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歌》荔枝成熟时

2、默

　　九月份开学季，寂寥已久的校园迎来了返校浪潮。
　　向长歌本科是思政出生，研究生也学的是学科思政，执教自然也选自己熟悉的。她这个学期开了三门专业课，两门是大二的，一门大一。大一新生得军训半个月，她乐得少上几节。
　　向长歌刚踏进教室门，几个胆大的学生就闹开了，“老师，好久不见，我们想你了！“起哄的多是女孩子，思政男生少的可怜。
　　“怎么着？上学期给你们打的分还满意吗？”饶是向长歌性格冷清，在这样的热闹里也忍不住提了嘴角。
　　“满意！”“我们爱你老师！”“老师，这个学期也要仁慈一点哦！”又是一阵喧闹。
　　“看你们表现！话不多说，我们开始上课！”
　　学生清楚向长歌上课的规矩，说上课就真是要上课了，顿时安静下来翻开书本。大学课堂摸鱼是常事，不单学生摸鱼，老师也爱摸鱼，念PPT的老师比比皆是。
　　但这些不存在于向长歌的课堂，每接手一个班，她都会率先讲清楚规则：平时分和期末分三七分，平时上课尽量别走神，别玩手机。只要学生能做到，那期末的重点将会比学生想的更加详细。
　　当然，如果她讲课没有两把刷子，学生也不会买账。向长歌的每一堂课，PPT的每一个页面都是她亲手设计的。无论有多忙多累，在面对学生时她永远衣着得体、精神抖擞，永远会在上课前10分钟到达教室。这是她对学生，对课堂的尊重。
　　久而久之，上过她课的学生都被她的态度感染，上课开小差的人寥寥无几。
　　40分钟很快过去，向长歌停住，让学生尽情享受课间10分钟。教室里不复刚才的寂静，刷手机的，讲闲话的，补觉的......
　　学委上来拷课件，向长歌给她让出位置，拿起水杯到走廊饮水机接水。
　　虽是9月，天气依然炎热，风里送来的都是燥意。向长歌没多留，接完水就进教室了。
　　G大绿化做的不错，四处可见高大的木棉和果树。在被叶子遮挡住的视线里，对面科技楼的走廊上，一道目光不明意味地看了她很久。
　　中午下课后向长歌没在学校食堂吃饭，开车直奔Z市。
　　她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要去看一次林春雨，不去的话林春雨会多想。她太像一株菟丝子，需要源源不断的支撑，向勇在时依托着向勇，向勇死后还有一个向长歌接替上去。
　　她进门的时候，林春雨少见的开怀，和林春霞拿着一张照片在细细说着什么。
　　向长歌不疑有他，只当她们在追忆往事。直到林春雨一声“长歌，你过来看看这个男孩子怎么样”，她才惊觉，这是要给她相亲？
　　男人眉目端正，气质温和。可向长歌看着这张照片，想起的确是另一张脸——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张扬，笑起来嘴边会有小小的梨涡，所以他不怎么爱笑，觉得会破坏自己的痞帅气质。
　　林春雨看到向长歌的眼神，里面竟然藏了一丝温柔？
　　看来有戏，林春雨笑得更开心。
　　向长歌没久呆，陪她们吃了个晚饭就又返程回G市，照片的事情被她抛在脑后。
　　直到中秋假期，她回Z市。
　　照片里的男人端坐在她眼前时，向长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坐在隔壁桌的林春雨和林春霞还在朝她挤眉弄眼。
　　向长歌：......
