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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回家 ...

  •   帝都城外岱山上,孤单的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山风吹过,衣袂飞舞,那个身影显得那么孤俏而单薄。
      “再见了”轻轻吐出,心底深处某些最美好的东西碎了,和着山风飘散,只余一片空荡荡。
      再见,再见,再不相见。
      结局早已猜到了,不是吗?可为什么还会难过。她想要的是一辈子的相守还是仅仅一个逼自己离开的理由。
      不管是什么,这一次洛熙真的走了,笔直的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军阶,官衔,荣华,富贵,权势,名利……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要了。……洛熙这个名字也不要了,他给她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了……
      洛熙走了,走的绝然,走的孤单,离开了这个埋葬她锦秀年华的城市,离开了那个系着她少女时代全部憧憬和渴望的人。
      仰望苍穹,有大雁飞过“该回家了”喃喃自语着,“父皇,母后,丹雾要回家了”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我了。
      回首间心思何物?百般空愁相许,清梦下独行过客,付罢了多少寒暑。欢乐去,真意苦,酒中更有痴儿女,黯然无语,看万里孤云,千山暮雪,只影无痕去?来时路,淡了当年更鼓。柳色却添楚楚,此将后,海角天涯一杯土,载酒独行,伴明月孤独。
      暮风里谁在轻声吟唱…… …… ……
      海兰,帝都
      天启十年十一月,南匈奴单瘀大单来帝都和亲。海兰皇帝设国宴隆重接待。
      大殿之内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如花舞女娉婷扬袖起舞,袖带飞纷,轻纱波粼荡漾,丝竹编钟响遍宵彻。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每个人也都喝了很多酒,有些大臣已是面色微红带有几分醉意。只有一个人永远是清醒的,这个人就是摄政王幽如海。他虽然已喝了很多酒,甚至比所有人喝的都多,但面上神情丝毫未变,甚至连目光中都绝无一丝一毫酒意,目光仍是那么清澈锐利。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喝下多少酒,他都能永远保持理智。
      能够永远保持神智清醒,这在别人眼中看来,也许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对于幽如海自己来说却是一种痛苦----一个人若永远清醒,他能感受到的痛苦自然要比别人多些。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愁更愁。人有时候确实要迷糊些才好,笨些才好,太过精明的人总是活得很累。
      幽如海此刻也很开心,但却忘不了一切痛苦的事,他此刻眼中见到的全是快乐的人,但在他心里却时时缠绕着一个痛苦的影子。洛熙,那个如蔓陀萝花一样的女子,她走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能为她牵肠挂肚,寝食难安。他对洛熙无情,这正也是他的多情,他对洛熙绝爱,这正也是他对她爱的刻骨。但………唉,他的这份苦心洛熙又怎会知道,又怎能让她知道。
      夜凉如水,满天星光灿烂,正是子时,人们早已沉入梦乡。
      洗月楼一团漆黑,观枫楼却亮着一线灯光,幽如海看着挂在床头的莲花灯发呆,至从洛熙走后他来观枫楼的次数倒比洛熙在时还多。
      莲花灯散发着橘色的光芒,轻柔而温暖,些许融化了幽如海一身夜色般的清寒。
      莲花灯的做工并不甚精致,在洛熙这间美仑美焕的卧室里显得很不搭调,可洛熙却十分珍惜的它挂在床头,一天怕不要看上千百次,只因这盏灯是他买给他的。
      洛熙身上有几件幽如海的东西,贴身穿的天丝宝衣,腰间的软剑“伊人”九天霜钰本都是幽如海的心爱之物,是洛熙用心机,甩手段强行索要而来,当然如果幽如海不愿意给也是要不来的,只有这盏莲花灯是他主动送给她的。
      “公子,给你的娘子买盏灯吧,娘子多漂亮啊”卖灯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拦住幽如海和洛熙,幽如海很尴尬的解释“小妹妹,她不是我娘子”
