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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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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吴执歌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哀嚎。
“你的肚子怎么了?”谭尘中探出手去摸了摸吴执歌的肚子。
“乱吃还熬夜,现在快搞出胃病了。”吴执歌强颜扯出一个略带痛苦的笑容。
“以后不能乱吃,也不能熬夜了。”谭尘中说。
“我没空弄吃的,要赶上班,”吴执歌忍痛瞥了谭尘中一眼,“你给我做饭啊?”
“我只是腿没了,又不是生病了,”谭尘中抱紧怀里的花,“我的厨艺可好了,以后给你弄吃的。”
“真的很好?”吴执歌想起谭尘中之前总是把饭煮成一大块锅巴,喝醉的时候还把米当面煮,迟疑片刻道。
“真的很好,我弟还有许平都夸我的饭菜好吃呢。”谭尘中微笑道。
“许平是谁?”吴执歌问。
“是个很厉害的志愿者,”谭尘中撸起左手的衣袖轻轻抚摸那些旧伤,“多亏了她,我才恢复正常。”
吴执歌低头看见谭尘中那道缝痕,又默默心疼了很久。
“以后你不要再走了,留在这里吧。”吴执歌擦干眼角不小心溢出来的一点眼泪,朝谭尘中笑了笑。
“好。”谭尘中温柔应道。
吴执歌掏出烟抽的时候,谭尘中眼巴巴望着吴执歌嘴里叼着的那根细烟。
“你能抽吗?”吴执歌问。
“我只是腿没了,又不是生病了。”谭尘中说。
吴执歌把叼着的烟拿给谭尘中,自己重新点了一根。
两人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根烟抽完,吴执歌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虽然拼命忍耐,然而微微驼着的背和脸上略微痛苦的表情还是让谭尘中发现了。
“又疼了?”谭尘中问。
“疼。”吴执歌干脆不装了,蹲在地上小声哀嚎。
“你坐上来吧,我载你回去。”谭尘中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我怕会压死你。”吴执歌抬起头,忍痛挤出一个贱兮兮的笑。
“不会。”谭尘中说。
“我怕会压坏你的电动轮椅。”吴执歌又道。
“不会!”谭尘中无奈道,“这轮椅质量很好的。”
“算了。”吴执歌叹了口气,继续捂着上腹和谭尘中并肩走着。
吴执歌带着谭尘中,回到他租了几年的房子。谭尘中在茶几的果盘里捡了一颗橄榄扔进嘴里,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空无一物,塞在冰箱门边上唯一的一包橄榄,也没办法做成菜。
“你这些年都不做饭的吗?”谭尘中关上门,难以置信看着沙发上捂着肚子还在抽烟的吴执歌。
“有啊,只是最近比较少,”吴执歌叼着烟道,“我一忙,太晚回家就在外面吃饭。”
“胃药呢?”谭尘中心疼几秒道。
“完了。”吴执歌说,“我去买吧。”
“我去,我可以的。”谭尘中开着他的炫酷轮椅,挥挥手出了门。
吴执歌凝视谭尘中的背影良久,忍着痛开了音响,把一块陈百强的CD放进碟机里面。
“人仍在日日夜夜盼望,找遍世界最远一方,一个我继续伤感,继续游荡......”
