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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楚相一行人还未走出皇宫,便被恭听殿前伺候的小公公追上叫住。
      听完小公公喘着粗气宣传的口谕,楚相嘴角带笑,眼里却不见一丝喜色地问:“公公可知,陛下突然召见臣与赵司徒为何意?”
      小公公在前面疾走,回道:“楚相去了便知。”
      赵司徒紧随其后地问:“公公真就不能透露一点?”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块上等的和田玉佩,快步跑到公公身前,将玉佩塞到公公手中。
      “赵大人,这不合适。”
      “这儿也没人看见,公公不说,没人会知道。”楚相不容拒绝地说道。
      小公公四处张望了下,慌乱地将玉佩塞进袖中的口袋,眼神在楚相与赵司徒身上来回打量着,为难地说道:“今日楚小姐邀城中贵女出湖赏荷,不料正遇太子与……”他眼睛略过赵司徒,羞赧地说:“与赵大人的小女儿在亭中幽会。传话的还说,这大白天,两人在亭子里就亲上了。两位大人还是赶紧去圣禄殿吧,莫让陛下等急了。”
      公公的话让楚相的脸蒙上一层黑雾地瞪向赵司徒。赵司徒无视他投来的目光,眼里闪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追着小公公往圣禄殿快快走去。
      赵荆芮这只狐狸居然敢玩这一手。楚相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的背影,他那个女儿谁人不知蠢钝如猪,他心也够大,将那种女儿送入太子府,也不怕她有命进没命出。
      一进圣禄殿内,两位大人便看见,太子早已跪在书案下。而翊帝却视若无睹般端坐在书案前,批阅着各地呈上的奏折。
      两人捋着官袍的下摆急忙上前叩拜:“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翊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与毛笔,抬了抬眼皮,面无神色地端过领侍公公汪泉递来的茶水,茶盖与茶碗碰撞着发出闷闷的铛铛声。
      “赵爱卿啊。”翊帝低沉唤道。
      “臣在。”
      “太子今日佯装抱病不上朝,是为私会你的小女儿。赵爱卿可知?”
      赵司徒半真半假回道:“臣……刚才不知,现在知道了。”
      老狐狸。翊帝笑得深不可测地说:“说来,赵爱卿的这个小女儿朕还从来没见过,莫不是与赵贵妃一般,乖巧可人,深得男人欢喜。”
      赵司徒刚刚还在为胜楚相一头的喜悦已荡然无存。此时,他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胞妹赵贵妃与全家。
      见他胆小如鼠的模样,楚相心中不免耻笑,这时候还不忘示弱,这么聪明的老狐狸怎么就养出一头猪。
      “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太子及时插话道,“巧雅年幼,月末才及笄,还什么都不懂,是儿臣引诱的她。”
      “哦,赵爱卿啊,你家这个小女儿果然很讨喜。”
      赵司徒听着皇上语带笑意却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的腔调,嘴里发涩应道:“是太子抬爱。微臣这个小女儿被内人保护的太好了,性子从小天真,娇蛮,不讨喜,不讨喜的。”
      “天真,娇蛮,不讨喜。”翊帝笑着重复道。
      “父皇……”
      翊帝抬手阻止太子继续说,他看向低头跪着的楚相:“楚爱卿,太子是你未来女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楚相见火终于烧到自己,奉承道:“陛下抬爱,太子虽为微臣未来女婿,但终归是太子,殿……”
      “行了。”翊帝不耐烦地冷声道,“楚相还是说点实用的吧,这儿也没什么外人。”
      楚相略微惶恐地行礼:“太子正值壮年,这情窦初开什么的微臣都能理解,毕竟微臣也是这么过来的。”
      “情窦初开啊……”翊帝转动着拇指上羊脂白玉玉扳指,目光在书案下跪着的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一番后,呵呵笑道:“楚相说的是,大家都是过来人。只是赵爱卿小女儿的名声……”
      “比起皇家颜面,小女名声不足挂齿。”
      “哎,爱卿这么说倒显得是皇家仗势欺人了。反正你这个小女儿也快及笄了。不如朕今个儿就拟旨赐她个太子侧妃吧。”
      “臣惶恐,臣的女儿恐怕担不了此位。”
      “爱卿这话说的,是真惶恐还是得了便宜卖乖呢?”
