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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日子过起来跟飞似的,快的让人觉得荒谬。

      离初八还有些日子,丘逄说不打算去送,也是真的不去,唐语一隔三岔五的来溜一圈,跟山大王身边跟着打更小罗喽似的。

      虽然也没岔几次来,一清早一通电话来的时候,丘逄还在睡梦中,给他闹醒了。

      “喂喂喂?”唐语一嗓门跟大喇叭一样一样的,滴滴叭叭地说,“丘逄你醒了没?这么晚了还在睡?你爹爹今儿走了你作为儿子不来送一下就算了,竟然这个点还在跟周公下棋呢啊?我真是佩服佩服,你会那玩意不就跟周公夜夜笙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这个负心汉到底……”

      “唐语一……”丘逄拱到被子迷糊的很,“我困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唐语一翘腿坐在等候室里,刚那会还紧张的腿直抖,这会听丘逄打断他跟施法似的叨叨,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

      “我寻思自己第一回出去,还搁这紧张呢。”唐语一朝电子屏幕瞅了一眼,上面显示一点零三分,这会他正在等中转机,“你倒好,呼呼大睡……”

      “有事没有?”丘逄不耐烦了地哼了哼,“现在几点你打电话给我?”

      “……死小孩。”唐语一被他塞了两句讨的一筐嫌,“睡吧睡吧你,我落地了给你电话。”

      “嗯。”丘逄说,“我睡了。”

      电话挂了,但丘逄一点睡意没了,唐语一走了,不适应是肯定有的,身边倒突然有一种空落落的知觉,防不胜防的,就在唐语一声音响起的时候,一下子坠进水里。

      睡是睡不着了,帘子遮光好,到底也看不见天亮没有。

      初八天还是冷的,冻的人腮颊红彤彤的,楼下的孙晓龙不知道是从姥姥姥爷家刚回来,还是要正准备要出去串门,这会头上戴了一件毛线帽,脸蛋子冻的通红,两只手里一边抓着一把雪。

      “你妈一会下来抽你信不信?”丘逄蹲到孙晓龙边上去,偏头看他。

      “你吓唬我啊?”孙晓龙特别得瑟,把下巴昂的老高,“我才不怕,我被我妈吓唬大的,她都抽我好多次了。”

      “这次能把你屁股打开花。”丘逄勾嘴角笑了笑,“红艳艳的,跟玫瑰花似的。”

      “切。”孙晓龙把雪拍到两坨子团上,美名其曰他的“雪人”,“这我做的,酷吧?”

      “什么玩意?”丘逄歪歪头,嫌弃地皱起眉毛,“眼睛鼻子都没有,太丑了。”

      “说大话也不怕撑掉肚子!”孙晓龙说,“你做个给我看看!”

      “我不。”丘逄把手揣兜里,下巴也缩进羽绒服领子里,“我又不傻,冷死了,我吃早饭去了,你自己玩吧。”

      “我也去!”孙晓龙一听有吃的,眼睛噌一瞪大,撒开膀子就要跟上丘逄。

      “你有钱吗就跟着我走?”丘逄说。

      “呵!”孙晓龙十分得意地蹭了蹭鼻子,挑高两条黑眉毛,拿拇指和食指比划给丘逄看,“我压岁钱可有这么厚!别瞧不起我!”

      “哇哇哇。”丘逄十分不给力的装模作样配合一番,“真厉害,那钱是不是又给你妈存起来了?”

      “对啊!”孙晓龙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爸说谁的话都不能信,除了我妈的!”

      “那你以后就知道了。”丘逄说。

      “啊?”孙晓龙一愣,“知道啥?”