可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日思夜想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可是回来付出的代价,和所遭受的痛苦,未免也太大了。谭尘中失去了家人和一双腿。
所爱之人拖着这样一副身体,在广州苦苦找了很多天才回到他身边。从今以后他会更珍惜这个人。
谭尘中在药店顺利买到胃药,又去商场买了点菜,开着电动轮椅回了出租屋。
“吃药吧。”谭尘中把胃药放到茶几上,给吴执歌倒了杯水。
吴执歌吃下胃药后,终于没那么疼了。谭尘中已经在厨房炒好菜,开着轮椅一样一样端出来。
“你那样站在轮椅上,截肢那地方不疼吗?”吴执歌问。
“不疼啊,我已经习惯了。”谭尘中笑道。
吴执歌好久没有吃到正常点的家常菜了,低着头默默流眼泪,几滴泪落在谭尘中熬的粥碗里。
“好吃吗?”谭尘中扒了一口粥道,“这几天喝白粥就好了,养胃。”
吴执歌扯了一张纸巾擦眼泪,一边轻轻点头。
吃完饭,谭尘中像七八年前一样,坐在沙发看吴执歌弹吉他。吴执歌把躺在床上的吉他抱出来,坐到谭尘中面前。
“想听什么?”吴执歌问。
“都想,你弹过的都想听。”谭尘中柔声道。
吴执歌弹了几首歌,谭尘中的手一直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打着拍子。几年来,这场景只出现在谭尘中梦境里,他不敢奢求会再次和吴执歌相遇。
而上天对他百般折磨后,又让他回到自己心爱之人的身边。失而复得后,他会更珍惜身边的人和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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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谭尘中把酒店的东西都搬过来。周末的时候,卢锴齐跟魏泽垚听见消息,带着女儿赶过来看一眼。
“这是你们领养的小姑娘吗?”谭尘中笑眯眯道,“好可爱。”
“领养很多年了,”卢锴齐揉了揉女儿的头,“叫叔叔。”
“叔叔好。”卢音怜手里抱着玩具,颇有礼貌的给谭尘中鞠了个躬。
三人走后,谭尘中开着轮椅去厨房找吴执歌。茶几的橄榄已经吃完了,吴执歌正往冰箱里拆十几颗橄榄出来。
“媳妇。”谭尘中喊道。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吴执歌嘴角微翘道。
“要不我们领养个小孩吧。”谭尘中道。
“不行,太忙了,没时间啊,”吴执歌思考片刻,又道,“我下午就去领养。”
“不是说很忙吗?为什么又要领养?”谭尘中一脸不解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吴执歌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道。
下午谭尘中趴在房间的书桌上写现代诗,又打开吴执歌买了很久的台式电脑,在上面找投稿的网站。他现在和吴执歌在一起,不能只靠吴执歌挣钱吃饭。作为老公,他也该给媳妇分担经济压力。
最近谭尘中研究文学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不仅可以写诗,还能试试写散文和小说。
吴执歌下班后,去了一趟宠物店。宠物店里品种的猫猫狗狗很多,吴执歌最后还是选了一只傻乎乎的奶牛猫。
当吴执歌背着小猫,提着一堆宠物用品回家时,谭尘中已经做好饭在饭桌旁等着。
“媳妇,来吃饭了。”谭尘中喊道。
“老公,咱领养的孩子到了。”吴执歌朝谭尘中招手,示意过来看他们的孩子。
“嗯?真的有孩子?”谭尘中操控轮椅到吴执歌身边,吴执歌放下猫包,拉开拉链后,一只傻乎乎的奶牛猫崽从包里钻出来。
“叫爸爸。”吴执歌挠了几下猫的头。
“它叫不了,”谭尘中把猫放在自己大腿上,“它是女儿还是儿子?”
“女儿。”吴执歌说。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看女儿在客厅撒欢似的跑来跑去,尿急了还会自己去猫砂盆上厕所。猫玩具和逗猫棒都不玩,偏要玩纸团和洗干净的橄榄核。
“它好像远歌啊,”谭尘中说罢,靠在吴执歌胳膊上抽泣,“我想女儿了。”
“我给你看个东西。”吴执歌起身到房间床上找出相册,放到谭尘中面前。
“这是什么?”谭尘中对着这本精美的相册发愣。
“你翻开看看就知道了。”吴执歌笑道。
谭尘中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和小远歌拥抱的那瞬间。