      “微臣不敢,微臣……”
      翊帝不想再听他们那些极易辨假的违心话,轻飘飘地打断,“行了。退下吧。汪泉也退下,太子留下。”
      琢磨不透皇上究竟在想什么,楚相与赵司徒行了一个大礼后,卑躬倒退着退出圣禄殿。
      待到殿内只剩二人时,翊帝语气才缓和不少地说:“毅儿,你是不是还在怨朕当年对你与你母妃的寡情,今日才做出这等事?”
      太子行礼,不疾不徐地应答:“父皇多虑,母妃生前叮嘱过儿臣,深宫后院不比前朝事轻。虽都是妇人,可每个人背后都有个家族。父皇当年会冷落我们也是为我们好。在这后宫中,帝王的宠爱有时也是一把伤人的利刃。”
      对于这个回答,翊帝欣赏地点着头。
      “你明晓就好。你记住,你没有母族可依靠,要想坐稳这太子位,就必须得到朝中重臣们的鼎力支持。
      “楚禹桧近些年在朝中的势力日渐扩大,文官这块需要有人与他制衡。其实这太子妃之位,我本有意太傅朱成唯一的嫡女,不成想朱成会连夜给女儿与自己的一个寒门门生定了亲,事后就差敲锣打鼓满大街宣传自己女儿贞洁都没了。
      “他老师乔太傅那么多优良品行,他都只学了个皮毛,倒是这不要脸的技术青出于蓝而甚于蓝。
      “楚禹桧费尽心机在围猎场上让自己丫头与你有了关系,我在愁该选谁当侧妃。赵荆芮上杆子将女儿往你怀里送,还入了你的眼,倒也算合我心意。”
      “父皇误会,儿臣与巧雅是机缘巧合下结识。”
      “机缘巧合?”翊帝讥笑,“你没发觉,自从你当选太子后,与你机缘巧合相遇的女子逐渐变多了吗?你要记住,不管他们有多么天真烂漫,别忘了他们身后的家族。赵司徒可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好欺负。一个整天将弱点全部暴露于人的人,反而最要注意。”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记住便好。今早你三皇兄从边陲回来了,你二人从小关系就好,想必有很多话要说。退下吧。”
      “儿臣跪安。”
      圣禄殿外一头戴武冠,身着武将官服的男子,身姿挺拔立在风中。略带风霜的脸上透露着担忧之色,一双如隼般的黑眸时不时地望向圣禄殿的门。当看见想要见的人后,他紧张的思绪得到一丝缓解地呼出一口气,大步迎上去。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的。若光飞鸽于我说这事,我还以为她在逗我。”
      “三皇兄,这个,还是边走边说吧。”
      “行,你小子可要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站在殿门口的汪泉看着有说有笑渐行渐远的两个人,扭头看了眼圣禄殿的拐角处。只见一个身影朝着刘毅与刘玄的方向闪去。两盏茶的功夫,一个小公公气喘吁吁跑到汪泉面前,附耳几句后,汪泉挥手让人退下,不敢有误地转身进了圣禄殿。
      “禀陛下,三……安王将太子送到宫门外,便回了自己的殿内。一路上,安王都在追问赵家小姐的事,说太子不厚道,有佳人在怀都不跟军营的兄弟们说。他还将今日你在朝堂上封他为安王的事说了,顺带还邀请太子日后去府邸做客。然后……”汪泉顿了顿,偷偷瞧了眼翊帝,见翊帝对于自己的停顿并不理会,而是眉眼下垂,不发一语地品着地方进贡香茗。汪泉咽了咽口中的津液,慢道:“安王钟情温小将军。”
      端着茶碗的手在空中停下,翊帝眼眉须臾间蹙了蹙,抬眼看向卑躬而立的汪泉。
      “玄儿钟情温家的?”