      “谁的话都能信。”丘逄朝他呲牙笑笑,“就是妈妈给你存钱这种话不能信。”

      “为什么啊?”孙晓龙扒着涂姨子的早餐摊使劲看,没两秒就把丘逄的话撂到脑袋后面去了,“我想吃肉包子。”

      丘逄无视孙晓龙扮可怜的眼神,付了钱就朝桌子走过去。

      孙晓龙不死心地跟过去,和丘逄对看着。

      “我想吃肉包子。”孙晓龙说。

      丘逄啧了一声:“你怎么跟癞皮狗似的,我又不是你妈,要吃找你妈要去。”

      孙晓龙气呼呼地看着他喊:“小气鬼!”

      丘逄瞪着他:“小心老子抽你。”

      臭小鬼朝他吐了吐舌头就跑了,丘逄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外边发愣,等东西来了才回过神,糯米饭的香气很馋人胃口,但他这会却没什么食欲,大概是起太早了?

      烤肉店最近都开着,虽然没什么人来,不过几天之后,也多的是人开始上班了。

      店长和张嘉似乎好像也有那么点点儿进展了,经常看见两个人一起消失,偶然又一起出现。

      贺与笠不知道抽什么疯,晚上组了一顿员工福利,说是准备带领他们吃一顿,在他自己的店。

      肉几乎都是年前的存货,丘逄打心眼里怀疑,这压根不是什么福利,贺与笠这个老贼,请客不如说是借花献佛,开工之前先清一波库存。

      不过酒倒是好的,他挺宝贝的红酒,没标没牌,听张嘉说是他自己酿的。

      店里暖气熏的人发晕,丘逄喝了几杯,一抬头看人都重影,完了后散的倒挺早,还没过九点,店门已经闭了。

      丘逄只感觉脸上一股热,好像连眼睛都涨的充血,低头揉了揉,转头和张嘉拜了之后,就朝马路对面跑。

      冷风卷的他清醒了不少,身上烫,但脸上又冷,他现在只想睡觉。

      小区安静的很,没前几天那样灯火通明,吵吵闹闹的,楼道照样黑不隆咚,到家门口了才发觉有个人站着。

      一般没什么人能来找他,老妈宁愿在小区门口骂一天也不会想着来寻他仇,老爸更不可能了,每天两点一线,他就没见过这么老实的人。

      “丘逄?”那人出声说。

      “嗯?”丘逄觉得这声音熟悉到不行,可现在他的脑子就跟锈上了的拖拉车一样,愣是也想不起来。

      “你喝了多少啊?”蒋子曰走了两步靠近丘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侧。

      “是你啊。”丘逄松了一口气,朝他手掌心蹭了蹭,蒋子曰手挺凉快的,“你怎么不进去?”

      “没来一会。”蒋子曰顺着丘逄的脸摸到他脖子。

      “进去吗?”丘逄呆了一样问。

      “进去啊。”蒋子曰笑了笑,“不进去我们两个睡大街吗?”

      “行,你等会。”丘逄闭眼醒了醒,强迫自己清醒了点。

      房间里还是冷的,蒋子曰要去开灯的时候倒摸到一块平的,似乎还是软的,丘逄开了小灯,蒋子曰这才看清楚这块地方被胶带封了起来。

      “你灯坏了啊?”蒋子曰说。

      “嗯。”丘逄顺手摸了空调遥控器开了,哐当一声撂在书桌上,揉了揉眼睛在椅子上坐下,“怎么今天来了?”

      “有空就来了。”蒋子曰说,“你不方便吗?”

      “没有。”丘逄被这话塞的心里一堵,莫名其妙的不爽,就好像他是个很无关紧要的人,即使他清楚的很和蒋子曰的关系。

      丘逄努力忽略这种感受,但一时间却做不到,朝蒋子曰勾了勾手。

      “过来。”丘逄皱起眉头。

      “嗯?”蒋子曰老实的听了话,凑到丘逄那。

      丘逄身上酒气大的熏人,倒不臭,闻着一股子甘甜的味儿,呼气打到蒋子曰嘴唇上的时候,丘逄心里那点郁结一点不见了。

      蒋子曰倒是懂事的令丘逄实在惊讶,是为做那档子事来的,可他似乎也不急,一点一点给人顺毛,情绪狙击近乎可怕的准确。

      “不开心吗?”蒋子曰亲了亲丘逄的下巴,托住他的大腿坐在床沿边,被子塌陷下一大片。

      丘逄难得的沉默,这会这话问出来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瞬间想倾诉的念头。

      从前他从不需要这种软弱的心情,一塌糊涂的感性。

      这对唐语一都不曾有过的情绪,却对一个只上过床的人有了。

      倾诉也不难讲出口,只是丘逄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打开那扇的大门,如果开了,以后会不会后悔。

