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事儿》禾加一

3、第三章

　　七点过后人果然多了起来，张嘉忙的脚不沾地，跟遛猫似的一圈轮着一圈转。

　　丘逄人散，干起活来也悠闲，准确点就是不急，昨天挨了一抽也是因为那个猪头不停催他，但他懒得听，那会正在接老妈的电话，完了有点火，说话冲了几句。

　　“干嘛呢！”张嘉一屁股撞他身上，脑门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子，“丘逄！你能不能干活利索点！”

　　丘逄点了点头，端着一盘子肉呲溜一下跑了。

　　店长今天没来，丘逄也打算早退，十点就关门，后面来的人，恕不接待。

　　百霖他们回来的时候，蒋子曰正在阳台上接电话，但没两秒又挂了。

　　“咋了？”江涛问，“表情不太好啊，接谁的电话了？”

　　“我爸。”蒋子曰坐到电脑面前，屏幕上开着文档，上面密密麻麻敲的字儿，但这会他没心情继续下去了，“让我这周末不用回去了，他有工作，不在本市。”

　　江涛嗐了一声：“不回去就不回去，家里有啥好玩的，正好明儿周末，去何冠杰兼职的店里撸一顿。”

　　打电话给何冠杰，其人表示没压力。

　　蒋子曰就点点头，说了声好。

　　这几天没手机，不是很方便，丘逄在考虑，打算腾个时间找唐语一陪他逛逛去，正好除夕也快了，还有二十七天，囤点货去，回不回家，到时候再说。

　　不过唐语一这阵倒是安静的很，平时没两三天就朝他这里跑，距离上警局已经过了有两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丘逄想给他打个电话，就借了张嘉的手机，但是连拨了三个，一个没人接。

　　“奇怪。”丘逄皱着眉，自言自语似的，“不会是被他爸给囚禁了吧？”

　　“什么囚禁？”张嘉过来恰好听了一耳朵，对丘逄的用词表示疑问。

　　“没事。”丘逄把手机还给张嘉，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谢了。”

　　隔儿晚上特别的忙，何冠杰一天兼职，来的时候还特地拜托丘逄给他留一个八点钟的桌子。

　　“你有朋友要来吗？”丘逄问。

　　“对，我舍友要来，他们第一次来，能不能用我的员工折扣啊？”何冠杰眨巴着他的眼睛。

　　“你哪来的员工折扣？”丘逄挠挠头，对他的小聪明表示怀疑。

　　“哎哟，丘丘……”何冠杰搂住丘逄的胳膊，晃着摇了摇，扮小可怜似的，“丘丘，你看，我还是个学生，况且我都来兼职了，这说明我还是很缺钱的，我知道你们熟人都有折扣的，不过我确实不是正式员工，但是我们关系这么好，丘丘是不介意借我用你的员工折扣的吧？”

　　丘逄被灌的一脑袋哼哼唧唧，绕都绕晕了，而且他最不能招架别人的软磨，最典型吃软不鸟硬。

　　“行吧。”丘逄说，“桌子只给你留十分钟，过了时间你们就在马路上扎帐篷吃吧。”

　　“好好好！”何冠杰立马一跳，攥着手机溜出去打电话了。

　　今儿下班之后要去唐语一家翻墙，丘逄想着，正朝外面走，没看路，冷不丁撞进一个人怀里，脑门正磕到来人下巴上。

　　“对不起啊。”丘逄第一时间就条件反射的道歉，抬头去看，却发现这人有点眼熟。

　　何冠杰也没想到他舍友们来这么快，电话还没招呼呢，人已经到门口了。

　　“啊，你是那个，”丘逄惊了半天说，“两百块！我上次忘记给你留电话了！”

　　“没事。”蒋子曰摸了摸下巴，还挺疼的，“就当我赔偿给你的医药费。”

　　“不用。”丘逄下意识摸上脖子，“也没多疼，小伤口。”

　　“拿着吧。”蒋子曰不想和他在这事上犟，“还能买两个创口贴贴贴。”

　　“创口贴？”丘逄一愣，旋即扭头笑咳了一声，“啊，对啊，还没来得及贴呢就好了，买它干嘛呢。”

　　这话听的何冠杰嘿嘿了两声，拍拍蒋子曰的肩膀：“去那空桌坐吧，这会还没人来抢。”

　　丘逄也没和人继续纠缠，朝何冠杰点点头之后就掉头走了。

　　“你们怎么来这么快？”何冠杰说，“我电话还没打……”

　　借了店长的手机打还是一样，丘逄摁灭屏幕，转头还给贺与笠，但老贺接过之后还一直盯着他瞅。

　　“有事啊，店长？”丘逄挑了挑眉毛，看表情格外欠揍。

　　丘逄猜到他要问什么了。

　　“昨天张嘉怎么走这么早？”老贺问。

　　丘逄笑了一下说：“昨天张嘉没早走，我们正常下的班，你又不在，装给谁看呢。”

　　老贺怪异地盯着丘逄琢磨，似乎想用他有限的容量脑去辨别真假。

　　“我说的真话。”丘逄朝他挥挥手，“你自己找张嘉问明白好了，店里忙，我先进去了。”

　　“老刘的公开课你们去听了吗？”江涛灌了口啤酒问，“据说这次的主题是行政违法和刑事犯罪的关系，座无虚席，大礼堂都爆满了。”

　　“没去。”百霖卷了一把肉，直接就着生菜蘸调料塞嘴里去，含含糊糊地讲，“哪抢到位置，全是人，外边的树都蹲满了，再说了，马上期末了，真法学的人哪有时间凑这个热闹。”

