捧了杯茶,凑在边上听的认真,他知道公羊若离整个人,从上辈子起就是蔺文言的绝对心腹了,他问蔺文言,“他知道多少?”
      上辈子的事,他知道多少?
      蔺文言一摇头,公羊若离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楚大少拉着公羊若离的胳膊丢去了门外,关门前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借你家蔺主事用一会儿!”
      被丢出门外的公羊若离:…………
      “今日我回去的时候碰见婉丝在院子里弹琴……”楚远澜特意顿了顿,蔺文言表情宁静,没有一点波澜,楚远澜放心了,看样子聪明还是蔺文言聪明,放的下,他可能这辈子真的不想招惹楚婉丝了,就继续说,“婉丝……问了我几句你的事。”
      “哦?你如何答的?”
      “还能怎么说?我让她死心!”
      蔺文言点点头,未置一言。
      “原本我就在奇怪,你不是也在奇怪么,这个时候的婉丝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结果,我坐在花园里和婉丝聊的这会功夫,才发现婉丝把你打听的清清楚楚,竟然连你什么时候出门,平日爱喝什么茶都知道。”
      “所以呢?”
      楚远澜巴不得自己妹妹离蔺文言十万八千里远,他不可能特意跑到蔺文言面前说自己妹妹的事,就像那一日,蔺文言不会好端端的冲进富贵阁,对楚远澜自揭身份一般,那定是有必要的。
      “我再三细问,婉丝才说你的消息都是一个叫小荷的小丫头告诉她的,这个小荷是婉丝身边一个的小丫头,平时也不见得有多亲密,以她的身份,也不能时常出府走动的,我就觉得不寻常,顺着这条线摸了下去,你猜怎么着?”
      蔺文言拧着眉道:“你说重点!”
      “小荷他们家原本姓卫,她祖父在先帝时曾为官,后来,其祖父和父亲在佑和三年时出了事,举家罚没,家产充公,女眷没为婢,她的父亲据说是当年就没了的,具体是怎么没的,没细说。”楚远澜皱着眉说,“小荷身为官奴,后来辗转被卖到我们家,给婉丝做了丫头。知道是小荷在给婉丝偷偷打听你的消息后,我就去翻了下小荷现在家里的情况,她还有个母亲在家,另外,她还有个姐姐!”
      “也在家里?”
      楚远澜摇头,凑到蔺文言极近的地方,见蔺文言一脸的嫌弃,道:“你别躲!你以为我乐意离你这么近啊?这话但凡有半个字漏出去,今儿这刑部上上下下就半个活人也出不去了!”
      听他这么说,蔺文言心里突然跳了一下,脱口而出:“难道……”
      楚远澜凑在蔺文言耳朵边,几乎是耳语一般的说:“她姐姐在瑞王府!”说了这一句,他才和蔺文言保持了距离,疑惑不定的说,“你说这事和我家上辈子被灭族有没有关系?蔺相,你上辈子到底是给谁做的刀?”
      楚家出事以前,他和萧语明明白白,不存在得罪了蔺文言,婉丝更是宁死也不肯伤害他,自己服了毒,既然楚家跟蔺文言没有深仇大恨,那么蔺文言只能是一把握在别人手里的刀了。
      “你等等!”蔺文言起身走到门外,一把拉开了门,公羊若离正蹲在墙根底下委委屈屈的喝茶,见门开了,冷笑一声,“用完了?用的还挺快!”
      正值午后,是所有人犯困的时候,外面走动的人极其的少,蔺文言一把拉住公羊若离揪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对楚远澜道:“从头说,再说一遍。”停了停,补了一句,“你家没了的那段除外。”
      楚远澜:…………
      公羊若离:…………

      待楚远澜掐头去尾,捡了中间这一段能说的又说了一遍以后,公羊若离头一个说的是:“你要给楚小姐择婿?那你为啥不看看我啊?我也没有娶亲啊!我虽然比不上人吴大人的家世,总比陈探花强吧?”
      楚远澜很干脆的说:“可以啊,你先离开刑部。”
      “为什么啊?这还有看不起人的?刑部比其他几部差哪了?”
      “哪都不差,只不过这里有蔺驸马!”楚远澜冷笑一声,“你想以后每次婉丝来给你送饭的时候,给你拿着饭,眼睛看着他?你不膈应?”
      公羊若离想想是蛮膈应的,看着蔺文言叹气:“驸马啊,你都有公主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蔺文言没搭理他,只问:“你听清楚了?”
      公羊若离是个人精,他之所以挑这茬说,就是因为其他事情没把握说不说,那楚大少可一向是个不靠谱的花花公子,瑞王这事,包括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只要说出去一个字,就得灭族的大事!
      灭族……
      楚远澜沉默了。
      一片寂静之中,楚远澜先开了口,表态:“我家,和那位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蔺文言冷静的说:“不如你再回去问问楚相。”
      上辈子楚清霜死的时候,脸色似乎有所了悟,几百年的世家,三十载为相,他不会真的一点都猜不到楚家为何覆灭。
      只是楚远澜不知道也是真的。
      “最后问你一句。”楚远澜走到了门口,没开门,道,“灭我楚家的,是当今陛下吗?”
