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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   “这些都是三城的难民?有这么多?”萧语站在城头,看着风雪里携家带口进城的老老少少,问着杨子枪。
      杨子枪沉重的点点头:“只怕会更多。”
      “城中的粮食还够吗?”
      “肯定是不够的,可是不够又能怎么办呢,不能见他们饿死在城外吧?这种天气,放着他们不管,就一晚上,这些人就能全部死在城外。”
      萧语也叹了气:“先尽量安置吧,舅舅,进城的人还需派人盯着,以防是混进来的北狄暗探。”
      “这个我比你懂,我唯一忧心的就是粮食……算了,不说了,我先下去安排了。”

      萧语下了城头就也回了房间,冬天本来就冷,北城更是冷的彻骨,还没有王城那般的炭火,就算在房间里手脚也是冰冰的,热不起来。
      琴音就烧了滚烫的热茶递给萧语,萧语边暖着手边喝。
      “我看今日最少收容了两万难民进城,公主。”
      “嗯,舅舅说,只怕会更多。”
      “我的天啊!”
      “北狄屠城灭族,他们不往凉城跑,就是死路一条。”
      “那粮食怎么办?我看城中的囤粮好像不是那么足啊!”
      萧语点点头:“我刚刚封信寄出去了,希望父皇可以想想办法。”
      “等公主您的信件回王城,陛下再筹备,筹备好了再送到凉城,最快没三个月根本到不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公主!”琴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十分着急。
      “你急也没用,就这么个局面了,你把自己愁就死了能把粮食愁来吗?”萧语很淡定,她这次自打出了凉城,就没做回去的打算,唯一在考虑的是一直跟着自己的琴音和一花,还有杨子枪,她又叹了气,“再说吧。”
      上一世的时候,凉城被萧语直接牺牲给了北狄,按这剧本来说,保不准凉州真的还得再丢一次。
      不过这一回,她想用自己换杨子枪。
      萧语头疼的很,都是孽账,她嘬着热水,不想说了。
      琴音操心的事多,见萧语淡定,想了想,小声的提醒:“公主,您这个月,还未换洗……”
      “哦,天太冷了吧?很正常。”
      “可是,可是……您和驸马是圆过房的,这万一……”
      萧语淡定,可琴音不得不多想,她不敢不多想啊!这是大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萧语看着她,笑了一笑,说:“你最好祈祷不是你想的那样。”
      “为什么?”琴音傻了。
      萧语喝了一口热水,安静的说:“因为我在父皇面前立了军令状了,如果上阵之后发现身怀有孕,”她掀眼皮看了一眼琴音,“一碗红花,绝无二话。”

      蔺文言手脚发凉,呼吸都为之停滞。
      萧语居然这么说,她为了出征竟然这么说!
      前世她明明不是很盼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能当一回母亲的吗?
      一碗红花。
      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有没有问过自己!
      萧国身体不太好,很疲惫,对蔺文言说:“语儿是这么说的,朕也不想,语儿是朕亲骨肉,她和你的孩子是朕的亲外孙,可是,语儿不去,北部怎么守得住呢。”他安慰着自己,“不过,也许多虑了呢,怎么可能这么巧,语儿就正好有身孕了呢?朕娶语儿母后的时候,那时虽然我们帝后感情和睦,也是过了不少时日才有了语儿,语儿不会这么快有身孕的吧?”
      这事是能说的准的?
      蔺文言拿眼睛直直的瞅着着他。
      凡事你最怕什么,什么反而最有可能发生,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不也发生了吗?不然他和萧语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呢?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蔺文言把兵备一事简略的说了一下,萧国坐在龙椅上,听他说完,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你是语儿的驸马,朕不拿你当外人,便和你说了,以前佑和三年的时候,朕也征过北狄,后来中间出了一些事,就无功而返,于是朕就把兵部上上下下全给换了,现在的兵部尚书元茂曾经是朕的伴读,是现皇后的亲哥哥,他对朕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来。”
      据前世的事情来看,元茂其实是有问题的,他中饱私囊,最后抄没家产的时候,抄出的黄金能堆成一个房子,简直是一只硕鼠。
      蔺文言斟酌了一下用词,道:“陛下,公主在外征伐,多备点战备和粮草也是有好处的,如果公主行程顺利,能直接打上北疆王都,生擒北疆王呢?”
      他一本正经的编瞎话,这饼画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再说,陛下,元大人虽然是您的伴读,可是,他任尚书也已经快二十年了,您信任他,便从来没有再问过兵部的事情,天下在您的治下繁荣昌盛,已有二十年都未动过刀兵了,可如果有个万一……”蔺文言顿了顿,撩衣袍一跪,“陛下,出征在外的是臣的公主殿下,臣没法冷静,没法不对兵部,对凉州的兵需战备做最坏的设想,请陛下赐罪!”