　　“子曰呢？最近在学校都看不到你，你不会又给你爸捞去干活了吧？”江涛问。

　　“嗯。”蒋子曰喝了口水，把蘸了辣椒粉的牛肉圈到生菜里去，又在外面滚了一层辣酱，“最近和一个实习生一起看案例，然后就一个往历的案子写了一份报告。”

　　说完才吃进嘴里，江涛在对面看着都刺激，眼睛还没人家味蕾适应的快，嘶溜着吸气说：“你爸是真不把你当外人啊，这简直是免费劳动力啊。”

　　“什么免费劳动力。”百霖甩他一白眼，“你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再说了，你自己都说是人家爸了，当然不是外人了！什么逻辑！”

　　“就你嘴甜，”江涛瞪一眼百霖，“老子看你期末怎么过！”

　　“操啊，”百霖也一点不示弱，掀着眼皮差点眼珠弹射起步，“你能保过？装什么大尾巴，小乐色！”

　　眼瞅着快亲上了，何冠杰一人一掌给拨愣开，往两旁边一推：“你俩吃饭还能杠上，真是本事大的，怎么不闻鸡起舞一番呢？”

　　“闻鸡是在早上，缺心眼。”江涛翻一白眼，夹了一筷子肉。

　　“你才缺心眼。”何冠杰敲敲他头顶，假模假式地客气笑了一声，“麻烦您，请让让。”

　　江涛顿时露出嫌弃加鄙夷的表情，往凳子里顺了顺：“您能别犯病么？多么恶心啊，吃饭呢这会。”

　　“你嘴就贱吧。”何冠杰哼了一鼻子，“活该找不到女朋友，一辈子打光棍。”

　　“谢谢您操心。”江涛不屑至极，“先把自个的挖到了再说。”

　　“你下班了？”百霖问。

　　“没呢。”何冠杰掰开啤酒罐扣环，仰脖子喝了一口，“丘逄看你们在吃，就让我来跟你们一块吃，完了再去工作。”

　　“丘逄？”蒋子曰这时候出了声。

　　“对。”何冠杰朝左边指了指，“那个头发稍微长一点的小可爱。”

　　“小可爱？”江涛和百霖难得整齐。

　　何冠杰抹了抹鼻子下面，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他长得挺可爱的。”

　　“你，你……”百霖用狐疑的眼神盯他，“你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我咋不知道你乐意男的呢？”

　　“别放屁。”何冠杰压着嗓子冲他一句，“我什么时候说看上他了！”

　　“就你刚才那样。”百霖也做贼心虚似的，激灵一跳，压低脑袋跟他悄悄话一样，“还不说你看上人家了！”

　　“我说他可爱不代表我看上他了！”何冠杰鼻尖上的汗都急快冒出来，“你这智商！怎么考上大学的！”

　　“屁！”百霖啐他说，“这跟智商没关系！你个傻逼！”

　　“我看他俩脑子都多少有点问题。”江涛叹一口气和蒋子曰说，“至于么，人离这么远，长千里耳也听不见啊。”

　　“千里眼。”蒋子曰纠正了一下，“顺风耳。”

　　“靠，”江涛被他认真的一愣一愣的，偏开头乐得不行，“你真是，课上那套就别拿出来用了，谁还没个嘴瓢的时候。”

　　“行。”蒋子曰也笑了笑，低头把肉上裹的全是粉，再包生菜里去，接着一口吞了。

　　“哎我说你，”江涛还是看的呲牙咧嘴的，“谁家好人这样吃烤肉，你干脆用辣椒包肉得了，这吃下去多受罪啊。”

　　“不辣。”蒋子曰说，甚至嘴唇都没带红一点。

　　“我信你才有鬼了。”江涛赶紧灌一口啤酒，把舌头上泛上来的口水给冲下去。

　　“我晚上不跟你们回去了。”蒋子曰说，“我得回家一趟，有点事。”

　　“行。”江涛点点头，“一会你用不用先走？”

　　“不用。”蒋子曰说，“吃完了一起走，回去是一个方向。”

　　丘逄跟老贺说了要早点走，门撂给何冠杰锁，毕竟上班偷个闲不是白给的，得付个代价。

　　赶到唐语一家别墅门口的时候正好十点整，那会小区保安换班，从侧面很好偷溜进去，有钱人家的墙都不高，何况这一片的别墅还是跟积木似的并列排，贼有钱的那种肯定是要弄个城堡住的。

　　二楼东面是唐语一的卧室，突出来那块是阳台，挺大一区的阳台，要不是楼矮了，他能在这地建一个泳池。

　　不过幸亏不是泳池，要不然丘逄都不知道怎么蹚过去，旱鸭子说的就是他，见水没。

　　丘逄伸手推了一下，玻璃门没滑动，可能是锁起来了，窗帘也拉着，压根看不见里面。

　　按理说这锁是在里边自由活动的，要是唐语一真被软禁了，他不会跑吗？他傻么？

　　结果还真是他傻，丘逄就抱着试试的态度轻敲了两下门，等了两秒，里面有咚的一声，接着就有对应的叩叩两声。

　　丘逄无语了片刻，实在没忍住：“唐语一，你是不是脑袋缺根弦，门锁不是在里面，你自己把自己锁在里面算个怎么回事？你被囚禁全靠自觉啊？”

　　里面果然顿时没声了，过了一会，听见咔哒一下，门滑开了，唐语一顶着一头被大炮轰崩了的发型，还有跟荒野十年哉似的的狂野胡子和丘逄打照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