      蔺文言很冷静的说:“不是。”
      楚远澜关上门,走了。

      听了一个全部、又好像没听到一个全部的公羊若离,抱着胳膊,道:“劳您受累解释解释,楚家灭了是怎么回事?今日上午散朝那会,我还在朱雀大街外看见了楚相的轿辇,楚相他老人家可还依然那么精神!”
      他区区一个八品主事,上不了朝,看见大官得在街上碰见,全靠缘分。
      这事解释起来有些长,还容易说不清楚,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蔺文言放弃了解释,问:“木易之抓到了没?”
      “哪这么好抓!”公羊若离摇摇头,“他要回北疆得往北走,你确定他真的是往南走的?他这真不是迷路了?”
      “下南道,入梦城,梦城有一条水道能直接到海河,从海河一样能回北疆。”
      “他这圈子兜的可不算近啊!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吧?”
      “他直接往北走,没到徐城就得直接被人按下!但是如果入了梦城,走水道,就能出奇不意,现在是冬季,西北风,他顺着风向走,只能比骑马更快!”
      公羊若离叹了口气:“希望你是对的。公主还没消息?她到凉州了吗?”
      蔺文言摇了摇头,一想到萧语就这么甩袖子走了,他就开始头疼,捏了捏眉心。
      公羊若离迟疑的问:“你昨日……还说要征甲征粮?”
      “凉州战备不足,不征怎么办?”
      “你……是怎么知道凉州战备不足的?蔺侍郎当的是刑部的侍郎吧……没听说蔺侍郎在兵部兼职啊……”
      “这不重要。”蔺文言头疼,不解决这个问题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看着萧语真的死在凉州吧?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公羊若离往他身边一坐,道:“八品小吏,操着一品丞相的心!”
      “……”
      给萧语善后善成了本能,何况这一次,他真的不想看见萧语死在北疆。
      “你没事出去听听戏,看看曲,操这么多心干嘛,你是丞相吗?是当朝一品吗?你辅政吗?”
      “……”
      曾经是。
      蔺文言叹了口气。
      没有权力的确寸步难行,这也是萧语曾经不顾一切要掌控权力的原因。
      公羊若离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我昨日散班被陈探花拉去听了一出新戏,那戏还真不错,我和你说,最近不是因为公主出征么,民间突然多了许多女子出征的戏来,各有各的花哨,昨日我听的这出尤为的好,这说的是前朝的一个事,说,一个公主带兵出征,到战场了以后发现居然怀孕了,你说搞笑不搞笑。”
      公羊若离想起昨夜听的戏,到现在还觉得好笑。
      蔺文言一口将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公羊若离见他这反应也愣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蹩脚的安慰他:“你……你别多想……你和公主大婚后不就闹了和离吗?应该没有……”
      蔺文言直勾勾的看着他。
      公羊若离懂了。
      “不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公羊若离也有些心虚,自己说什么不好,非得提起这一茬!
      当时,虽然萧语中了情丝毒是真,但蔺文言当日和萧语能圆房并不全是因为萧语中了情丝毒。
      他俩上辈子没生出孩子来是因为蔺文言根本就没想和她生子,但是这一世不一样啊!他和萧语圆房那天是想这一生和萧语好好过日子的,过一些平凡又普通的日子,包括萧语曾经说的,她想生下和蔺文言的孩子。如果萧语真能退出权力的中心,不再那么执拗,那么偏执,能多信任他一些,他是不介意和萧语相互扶持,举案齐眉的走完这一生的。
      如果萧语真的因此有孕了……
      蔺文言手都在发抖。
      北疆寒冷,战场残酷,萧语可不是躲在后面出谋划策的,身为杨家和萧家的女儿,萧语是挽的动弓,拎的起刀的!
      上了战场,两军阵前,如果真的发现她有孕了,这仗还要如何打?萧语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萧语一旦有个意外,北狄长驱直入,王城怎么办?
      蔺文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已经说不上来是在担忧萧语,还是担忧大商了。
      公羊若离打了自己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也不知道啊,蔺文言平时表现的太过冷情,再说了,他俩和离闹那么凶,简直都满城皆知了,谁知道他们是圆房了还是没圆房啊!昨天看完戏,陈探花隐隐表露担忧的时候,公羊若离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连蔺文言自己都没把握没底气的事,当时是谁给他这么回陈探花的自信啊!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最后,蔺文言起身,道:“我得入宫一趟。”
      都是八品小官,公羊若离就不能没事进宫面个圣,但是蔺文言可以。
      公羊若离一把拉住他,道:“你冷静一点!就算陛下允许你去北疆也没用!你能代替华乐殿下上阵还是怎么着?你拿得动刀吗?!”
      “谁说我要去北疆?”
      “那你进宫做什么?”
      “找陛下允准筹备战需一事!”蔺文言边往外走边说,“萧语留我下来,是让我给她守着王城的,我不会没事跑北方去。我留在王城,无论萧语缺什么,我都要给她准备齐全,我就是她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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