　　早知道不陪她们逛街了。
　　“你好，我叫严修辞。从事的是软件工程，今年30岁，应该是大你两岁。”严修辞对向长歌第一印象很不错，甚至说得上惊艳。女人穿着墨绿色吊带长裙，肤色冷白，眼尾有些上扬，未施粉黛却足够吸睛。
　　“你好，向长歌，在职大学教师。”
　　话题不冷不热地展开，多是严修辞在说，向长歌干巴巴地应答，她没有攀谈的热情。饶是严修辞自诩情商高，到最后也无法将话题再延申下去。
　　婉拒了严修辞共进晚餐的邀请，向长歌原本想打车。可林春霞和林春雨姐妹俩心血来潮，想要散步回家。
　　Z市过节气氛浓厚，街道两旁灯笼随处可见。不少女孩子穿着汉服在街上穿行，路边的店面无一意外都摆上了“中秋大促”的易拉宝。
　　林春雨和林春霞这看看那看看，买了不少东西。还给向长歌买了个兔子灯，要给她拍照。
　　向长歌看着跃跃欲试的姐妹俩，不好泼她们冷水，便应声站在了摊位旁。连拍了很多张，效果出乎意料地不错。林春霞与有荣焉“还得是我们长歌长得好。”
　　气氛其乐融融之时，林春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长歌，你觉得刚刚那个男孩子怎么样？”
　　向长歌嘴边的笑意凝住，“挺好的，但是妈，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呢？长歌你好看工作也稳定，妈现在也好好的......”林春雨有些着急，她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你还喜欢大学的那个......”
　　“妈，不是因为这个，”向长歌温声解释，“只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有你，有大姨，我们在一起生活就很好了。”
　　看林春雨还想说点什么，向长歌给她大姨使了个眼色。林春霞得令，一把搀住她妹，“好了啊，长歌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们啊，安心等着就好。欸，那边灯也好看，我们过去看看！”
　　这个话题总算结束，向长歌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她和林春雨她们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个少人的巷子。
　　远处的灯光给巷子扑上了一道光影，女人站在光里，猩红的一点慢慢上移，直至消失。
　　尼古丁刺激下高速分泌的多巴胺安抚了她的情绪，包里备着口喷和香水，她等味散了后才去和林春雨她们会合。
　　林春雨不知道她抽烟，在她心里，向长歌依旧是以前那个天真乖巧的小女孩，只是可能因为长大了，没以前开朗而已。
　　这年的中秋连着国庆，向长歌在Z市呆了7天，离开前给林春雨和林春霞报了个半个月的旅游团，熟人办的，向长歌信得过。
　　国庆假期后一切都步入正轨，向长歌恢复一周12个课时的生活。
　　大一新生的肤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回原样。
　　G大饭堂的菜式万年不变，李梦开学后忍受了一段时间，实在忍无可忍，下课就拖着向长歌去校门口下馆子。
　　李梦有轻微选择困难症，向长歌则是吃什么都无所谓，最后踌躇了半天进了一家烤鱼店。
　　热腾腾的烤鱼被端上来，烟火氤氲。二人没多说，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四节连堂太费体力。
　　吃饱喝足后，李梦半躺着喝了一口茶水润喉，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这辈子，死也要饱死。”
　　感叹完又撑着坐起来，“长歌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向长歌诚实应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梦气不过，竖了个中指，她的开场白又被向长歌破坏了！
　　她暴躁的样子让向长歌忍俊不禁，给她杯里添了一点水，“不逗你了，快说。”
　　“就是，”李梦回归正题，“咱们学校软工来了个巨帅的临时教师，老杨的院草位置不保了，这几天给他愁的发际线又往上了点。”
　　老杨并不老，跟她们也是同批进来的。只是发际线有点堪忧，在青年教师稀少的软工专业里，他因年纪优势被封为“院草”。
　　向长歌有点疑惑，“软工很缺老师嘛？”
　　“不缺！”李梦说起这个就来劲，“但是，这哥们牛啊。好像是开发了什么游戏。计算机院长跟他应该是有私交，特地请他来给软工学生上几节课。”
　　向长歌没放在心底，这种事情她向来听了就过。
　　周六，向长歌睡得昏天黑地，手机来电提示音想起。
　　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她蓦地惊醒，拾掇了一下驱车赶往三中。
　　到门口时，有一道身影朝她奔来，向霖如丧考妣的脸直直闯入她的视线。
　　“你干什么了？叫家长叫到我这儿？”没睡饱，向长歌有些暴躁。
　　“姐，我早恋了，不敢告诉我爸妈......他们知道会打死我的......”向霖心虚，她心知和向长歌的关系并没有亲厚到这个地步。但是没有办法，这件事情上，仅有向长歌可以依靠。
　　向长歌不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但此刻她罕见的没有表示不耐，“走吧，带我去办公室。”
　　以前她爸还在，两家关系也没决裂。她偶然到向霖家时，看过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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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要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