      定格了几秒,丘逄搂着蒋子曰的脖子又吻了回去,很慢很温存,这不像是要为这种行为后的事做铺垫,像是留下一个能够让头脑迷茫的时段。

      丘逄大概是不愿意说,蒋子曰也不想探寻一个人的心情,他对丘逄,可能不算是认真,但绝也不是敷衍和草率,行就行,不行就走的意思。

      有时候心情就是这样,莫名但遵循直觉。

      至少和丘逄不是见两面就结束的关系。

      房间温度渐渐升了起来,丘逄也不再执着这种类似“取暖”的行为,挨在他肩膀一边也好一会没了什么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蒋子曰本来也打算在这睡的,来也不是说一定得做什么,只是在家待不住,找丘逄分散一下心情。

      但没想到丘逄也,遇到了什么糟心情的事。

      早晨,丘逄依然窝在被子里醒过来,和蒋子曰依着一起睡,只不过蒋子曰不像他似的找不见人,枕着枕头把他虚虚搂着。

      对方身上有一股很暖和的味道,这抽象的味道在丘逄的概念里一直是个很少存在的出现。

      一般只会在一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段出现。

      本来这会该上班了,丘逄连手机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睡过头了。

      外边杈子上的鸟都不叫了。

      丘逄暂时不想起了,翻了个身朝窗外边看。

      昨夜回的太晚,帘子没拉上,光秃秃的枝子横七竖八地生着,不像叶子挑季,只要朝外瞅就能看见它。

      “不起吗?”蒋子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没动弹,懒在床上,“今天不用上班了?”

      “有这么好的事?”丘逄笑笑,“也得哪天我当老板才能说。”

      “看什么呢?”蒋子曰用手臂圈住了丘逄的腰那处。

      “树枝,”丘逄突的出了神,“和鸟……”

      “麻雀冬天好像不出窝。”蒋子曰说,“它们一般在屋子里筑巢。”

      “嗯……”丘逄一下子回了神,扭头回了声蒋子曰,“嗯?”

      “没事。”蒋子曰说,“出去吃早饭?”

      “嗯。”丘逄应了声。

      涂姨子的早餐摊照旧热火,正好天也不会冷的跟杀人似的,就在外面摆了几个折叠桌,一围一围地坐在一块。

      丘逄一眼就看见了一楼的孙晓龙一家,小胖子和他爸他妈坐在一桌上,还另外带了老太。

      丘逄带蒋子曰走到店面前面,一屉一屉的笼叠一层一层,下面的不锈钢蒸炉盛着热水暖和里边的包子。

      “你吃什么?”丘逄偏了偏头问他。

      “都行。”蒋子曰说,“我不怎么挑。”

      “这么厉害。”丘逄没什么意思地说了这句,可在蒋子曰听起来就有点带调侃意思。

      蒋子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丘逄的后脖颈。

      这会还是比较忙的,丘逄给蒋子曰点了套一模一样的,就和他平时吃的不差,涂秀清气气咧咧地给了涂叔一炮子,瞪着眼骂了两句:“做事啊老干尸!杵在这干装木墩子呢!”

      一转眼又笑呵呵了,和丘逄笑洋洋地说:“小丘带朋友来啦!”

      “嗯。”丘逄点了点头,指了指蒋子曰,“姓蒋,草字头那个蒋,叫子曰,就小时候念书的时候,经常说子曰子曰的那个老子。”

      “哟……”涂秀清一愣,差点没转过脑筋来,“真有文化啊,小蒋是小丘的同事?”

