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寂后的反戈一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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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飞舞的纸钱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地，我雇了两个来台棺的力士，带着芡娘一路向着城郊的荒地走去。
到了下葬的地方，抬眼望去地上已经立上了七座坟头，一只粗糙的白帆斜立在上面。
我掏出了准备好的镰刀，清理起了坟头上面的荒草，将扁平矮小的坟包从新清理了出来。
一旁的芡娘面带诧异，凑近前去细看。
只见着粗糙丑陋的坟头上立着一块圆木剖成的墓碑，上面写着‘吾兄庚一之墓’，其他几个坟头也皆是如此。
墓碑的主人们名字的风格和我都一制，根本不用多想都能知道这些坟头的主人和我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意识到这些逝者的身份的芡娘，情不自禁地用手里的帕子将大张的口舌虚掩，倒吸了一口凉气。
缓过神来后才为自己的失态道了声歉，同时看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同情与心疼。
可从始至终我都保持着一脸的平静，仿佛躺在这里的人都与我无什么关联一般。
收拾完坟头上的荒草，我就着给小五的准备的香烛给庚一他们的墓也上了一炷香。
缥缈的青烟弥漫在这片我专门为兄弟挑好的坟场里，似乎是让活着的人能在这场葬礼中获得片刻的宁静，也让逝者能够走的安心。
我跟着抬棺的力士一起卷起了袖子，一锄头一锄头的刨起了墓穴。
和上次不同的是，我这次至少能让兄弟走的体面一点。
坟地的位置就选在了大哥的边上，若是他日九泉之下他们二人相见的话，或许大哥能看在我的份上，多给小五一点照护。
一想到庚一，我的心就立刻温暖了起来。
如果是庚一的话，他此刻应该在纠结到底该叫谁小五吧。
毕竟，老五在他这里也是小五，呵呵呵，两个小五，足够他头疼好一会。
我抬头仰望着蓝天，听说45°角正好可以让泪水流回眼眶。
可又不禁苦笑起来，如今的我还能哭的出来吗？
薛家，暗卫，乱世，好像每一个都在逼着我身边的人一点点走上绝路。
我反抗了，庚一死了，我拼命了，小五死了，而下一次博弈，死的又会是谁？
芡娘？还是，我？
望着天边飞远的鹧鸪，心里仿佛下了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大雪。
我累了，只身一人伫立在这旷野之中，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芡娘来到了我的身侧，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我道。
“小五就要入土了，快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顺着搭在肩膀上的手臂一路看向芡娘，只见她精致妆容掩盖下，透露出的是沉痛而疲惫的神色。
我别过了头，闷声说道。
“我就不去了，你来送送他吧。”
说完就背过身去，不再有任何声音。
抬棺的力士厉喝一声，“起！”，被他们安置在一旁的棺椁这才摇摇晃晃的被抬了起来。
棺材一路穿过芡娘和我的身侧，向着挖好的墓穴过去。
虽是已经背过了身去，可在棺椁经过我身旁时我仍是动容了一刻。
手紧紧地攥着，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回过头的欲望。
既已失去的东西，留念不舍只会把自己伤的更深。
何苦，何苦又再徒留执念。
但就在棺椁即将下葬的那一刻，我突然叫住了他们。
“且慢，”
快步走上前去，掏出了崭新的汗巾，轻轻拂去了棺椁盖上的尘土，右手搭上了盖板，细细的抚摸两下后才又对他们说道。
“没事了，你们继续吧。”随后重新立回了一旁。
看着泥土一捧捧的盖了上去，小五的棺椁也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伴随着最后一捧土被盖上，属于丁五的人生就此退出了帷幕。
回到了城内，在芡娘的厢房里，我整理起了小五的遗物。
小五被入殓之前，专门请了人给他换了寿衣，整理了遗容。
而这些剩下的遗物按照丧葬的习俗，也应收集起来，通过焚烧给逝者送下去。
在屋外架起了火盆，我把整理起来的衣物都一件件的塞了进去。
直到到了那件染血的短打，我刚把他拾起，一阵风就迎面吹来。
衣服被吹飞，火盆也被掀翻了。
随之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也从里面掉了出来，上面写着正是我的任务情报以及名字的落款。
原本平静的表情如大雨将至般的阴沉下来，紧绷的嘴角看不出内心的波动，而那只将信纸紧紧揉皱的手却暴露了情绪的波澜起伏。
“薛－－－－－－七－－－－－－！”
阴鸷的眼神里积蓄的是深不见底的憎恨，这一刻，王启与薛七的脸仿佛重叠在一起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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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内上层密室之中，昏暗的空间里全靠着烛火照明，密闭的墙面上贴满了一落落的记录。
薛七举着灯火一步步沿着墙体行走着，随着他的动作，记录上面的名字被一个个照亮。
‘庚一’，‘庚二’，‘庚三’......
