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203、第 203 章

　　家丁前面站着个泼皮打扮的小厮，嚷嚷着：“方大公子，十日已到，怎么，还不出钱来，就想一走了之？我钱三没读过书，不知道大道理，可您不一样啊，您是贵人，听说您从小饱读诗书的，怎么，书里教的道理就是欠了钱就跑的吗？”钱三的神情极为轻蔑，“在这凉州城里，你能跑到哪里去？”
　　这动静就不算小了，茶帷里的众人都被惊动了，纷纷移转目光看着外面这一幕。

　　自从萧语来了凉州以后，杨子枪对谁都不放心，便让周立专心跟着萧语，保护萧语的安全，此时也跟来喝茶了。外面的事发的突然，众人都嘶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情况，周立看着外面，看着看着，突然咦了一声，道：“怎么竟是他们？”
　　温如常坐在周立对面，见周立这么说，不由问道：“周将军认识这二人？”
　　周立觑了萧语脸色，见萧语只看着外面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才对几人道：“谈不上认识，攻城之战前，我保护殿下在城中四处走走，那时好像见过这夫妻二人。”
　　琴音，一花他们都是后头才进的城，一无所知，不消她们开口问，好奇心强的温如常一马当先的问了：“哦？周将军对我们说说呗，什么情况？”
　　周立又去看萧语，他们几人说话声音都不算小，萧语应该是听见了的，可她只看着外面，并未出声，周立想了想，萧语的意思应该是不反对，他便对几人道：“那时我和殿下在城中行走，在一个小摊前见过这两人，这女子看上一支朱钗，可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多闲钱，便没有对这男子开口，可这男子看出妻子心中对那朱钗的喜爱，不顾囊中不宽裕也要买下送给妻子。我还记得那时这男子对妻子说，他一定会为妻子买下她心爱的一切。当时殿下不也十分感动，还赠予他们银两，让他们买下了那支朱钗呢！”
　　蔺文言听了这番话，抬眼看了一眼萧语，只见萧语牵动唇角，算作笑了一笑，他便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
　　果然，周立话刚说完，一花憋不住了，反驳道：“你别胡说了！”
　　周立不服气：“我怎么胡说了？”
　　一花道：“这男子为了五百两白银将祖宅，田契，都押给旁人了！还给她买下心爱的一切？他连娘子都押了出去！我们可是亲眼见他画了契约的！真是薄情！现在期限已到，他还不出钱来，喏，人家来讨债来了！”
　　“什么？”周立也吓了一跳，“还有这种事？”
　　几人议论纷纷。
　　主位上的蔺文言和萧语两人都默不作声。
　　几人渐渐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都不敢再说话，都只默默的看着。
　　于是，偌大的茶帷中，蔺文言端坐在椅中，手捧热茶，那一双手因失血过多，白的已近透明，他扭转目光，开始认真的看着外面那一幕；
　　而萧语则靠在宽大的椅背中，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连一眼都不曾给身侧的蔺文言。

　　他们说话的那功夫，钱三已拿出契约，大声嚷嚷着：“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方公子如今再想不认？借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还有证人的呢！一香楼的朱掌柜，要小人现在去把朱掌柜请来吗？”
　　方一升无言以对，垂下眼睑看着地面。
　　他母亲和玉娘显然都不知道这事，都十分意外的看着方一升。
　　钱三得意洋洋的嚷嚷着：“我家主人就知道方公子敢做不敢认，八成就要跑，才让小人等在这里，我家主人一会就到，到时候，这房子，田契，我家主人可就都要收走了！还包括，方夫人。”
　　玉娘吃了一惊，道：“什么？”
　　“方夫人还不知道吗？”钱三将契约在她面前晃了晃，“写的清清楚楚，这里头抵押的物件中，包括了你。”
　　玉娘震惊的看着方一升，已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平年月中自然好，情到深时就是慷慨解囊也未尝不可。”萧语的声音清清凉凉的飘在茶帷里，“那时的倾尽所有也愿搏卿一笑有多炽烈，而今就有多可笑，夫妻本是如此，这世间便从来都没有什么唯一的信念，和忠贞不散的感情，不过是利来则聚，利去则散，有时候不需多，便是区区的五百两亦能看清一个人，蔺相，你说，对吧？”
　　蔺文言一直在养伤，他原就不知道这些，听见萧语这么说，立刻明白这不仅是方一升的问题，更是他的处境！
　　于是他看着萧语，徐徐的说：“殿下，一戏尚未落幕，此时便说结局，过早了些。”
　　“结局已定，难道说，还能更改？”萧语这时才移转目光落在蔺文言身上，抿唇而笑，“如果蔺相不插手的话。”
　　“我不插手。”蔺文言如是说，“愿陪殿下看至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