      “不是,”蒋子曰笑了笑,“我是学生。”

      “哦!大学生啊!”涂秀清似乎对蒋子曰格外有好感,笑眯眯地问,“读什么专业啊?上几年级啦?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女朋友。”蒋子曰挑了个回答,不打算和这个热情的阿姨多唠,“是刚上大学。”

      “哎哟,那小蒋……”涂秀清还预备多嘴,可被丘逄打断了。

      “婶子,现在这么忙,您还要逮个谁谁聊天,”丘逄说,“您忙的过来吗?”

      “哎!”涂秀清一拍脑门,连哟三声,“忘了忘了!那你们吃!”

      望涂秀清走了,蒋子曰才问:“她和你是……”

      “不是亲戚。”丘逄搅了搅豆腐花,“经常来吃饭才熟,很多人都和她熟,都在这一块住着的。”

      这话完了,蒋子曰也没回答什么。

      周边一圈都是漾着早饭香气和腾腾的人气,只有两个人这格外安静。

      丘逄好像是不太会交往,除去他和蒋子曰照理捆在一块的事,之外好像没什么联系了。

      这让他有些恐慌,不指这段关系,而是随时间逐渐浮出来的问题,从唐语一走之后,他从固定里被打乱了脚步,即使现在跟人待在一块,也迷茫的很。

      “你……”丘逄拿勺子划拉着碗底,犹豫地问蒋子曰,“你现在是大几?”

      “怎么了?”蒋子曰笑了笑,“你也对我感起兴趣了?”

      “不行吗?”丘逄轻微皱了眉,眼神里充满疑惑,“我觉得我们应该能……”

      “大三。”蒋子曰笑眯眯地说,“马上开学下半学年。”

      “哦。”丘逄又转回去,低头问,“你学什么专业?”

      “法学。”蒋子曰说,“何冠杰不是在你们那兼职吗,他和我一个寝室。”

      “我没问过。”丘逄吸了口气,屏在嘴里似乎像在续命似的,“我好像,挺少注意别人的事儿……”

      蒋子曰盯了他一会,若有所思地开口:“你是想,改变点什么吗?”

      丘逄不知道蒋子曰为什么每次提问都能戳中他的想法,但确确实实,他现在所唯一能抓住的走出森林的绳索。

      改变这词还是太大了,他暂时不能接受,对于蒋子曰的问题,他只想先避着思考。

      “没有。”丘逄长舒一口气,维持着小心,尽量慢慢地吐出去,在不牵动自己的情况下,“我只是问问,你……毕业之后应该会做律师吧?”

      “可能。”蒋子曰给了个模棱的回答,“读书考试,学校里教的东西,初高中差不多学会了,实践和经验,我爸都已经给够了,说实话,没有想象中的有意思,我可能不像其他人那么憧憬以后,至于职业,也许只有这一个选择。”

      丘逄没想到蒋子曰会这么说,在他看来,蒋子曰至少和他不同,看上去很有,用老人们的话说,一看就是有未来的人,这类人,一般都有清晰的规划,以后有完美的工作,车,房子,生活圈,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两个世界,就跟苹果切开发现,啊,烂了一半,但是另一半却又光滑又平整。

      离谱但又合理非常。

      “你呢?”蒋子曰问,“你之前学的什么?”

      丘逄恍然了一瞬间,张了张嘴:“历史。”

      “嗯?”蒋子曰惊讶了一阵,“我以为你会学艺术。”

      这话惹得丘逄一阵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你够随性。”蒋子曰笑了笑说,“第一次见面就够戏剧性,第二次碰见你吃霸王餐,第三次还能在小区里遇见。”

      “第三次是你来我店里吃饭。”丘逄夺了蒋子曰的话,有些无奈地说,“这么巧,几次糟心事你都在。”

      “对啊。”蒋子曰笑了一下,“这么,巧。”

      “你碰见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丘逄叹气说,“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找上我。”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蒋子曰想了想说。

      “什么啊?”丘逄用一种见了什么劳什子鬼的怪眼神瞥他,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冻傻了,谁跟你相怜了。”

      蒋子曰偏头笑了笑,这一会的功夫他几乎快把在家里的半年戏份都给笑光了,剩下的半年份可不能浪费了,得呲牙对爷爷奶奶乐,开学之前还得回趟老家呢。

      蒋子曰这么想。

      “你过阵子要不要和我出去玩?”蒋子曰问。

      “什么?”丘逄愣住了,“出去玩?去哪玩?”