      大祥低声劝道:“陛下,蔺驸马担忧公主,情真意切,让人动容啊。”
      情真个鬼……拿不到战备,萧语就得死在凉州了啊!
      萧语一死,他能独活?
      萧国平生性格最是吃软不吃硬,当然,若是能像上辈子的萧语那样把他逼到极限,那他也是勉强可以吃硬的,但是现在蔺文言显然没这个实力,逼的急了,萧国能直接让蔺文言人头落地。
      所以,蔺文言还挤出了一点眼泪。
      萧语是萧国的嫡女,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不是他不关心萧语,这一次能答应蔺文言求娶萧语,是因为蔺文言本身足够优秀,当时的蔺觉还没出事,蔺文言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这可不是让萧语用来破罐子破摔的!
      这么一想也是,萧语破釜沉舟的出征了,如果怀了身孕,连孩子都不要了,那萧语的孩子是他亲外孙,更是眼下跪在地上的这位的亲子,他怎能不着急,怎能不痛!
      萧国想了一小会儿,点了头:“那你就去办吧。”跟大祥说,“把朕房里的那把寒令剑拿出来,给蔺文言带回去。”蔺文言不算驸马身份的话,八品小官,王城里最多的就是□□品的小官,没个东西镇着,谁会理他?“蔺文言,既然要办,就好好的去办,让朕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回来。”
      “臣遵令!”
      “蔺文言,如有可能,朕也不想语儿喝下红花,朕希望语儿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最好带着和你的孩子,一起好好的回来。”

      大祥亲自送蔺文言出宫,以示陛下的恩宠。
      “其实那天公主进宫来要出征的时候,陛下本不同意,但是公主说,她若不去,北城那么多百姓怎么办,难道真要拱手让给北狄吗?都是人命,都是无辜的百姓,她是萧家的公主,是杨家的公主,同样也是天下的公主,她没法安稳的坐在公主府中,当作看不见这一切,当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大祥边走边说,“公主跟驸马大婚以后,的确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懂事了许多。驸马果然是中过状元的人,有大学问,公主在您的影响下,能以天下为先,说出这样这一番话来,先皇后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蔺文言摇摇头,这番感悟压根就不是他教的,他教个鬼教?萧语会听他说教?这些都是萧语自己切身体验过的!有多痛,有多少不敢睡觉不敢阖眼的晚上,她自己知道!
      “陛下其实都没想到万一公主有孕的事,是公主自己说的,倘若有孕,一碗红花。”大祥摇头叹息,“公主性子倔强,真正像极了先皇后啊。”
      “您见过先后?”
      “何止见过!”大祥眯着眼睛笑着,“先后对小人曾有救命之恩。”
      蔺文言懂了,难怪大祥曾多次若有若无的帮他们说话。
      “陛下最近也在彻查蔺大人一案,已见眉目,梅妃娘娘的侍婢兰兰招认,梅妃娘娘是她刻意带去的。”
      “哦?可说是受谁人指使?”
      “这点还没说,内司也在加急审讯,希望蔺大人一案能早点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毕竟……”
      毕竟为了这一案,牵扯的人,牺牲的东西,都已太多太多。
      大祥只看到了这一世,其实上一世所有的根源都还在于蔺文言要还父清白,那上一世所牺牲的东西,比这一世何止多了百倍啊?简直就是所有人都陪葬了进去。
      蔺文言就也默了默,低声道:“您多费心。”
      大祥又叹着气说:“驸马不说老奴也会尽力,只是陛下最近时常头晕,只盼着公主能征战顺利,早点从北城回来,稳定大局。”
      蔺文言点点头,他懂大祥言下之意,只是萧国的身体的确从过完年就开始不好了,却也零零散散的拖了多年,只是精力比之之前差了很多,萧语强势摄政,直接把萧国气到卧床不起,父女之间才有了不可弥合的裂痕。
      蔺文言想着以后的事情,忽听到大祥笑着行了一礼:“老奴见过悠乐殿下,殿下是进宫来看皇后娘娘的吗?”
      萧语是嫡皇后的女儿,悠乐公主萧笙是继后的公主,论身份,蔺文言在萧笙面前是臣,论家长里短,他又是萧笙的姐夫,所以他便对萧笙微微一拂,便打算出宫去忙战备一事了。
      身后,悠乐公主萧笙突然出声道:“蔺大人,请留步。”
      蔺文言就微微怔了怔。
      萧笙又说:“大祥公公,你回去陪父皇吧,本公主和蔺大人说说话。”
      大祥看了一眼蔺文言,才笑着和悠乐告辞,走的远了,还特意指了两个小内侍远远的侍奉着他们,毕竟出了梅妃这档子事,提防比不提防要好。

      “公主有何指教?”