      “怎么可能,姐姐多漂亮啊,买盏灯吧,娘子一定会喜欢的”卖灯小姑娘一脸的不信,一幅你骗人的神情。
      幽如海不想多费唇舌掏钱买了一盏莲花灯……
      “多谢相公,妾身好喜欢”洛熙夸张的行礼,一脸的坏笑。
      “胡闹”
      伊人笑语似乎犹在耳边,昔日携手同游历历在目,幽如海轻轻笑了下,短促得就像是针扎了一下,在唇边还未及形成弧度就消失了。
      “娘子,我倒真想啊……”幽如海轻抚莲花灯无声叹息。
      他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的男人,也不会体贴温柔,就算爱的刻骨也不会说出口,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爱她,保护她。
      今年花胜去年红,知与谁共………
      “熙儿,你到底在哪………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十一月初六,单阏大单于迎娶海兰昭阳长公主,摄政王幽如海亲自主婚。三日后,单瘀大单于携昭阳长公主回归匈奴。海兰皇帝亲送于帝都城外十里。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夕阳西下。一匹健马由南至北而来,在镇口的面铺停下,一个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进了面铺。不是饭点儿,面铺里没几个人,胖呼呼的老板娘赶紧迎了上去“小哥儿,请坐,吃点什么,我们这儿有……”大婶,给我二十个镘头,五斤牛肉,再给我的马喂点草料。”少年打断了老板娘。
      “啊……”老板娘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有这么大的食量。
      “大婶,快点”少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锞子递了过去。
      “是,是,是,老板娘乐开了花,迅速从灶上拿了二十个镘头,老板火速切肉。
      少年显然是饿了,狼吞虎咽。
      西边的大路上荡起了烟尘。
      少年机警的将剩下的馒头和牛肉卷成一包,飞身上马,向北绝尘而去。
      不到半柱香功夫,七八骑奔行而至,全是一色的黑色劲装,为首的是个瘦子。
      “老板娘,看没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从这经过,披散着头发的。你要是知道他往哪去了,给我们指出来,这锭银子就归您 ”。瘦子从腰里摸出块五两重的银锭子。
      老板娘眼睛毛都乐开了花,接过了银子
      “呦,这位大爷,刚才确有这样一个孩子,骑马向北去了。”
      “追”
      七八骑向北而去。
      “老板娘,结账”,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面铺里还有一位客人,一身月白长衫,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听声音仿佛是个弱冠少年。
      “客官,二钱银子”老板娘满面堆笑。
      白衫人付账后亦北而去,他走得似乎很慢就像在闲庭信步,却去得很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北面山林里,刀光剑影,七八个黑衣人围攻一个披发少年,少年已是险象环生身上开了几处血口,仍在奋力抵抗。一个矮矮胖胖的黑衣人一刀搂头劈下,少年向左挫身,右足一式“乌龙扫地”横扫而出,另一个身材极高的黑衣人一招“枯藤缠树”一条软鞭向少年脖颈打至同,少年就势向前一滚不未及起身,白光闪动,一柄钢刀已直胸口而来,“完了,阿爸”少年闭上了眼,预期的痛苦并没有传来,只听铛啷一声。少年睁开眼,眼前的刀已断成两截,刀头落在地上,身材短小精悍的黑衣人吃惊的盯着手中握着的断刀。另一把刀立直劈下,又快又急,少年刚要向后滚,只听喀啦一声,接着又是铛啷一声响,劈下的钢刀齐柄折断刀头落地。
      这时,天已是黄昏暗,枝景斑驳,阴风阵阵,这片并不算太大的林子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的黑衣人都觉得毛骨怦然,自动后退,进入防御状态。
      “妈的,一起上,”七八个人各操家伙一齐向少年身上招呼。
      “呛,啷哴一陈脆响交杂着“哎呦,哎呦”的惨叫声。七八个黑衣人都被打中了穴道。兵刃撒了一地,地上还滚着数枚小小的青枣。