      “是。来人传话,太子有打趣,自己抢先了,还让安王努努力,否则温小将军真要与人跑了。安王让他放心,说温小将军从军营回来前夜,有收下他赠送的玉佩。”
      翊帝眯了眯眼,想起温若光回都城的第一天,来朝堂拜见他腰间所佩戴的那枚让他眼熟的玉佩。
      “汪泉。”翊帝冷言吩咐道:“派人继续查太子与太尉府的联系。”
      汪泉愣了片刻,随即领旨退出圣禄殿。站在殿外,望着看似安静祥和的宫苑,他不禁回头又瞅了眼不见翊帝身影的外殿。
      说起查探太子与太尉府的关系,已经派了不止一拨人查探,可每次的结果都是并未发现有联系。对于这个结果,翊帝虽然表现的云淡风轻,但陪伴他多年,汪泉还是能察觉出翊帝的不满。
      明明就忌惮这个儿子与张太尉府会有联系,可还是将他从冷宫中选出立为太子。
      汪泉甩了甩手中的浮尘,转身抬头望向被层层叠叠云彩遮挡的蓝天。帝王心啊,终究存不下功高盖主的武将们。
      送别太子,安王一脸喜色地回到寝殿内。命宫人给自己换下官袍后,用双手捧着宫人端着盆里的温水洗了把脸,水珠都没擦,便没任何形象地脱去身上所有衣物,光着脊梁跳上床榻安寝。伺候在三皇子寝殿的宫人们已见怪不怪,抿唇将帷幔放下,像以往一样,留了两人在床榻边伺候,其余都退屋子。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安王翻了个身,面向墙面侧躺着。随即将一直藏在发丝下的卷纸取出慢慢展开。两行清秀的小楷印入眼帘。
      “事皆因我,兄长见谅”
      刘玄将纸条默默攥在手心里,慢慢闭上双眸。虽然在军营里已收到密信,得知一切,可他还是不愿相信。可回城后,所闻所见让他意识到,所有人都在顺应着环境变化被迫前行,想试图停在原地的只有自己。明明自己才是最年长的那个,可最不成熟的也正是自己。
      相府。楚相一脸怒色地回到府邸,门还没进就让人通知楚娴兰去书房。当积压在胸口的怒火在见到女儿楚娴兰脸上运筹帷幄的神情后,瞬间消散不少。
      “陛下要将赵家的那个小女儿赐给太子了。”
      “女儿猜到了。自从姑母被立为贵妃后,我们楚家太出风头了,想必陛下已有忌讳。
      “若不是张霁月落水,朱梅绣自己退出,我们又使了手段,想必太子妃的位子,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考虑我们楚家。”
      楚相十分赞赏地看着面前年龄刚满18,却早已心腹谋略,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儿。
      他夸赞道:“你果然比你大哥优秀。当年幸好我果断,你一出生,我就命人将你从你娘那抱走,亲自派人教你。否则,你该与你大哥和灵葙一样,被你娘教废了。”
      见爹爹面露惋惜,楚娴兰劝慰道:“大哥只是不喜与人起纷争,他看的比女儿要通透。至于灵葙……”一个庶出,有什么资格。
      “少替他说话,他什么个性我比你清楚。他啊,就是被你娘养废了。明明都被封了进士出身,可入朝为官。他却放弃这个机会,选择外出游历。
      “一年多了,只写了两封家书。信中全然不问府里的状况,自顾自地介绍着他的所见所闻。我看他心里就没这个相府。若楚家没了,我看他还拿什么在外自在。”
      提及到此,楚相气不可遏地拍了下书案。案上的茶盏因突来的振动,茶盖与茶碗发出低而清脆的响声。
      楚娴兰默默地站在书案前,心绪不禁回到一年前。
      大哥会选择外出游历,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可她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那么做。谁让他们挡了她的路,有错在先的是他们,既然如此,就不能怪她,犯错的人该受到惩罚。
      “兰儿啊。”
      一声喟叹将楚娴兰的思绪拉回。她一脸天真懵懂,眼里却透着精明地看着父亲。
      楚相道:“楚家日后的辉煌只能全靠你了。”
      “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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