      悠乐毕竟是公主,蔺文言虽然是萧语的驸马,但他是臣,悠乐请他留下说话,换了萧语不乐意就可以甩袖走人,但他还真不能说个“不”字。
      这就是大商的皇权。
      悠乐带蔺文言去了水榭暖阁,落了座,素手捧起了一杯香茗抿着,那手指芊芊弱弱,她自认十分优美,从茶水氤氲而起的热气中偷偷看着蔺文言,蔺文言只垂眼看着手中的茶杯,恪尽一个臣子的礼仪,一眼都没看过她。
      “这里会不会太冷了?本宫看蔺大人穿的也不厚实,可要再添个暖炉?”
      悠乐这纯粹属于没话找话,她一个小姑娘都不冷,蔺文言一个男子怎么会冷。
      “公主有话就请直说,臣一会出宫还有要事要办。”蔺文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他算是怕了他们皇族的人了,尤其是女人,“公主,现在这样,臣私心以为,这当属私下见面了,那您不该称呼臣为蔺大人,该叫臣一声‘姐夫’。”
      应付小姑娘什么的麻烦的很,蔺文言两世为人,按年龄来算,两世加在一起现在大概得六七十岁了,再说萧语还在北疆吃土,他哪还有和小姑娘周旋的心情!直接断她念想,比什么都好使!
      悠乐从小被皇后放手心里宠大,没什么城府,怎么能跟一肚子坏水的萧语比,委屈往脸上一挂,有些不开心的说:“这些天,有人跟本宫说了个故事,故事里……”她咬了咬嘴唇,脸上飞上一抹绯色,小声说,“故事里,你原本要娶的公主,应该是我。”
      蔺文言眼皮抬都没抬,回道:“是么,果真只是一个故事!”
      他上辈子的确被点给悠乐做驸马,只不过被济国公和贵妃联手搅黄了,当时他求了,求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拉他一把,除了萧语。
      “公主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臣就先告退了。”
      往事不堪回首,他现在也没这么多的时间去回首往事,萧语还在北疆等着他筹备军需,他很忙。
      悠乐有些急了,对着身旁的桃子一使眼色,桃子赶忙说:“蔺大人!华乐公主此番出使北城定是回不来的了!前朝有过旧例,先帝的堂妹无闻公主在逝去后,她的驸马续娶了无闻公主的妹妹无善公主,夫妻举案齐眉,也成了一段佳话啊!”
      “哦?”悠乐的来意他了解了,但是一点也不想搭理,他人坐在暖阁,心里想着这粮食该怎么筹,上辈子从哪筹的粮来着?时间有点久,他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了。
      萧语大概已经到了凉州了,粮食要怎么从运过去,运军粮,起码也得个把月,萧语撑的住吗?
      不过她没那么软弱,出征也不全是为了送死吧?更多的是想守下疆土,守住百姓,所以,她一定要撑住了!
      蔺文言态度冷淡神情冰冷,与悠乐原先想的完全不通,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她以为自己比那个疯疯癫癫的萧语好了何止百倍啊!
      萧语有什么啊?她除了是先后亲生以外有什么啊!
      为人痴痴傻傻的,品味也差的要死,斗大的黄金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往脖子上挂,悠乐光是看一眼都觉得重的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萧语,她何德何能,为什么就能得到一个蔺文言?自己为什么就得不到?
      那年的金桂飘香,那年的三元高中的那个少年,进宫的那一天被萧语一脚踹下了液子湖里,惊动了整个皇宫。
      但是,如果当时萧语没把他踹进湖中,他如果进了御宴,萧国是会让蔺文言给她悠乐公主萧笙做驸马的不是吗?
      都怪萧语!都是因为她!
      最后蔺文言起身,冷淡的道:“公主,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假如和如果,最重要的是当下。臣是华乐殿下的驸马,是她的夫君,也是您的姐夫,至于公主其他美意,臣无福消受,告辞。”
      蔺文言走后,桃子犹犹豫豫的问悠乐:“要、要通知外面吗?”
      悠乐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一般,道:“通知吧!”
      “可是、可是……他的话就真的靠谱吗?万一他是骗您的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搏一下吧!”悠乐将手心掐的一片通红,“如果,如果我赢了,他就是我的了,就算我输了也不要紧,母后还在呢,母后会保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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