      “乡下。”蒋子曰低头咬了口包子,“我爷爷奶奶那。”

      “为什么要去你爷爷奶奶那?”丘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我开学之前要回去一趟。”蒋子曰正努力平复自己过于振奋的心跳,“就……顺便问一句。”

      “啊。”丘逄说,“那好玩吗?”

      蒋子曰想了一会,倏地沉默了。

      “不好玩啊?”丘逄问。

      “嗯。”蒋子曰点点头说,“乡下有什么好玩的。”

      “那你让我去?”丘逄憋着笑,才一会的心情豁然愉悦。

      “所以才问你。”蒋子曰正色说,“去吗?”

      “去吧。”丘逄说,“远吗?”

      蒋子曰偏头估摸了一会:“不是很远。”

      反正是答应了人家,丘逄做人有个好处就是,言出必行,说去一定得去,蒋子曰要说不去了,他估计能抽他。

      不过想想,本来该那么严肃的话题,眨两下眼睛的转弯功夫话题就溜远了,蒋子曰看着也不是那么正经的人么。

      晚上蒋子曰没留夜,丘逄一个人躺在床上,黑不隆咚的,瞅着天花板发呆,没看一会就把胳膊搁着眼睛上,压出一眼睛的花星子了才放开。

      “我疯了吧我……”丘逄嘀咕说。

      说好了是,二月的十五开学,何冠杰接到通知就来店里,一边骂骂咧咧地干活,一边抠搜地找店长多要钱。

      “哎呦,咱老乡啊,老乡怎么能不互相帮衬着点啊。”何冠杰死皮赖脸地缠着贺与笠,一有功夫就死盯着人不放,“咱就说,我一个根正苗红的未来准大律师,说不定以后还有委托代理呢,多少加两块钱吧老板!”

      贺与笠脸都臭了,感情上个班还要玩猫捉老鼠了?

      “不加!”贺与笠忍无可忍,“别得寸进尺!小心我开了你!”

      “别呀老板!”何冠杰捂着心口,愁眉惨淡地说,“俺家里穷,两块钱说多不多,可关键时候救大命呢,俺这么勤劳,就指着以后吃口馒头的时候能蘸点酱甩个大葱,俺娘还说……”

      “行了行了!加加加!”贺与笠挥了挥手,忙不赶地跑了。

      “谢谢老板嘞!”何冠杰喜滋滋地笑,朝店长跑走的方向晃了晃胳膊。

      丘逄乐得清闲,一边看得有滋有味。

      “丘哥。”何冠杰挨了过来,朝丘逄身边一坐,“你工资多少啊?”

      丘逄瞥了他一眼:“少打听。”

      “别呀,这会又没什么人,咱们聊聊呗,我看看行情,马上都要毕业了,这么多人找工作,我上赶趟的也抢不着啊。”何冠杰朝他眨眨眼睛。

      “你不是要做律师的吗?”丘逄说,“怎么着,铁饭碗不要了?”

      “做律师能挣几个钱啊。”何冠杰咧咧嘴,胳膊朝后边的桌沿一搭,仰头说,“你知道今年又扩收多少个人吗,做律师的多了去了,也没见的有几个真正的混出点名堂。”

      “是吗?”丘逄想了想说,“蒋子曰不是你室友吗,他爸好像就是干这个的,你们不互相帮助一下?”