“你是不知道小远歌有多可爱,总是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喜欢吹口哨,还喜欢玩具车不喜欢芭比娃娃,总是把自己的衣服弄得都是污渍,这么好一个女儿,怎么就只活到四岁呢。”谭尘中嘀咕完,鼻子一酸又拿相册捂住自己的脸痛哭。
“你不要哭,你哭我也想哭了。”吴执歌带着哭腔道。
小猫崽玩累橄榄核,一抬头就看见它的两个爸爸抱在一起涕泪俱下,又跑去猫砂盆拉了坨猫粑粑。
“我们要给小猫取个名。”谭尘擦干眼泪道。
“叫远歌吧,”吴执歌吸了吸鼻子,把小猫抱在谭尘中膝盖上,“这样就像小远歌还在身边一样。”
谭尘中还会在网上查各种投稿渠道,直到后来终于找到一个诗歌征文的邮箱地址,把自己几首现代诗弄成文档发过去。
几天后,谭尘中拿到第一笔奖金。吴执歌下班的时候,刚好看见谭尘中一脸兴高采烈把傻乎乎的远歌抱在空中转来转去。
“老公,什么事这么开心,嗯?”吴执歌脱了鞋,笑吟吟道。
“我的现代诗投稿,得奖了,一千元奖金呢!”谭尘中把傻乎乎的远歌放在大腿上,对吴执歌眯眼笑了笑。
“我们家出了个大诗人!”吴执歌俯身勾住谭尘中的脖子,在嘴唇用力亲了一下。
谭尘中想起十几年的一天,他的初吻正是这样坐着被吴执歌夺走的。
“媳妇,你再亲我一下。”谭尘中说。
吴执歌咧着嘴低头挠着远歌的下巴,心里为谭尘中得奖一事太过兴奋,没有注意到谭尘中的声音。
谭尘中见吴执歌迟迟没有动,只好自己勾过吴执歌的颈部过来肆意亲吻。吴执歌上半身不小心压在轮椅上,差点把远歌压丧命了。
吴执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半个小时了,谭尘中还紧紧抱着吴执歌温暖的身躯没有动。
“我腰酸了。”吴执歌在谭尘中耳边轻声说。
“我想一辈子都能和你这样亲亲抱抱。”谭尘中哽咽道。
“会的,以后一直都会的。”吴执歌揉了揉谭尘中的发顶。
晚上睡觉时,谭尘中躺在吴执歌身边,在黑暗中举起一只手假装去抓天花板上的灯。
“执歌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谭尘中翘起嘴角笑道。
“有多爱?”吴执歌侧过身面对着谭尘中问。
“你看看这首诗就知道了。”谭尘中从枕头下面摸出裱着两个名字的相框拿出来,拆开相框。
在两个用毛笔写的清秀名字下,还压着一张白纸,上面有一首现代诗,是谭尘中的字迹。这首现代诗是以吴执歌的名字作为题名。
“写给我的?”吴执歌开了床边的灯,坐在床头细细品尝。
“什么时候写的?”吴执歌问。
“回广州之前。”谭尘中爬过去搂住吴执歌的肩膀。
吴执歌发现最近自己很爱哭,谭尘中写的诗还看不到一半,眼眶又微微泛红了。
“写的很好,”吴执歌吸了吸鼻子,“这个拿去发表吧,一定会得奖。”
“不要,”谭尘中说,“这诗是我写给你的,发什么表。”
“我这几年真没想过我们还能再见面。”吴执歌拿手臂挡着自己双眼,试着把眼泪憋回去,“但是你腿没了,我看着好心疼。”
“我好歹人回来了,只是比平常人少了两条腿而已,大腿的大部分还是没丢啊。”谭尘中安慰道。
“以后钱够了,我们去弄个假肢。”吴执歌擦干眼泪,冲谭尘中粲然一笑。
“好啊。”谭尘中道。
熄了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吴执歌抱着那张纸在胸前爱不释手。
“虽然你少了两条腿,走不了路,没办法运动,也做不了那个,”吴执歌在黑暗中找到谭尘中的手牵着,“不过......”
“谁说不能?我就等着你这一句,”谭尘中撑着手从床上趴起来,一脸坏笑看着黑暗中吴执歌的轮廓,“我只是双腿没了,又不是病了;回来之前还去体检过,功能基本正常,就是不能太频繁。”
“你还去体检这项?”吴执歌眯着眼凝视谭尘中的脸,“但是现在也没有......”
“谁说没有?”谭尘中不知道从哪里摸来几种东西,在黑暗中晃了晃。
吴执歌看不清楚黑乎乎的几样是什么,只好开了床头的灯再仔细看看。
“嗯?你什么时候买的?”吴执歌看见谭尘中手里晃着的很久没用过的用品,脸色微微一红。
“前几天。”谭尘中道。
“原来你天天想着这种事情?”吴执歌抢过谭尘中手里那些东西,咬着牙说,“你这个咸湿佬!”
谭尘中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咽了一下唾液。
“那试试?”吴执歌盯着呼吸早有些不稳的谭尘中许久,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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