      “是哪个不敢露脸的家伙,藏头缩尾的暗算我们”矮胖子破口大骂。语音未绝,只听一阵脆响,矮胖子反反正正挨了十几个耳刮子,一张本就黑的脸肿成了猪肝色,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身影,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何时而来,仿佛他原本就一直在那。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一个孩子。”声音听起来很漫不经心。
      “我们……啊……”没有一个黑衣人来得及说明白就都气绝而亡。死了也是一群糊涂鬼。
      白衣人转过身问“你是谁”。
      披发少年翻身跪倒磕头“我是南匈奴的鹿郢王子”多谢恩人相救。”白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鹿郢不知如何称呼,只好已恩人相呼。
      白衣人没搭理鹿郢,而是在黑衣人身上翻了翻,一共搜到一大叠金叶子,嘴角刚刚勾起一抹弧度就听扑通一声,鹿郢摔倒在地。
      鹿郢身上的一处刀口泛着不祥的蓝色,流出来的血竟是黑的,黑气已逐渐漫延至脸上。
      “麻烦”白衣人低咒。想了想极不情愿的从怀中取出一只镶金嵌玉的精致银盒。盒中有一对通体雪白眼珠却殷红欲滴的白蟾蜍。拈出一只来,蟾口凑近伤处,手按蟾噡背,潜运内力,白蟾渐渐由白而灰,由灰而黑,又取另一只来吸,直至这一只也漆黑如墨,鹿郢身上的毒才退净。将鹿郢扔在一匹马上,白衫人自己也上了一匹马向北而去。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白衫人牵着马走进边境一座小镇,进了最大一家客栈“新风客栈”。走进柜台,白衫人抛了两枚金叶子道:“这放在柜上,使多少,算多少,两间上房,店里伙计每人五两银子赏钱,马背一有个病人,先抬进去好生照顾。两张金叶子就象鞭子似的将店里的大大小小从掌柜到伙计都变成了马戏班的猴子,生怕拍不上马屁。鹿郢本来一个伙计就可以抱上楼,却偏偏由两个伙计用软床抬进房间。那房间本来是有客人住的,却早被掌柜巧舌如簧的打发了出去。床单被褥立即换成了新的,桌子上也上满了茶水糕点。
      白衫人写了一道药方,交给伙计抓药。伙计撒脚如飞的去了。
      鹿郢醒来时天已大亮,嘴里有点苦。
      有人在吹笛,笛声袅袅。鹿郢虽不甚通音律,但也觉得说不出的好听。白衫人倚窗而立,背对着鹿郢,只能看见一双莹白如玉的纤手和一支晶莹剔透的笛子。
      “你醒了”笛声止。白衫人回过身来。
      鹿郢惊得呆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白衫人有一张俊丽之极的脸孔,漂亮香不像话,几非尘世所有,嘴角边挂着懒散的甚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微笑。漆黑长发并未束冠,只在脑后扎成马尾垂至膝盖处,一袭月白色书生长袍不见得华贵剪裁却十分得体,让人看着极为舒服,随意的站在那如玉树临风一般风姿绝世,风华绝代。
      白衫人正是离开海兰的丹雾。
      “啪”脑门上挨了一巴掌。鹿郢脸上红了一红,赶紧别来眼光。接口道“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等回到草原,我阿爸一定会好好谢你。”
      鹿郢说得真诚,乌黑的眸子煜煜生光。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鹰”
      “云哥哥和我一起去大草原好吗?我们大草原可美了,你一定会喜欢的”,鹿郢说得天真。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位刚结识的大哥哥有一种奇怪的好感,就是不想让他离开。
      丹雾将骨笛收起,看着鹿郢单纯希冀的目光歪头想了想,“好”。
      鹿郢欢呼。
      辽阔的大草原上两骑狂奔,正是鹿郢和丹雾。丹雾并没有执缰而是将双臂展开,感受着纵马奔驰怕快乐。这让她暂时忘记了痛苦。现在的她虽已不再戴着铁面具,却为自己打造了另一张面具,她早已学会将无穷无尽的心事藏在懒散的笑容下,而这些是别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鹿郢整天缠着她也只瞧见她散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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