      “你咋知道?”何冠杰诧异地盯他看,奇怪地问出了声。

      “我……”丘逄愣了一会,“我猜的。”

      “猜的?”何冠杰不太信,不过也无关紧要,他不怎么关心,“行吧,但是……虽说是室友,但也没那个必要。”

      何冠杰回答的很含糊其辞,但丘逄大概能懂他什么意思,这种事,不是刚需,到时候人情关系运行起来也很麻烦。

      毕业了吗,就是成年人了,麻烦少一点是一点。

      丘逄也没跟何冠杰继续唠,下午很快忙起来,已经二月开头了,蒋子曰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去。

      早晨的时候,丘逄就感觉有一阵冰冰凉凉的东西摸索进来,贴到他脸蛋边,忒执着在里面给捂热了。

      “丘逄。”蒋子曰挺无奈的,这人贪睡贪成海了吧,这样都不醒,难不成大早上给他来一发么,“醒了,快点起。”

      乖一点的也该装听见了,可丘逄愣也一点不动弹。

      “上班了,丘逄。”蒋子曰说。

      “放屁。”丘逄闷里闷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一口一个春暖花开,“你有病不这个点来?”

      “给你带了早饭。”蒋子曰叹一口气说,“快起,我开车来的。”

      这话装的成像大人了,丘逄一秒从被子里腾飞出来,八字眉压的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一脸不爽,顶着爆炸头进卫生间去了。

      一瓢水扑脸上溅的四处飞,一副你等着老子一会给你开瓢的眼神对着镜子刷牙而实际上是在恐吓蒋子曰。

      换衣服的时候也不避人,脱完光溜溜的穿完又满当当的。

      “走吧。”丘逄下巴一缩,半截脸藏进围巾里,瞅着楚楚可怜地眼神里全是哈欠打出来的眼泪。

      “没有其他要带的东西了吗?”蒋子曰顺口问了句。

      “没有。”丘逄说,“我全部家当就是我这个人了。”

      “啊,”蒋子曰挺意外的,“那行吧,我开车还是很稳的,不会让你变成不动产。”

      丘逄瞥了他一眼,嫌弃的表情都懒得管理:“快走!”

      “哎呦。”蒋子曰被他吓一跳,整的跟恶棍样似的,“知道了。”

      车开得是挺稳实的,丘逄在车上解决了早饭,三包子,半屉蒸饺半屉烧卖,就着豆浆吃下去的。

      车里空调开得挺高,从他家出来还拐了个弯,大道没开一会就走偏的去了,颠颠簸簸晃的人迷糊,想睡,丘逄撑着眼皮:“还有多久?”

      “还有一会。”蒋子曰抽空看了他一眼,“困了就睡一会吧。”

      丘逄摇摇头,迷迷瞪瞪地瞪着车前边的路:“我不困,我就是吃饱了撑的。”

      “哦。”蒋子曰没忍住笑,“那你应该挺闲的。”

      “嗯。”丘逄竟然还点了点头,大概真是困晕乎了,这会又开始没话找话说,“你爷爷奶奶多大年纪了?以前做什么的啊?怎么不和你住在一起?”

      “老家有户口,过去就给你看。”蒋子曰一本正经地回,“我也在那个户口本上。”

      “……幼稚。”丘逄嘀咕一声,把自己裹紧了,头一歪,冲着玻璃窗那看,没瞅两眼,眯着了。

      回家带人的事蒋子曰没提前和爷爷奶奶打招呼,但是他估摸着,老两口也不会太惊讶,毕竟每次回去都唠叨他怎么一个人,怎么一个人,我的好大孙真可怜没人玩之类的话。

      丘逄,算朋友的话,他能答应吗?

      老两口住的挺朴素的,从前平房,老爸发达之后给两老人老多一笔钱,后来找人翻了翻,翻成了个二层小别野。

      爷爷没事喜欢钓鱼,在朋友家开的鱼塘里钩,钓完了再放回去,享受过程么。

      快到了的时候,蒋子曰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蓝牙连的车,老人家耳背几乎是吼着讲的,丘逄没一阵就□□醒了。

      “怎么这么吵……”丘逄揉揉眼睛,倒没早上那狗脾气,“蒋子曰,你和谁打电话呢?”

      “我爷爷。”蒋子曰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要不要打个招呼?”

      “爷爷?”丘逄懵了个懵,还没缓过神呢,就被嘹亮的一嗓子给应和了。

      “哎!”车载音都爆了,爷说,“小乖!你带了个孩儿回来!孩儿想吃啥,让乖奶奶给你做!”

      丘逄傻眼,晾了爷好半分钟。

      蒋子曰眯眼笑了笑:“爷爷,人家害羞,你别老咋呼。”

      “我哪咋唬了,他奶!你说!我这是热情!”半百老头看着满脸不乐意,把手机递给老伴,“老伴,你说!真是,我成不乐意跟小乖讲话了!老塞我!”

      “小乖多大你多大?”奶奶吊着眉梢嗔怪了一声爷爷,嫌弃多少说,“多大个老头子了还跟一小孩比比那的,不嫌害躁。”

      把电话靠耳朵上了又立马变了个表情,笑眯眯地说:“小乖啊,朋友喜欢吃什么啊?奶奶给你们买去啊?”

      “奶奶问你呢。”蒋子曰笑笑说,“快,头脑风暴一下。”

      “我我我我都行。”丘逄结结巴巴的差点舌头打个跟头,“我什么都吃,不不挑食。”

      “这么乖啊。”蒋子曰眯着眼睛说,“奶,听见了吧,丘逄他什么都吃。”

      “好好好!”奶奶直接笑合不拢嘴,“那奶奶给你们多烧几个大菜,小丘喝果汁吧?”

      “喝吗?”蒋子曰偏头望了望他。

      丘逄正好也跟他对上眼,愣愣地点点头,直到蒋子曰转回去头了,嘴开开合合又讲了几句,电话大概才挂了,但丘逄倒跟傻了似的,眼神依然扒牢蒋子曰不放。

      人的余光足够看见来自哪的视线,蒋子曰压着嘴角偏开头笑了一声,叫了丘逄一声:“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丘逄随即瞪圆溜眼睛,压低声音做贼说,就好像电话还开着似的。

      “你不是睡着了吗?”蒋子曰叹气说,“起床气够大的。”

      “我没有起床气。”丘逄哼一声,抱着手臂扭过头去,盯着窗外的风景不吭声了。

      乡下的景色还是不错的,丘逄大概有多久没离开那一亩三分地了,每天跟老牛似的犁那块又干又死的土,除了老妈每天鞭策他的鞭子,唯一的慰藉就是唐语一能来喂口水。

      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丘逄感觉这里的天是蓝的,跟蜡笔涂出来的色儿一模一样。

      “你们这的天好蓝。”丘逄盯着出神,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嗯?”蒋子曰一愣,迅速朝外瞥了一眼,确实如此,但他好像从没关注过这个不起眼的点,“是有一些,大概是因为没什么污染。”

      丘逄又不吱声了,目光落在迅速变化的树上。

      拐过一道弯就能看见那幢房子,挺朴素的建筑风格,丘逄这时候才突然有了来别人家做客的知觉,心里一咯噔,不免的抽抽紧张起来 。

      “到了,走吧。”蒋子曰停好车,正准备拉车门。

      “等一下等一下。”丘逄揪着眉毛,“我,我没带礼物啊?怎么办?”

      “什么?”蒋子曰一愣。

      “做客啊。”丘逄抿着嘴说,“我来你家忘了买礼物了。”

      这事,蒋子曰还真的没想着,原本是他邀请丘逄来的,可能都不算,他是心血来潮,想带着丘逄来,压根没想着丘逄是不是客人的问题。

      “没事。”蒋子曰说,“就说你昨天住我那,忘记拿走了,改天再来给他们带好了。”

      “真的?”丘逄挺忐忑的。

      “嗯。”蒋子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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