上面的每个名字都用鲜艳的朱砂打了个大叉，直到他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面前的那叠记录上的名字正好是‘丁五’。
提起沾满了朱砂的毛笔，他在这叠记录上面补上了最后一个红叉后，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庚七，你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和我站在一个位置上呢？”
他抬起手用食指蹭了蹭下唇，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了火焰晃动的姿态，上扬的唇角每一分都带着深深的恶意。
不知他是憎恨着这个世界，还是在憎恨着‘自己’。
“再快一点吧，我有些等不及了，哈哈哈哈。”
低沉的嗓音也压不住他兴奋的笑声，高高仰起的咽喉在不停地颤动，不能自己的大笑让他险些都站不住身体。
待这份激动冷却下来，他眯起来双眼，品尝着这份余韵，拧过脖子看向了另一边。
那里，还有两份记录被钉在了墙上，署名－－－－－－‘芡娘’，‘庚七’。
‘呼’地一声，蜡烛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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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道道石墙，在拄满了火把的隧道内，我快步地行走着。
既然已经知道了谁才是罪魁祸首，那下一步就是想办法将他铲除掉才对，我王启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相反，我很记仇，非常记。
可上一次，我已经惨败在他的手上了，这次该要怎么翻盘呢？
这就不得不说我今天回到‘窟’的目的了，穿过了最后一道石门，到了窟内的最深处。
推开潮腐的木门，一股复杂到难以形容的气味从里面穿了出来。
这里是装着‘窟’内最多秘密，和最强火力的兵工厂，既是薛家的补给线，也是研发武器的科研中心。
而我来次的目的只有一个，拉拢这里的主人－－－－－－葵九。
“哟！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啊，竟有贵客来此。”还未见人，却已闻声。
穿过一堆装满了蛇虫鼠蚁的瓶瓶罐罐的包围，才看到了在操作台上，带着一个看上去很精密的护目镜，在捣鼓着毒物的葵九。
我没敢直接上前，众所皆知，葵九最善用毒，他十步以内没人能躲得过去。
等上了小半天，葵九才结束了自己的动作，摘下了护目镜向我看了过来。
长久的呆在光线昏暗的地方，骤然迎来了门外透过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眼睛。
摇晃了两下头，他才算是看清了来人的身影。
兵工厂向来游离与各方势力之外，难得有人过来。
定睛一看，笑到。
“还真是贵客，或者说，稀客啊。”
他解开了身上的护具一步步向我走来，边摇头边感叹着。
“自上次一别，你当真是一次也不来我这逛逛，让我伤心了许久呢！”
说罢，还侧过脸，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看到葵九凑过来，我赶忙往后仰着身子，生怕沾染到他身上的一点东西。
葵九看着我这副作态，反而是被逗乐了，笑着说。
“还真小心呢，不愧是你啊，庚七！不过晚了呢。”
他把玩着桌上的一个小瓶，戏谑的说道。
“在我这里，光靠小心可没用呢。”
说完把手中的小瓶朝我一扔，也不管我接没接着，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早在你走进这件屋子起，就已经种了我的毒。”
我反复翻看着药瓶，打开盖略微一闻。
很奇怪的味道，是往常管事那里见不到的配方，就是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还恁着做什么，还不快吃！等下毒发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他嗔怒着怼了我一句。
我将瓶子抛起来又接住，一时间玩心大起，对着葵九说道。
“我该怎么相信你给我的是解药，而不是毒药呢。”
葵九一时间气笑了，带着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了我一遍，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像你这样找死的人，你不如先翻过你的手腕瞧瞧在说这话吧。”
他转过身去，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到。
“我给你的确实也是毒药，你可以不吃。”
我立马将手腕翻过来，只见一条乌黑色的血线一路从掌心经过手腕向上蜿蜒，已经没入了袖口，在袖子里面到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即使是再傻，我现在也已经察觉到了问题，二话不说就打开了那个小瓶，从里面取出了一颗吞下，然后把它扔回给了葵九。
“嗯－－－－－－，是个聪明人，这瓶药你但凡多吃一颗都会暴毙当场。”他沉吟着，边打量起了小瓶的瓶身。
我一听顿时麻了，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喂，我大老远过来一趟，你这里就是这么个待客之道吗！”
“哼！待客？你当这是哪，客栈？想来来，想走走。这可是兵工厂，暗卫营的核心，薛家的大动脉，哪里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他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茶碗白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说。
我一时间蒙了神，“当初说好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只等我来的不是你吗？！！！”
被他翻脸无情的态度彻底给雷傻了，我满脸崩溃的吐槽道。
如果有聊天记录这种东西的话，我恨不得翻出来直接怼到他脸上。
抬起茶盏喝了一口，葵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副反应过来的表情。
“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不过那都是唬你的，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他用茶碗盖挡住了脸，默默地咕囊道。
我现在只感觉一口血哽住了喉咙，恨不得直接对着他的脸直接喷出来。
当初第一次见，就感觉到他是个不靠谱的人，但是没想到他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看着我一脸想把他吊死的表情，葵九不屑的撇过了头，满是嫌弃地说道。
“况且，你很显然也不是为了来投靠我才过来的嘛。”
这句话我确实无法反驳，其实葵九当初那句玩笑似的邀请我也并没有当真，今天过来只不过是拿这句话当挡箭牌罢了。
闹完过后，葵九的表情也正经了许多，但是到底能分出几分认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过来找我。”他直接把话说开了，懒得继续陪我整这些弯弯绕绕的。
“我过来是和你谈一项合作的。”
随便找了张椅子坐在了他对面，我已经不会再对葵九的待客之道抱有期待了，还是靠自己客随主便吧。
“合作？”他像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一下来了兴致，“合作可不是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人能谈的事情，你到底有什么地方是能让我用的上‘合作’这两个字的。”
又是这种打量货物的眼神，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了，我已经可以坦然的直面他审视的目光。
目光流转间，我口中吐出来三个字。
“大夫人。”
葵九端着茶碗的手微顿，碗盖直接滑落了杯底。
我自信一笑，果然，这宝压对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事到临头他还一脸装傻的表情，仍旧在死鸭子嘴硬。
回合轮到了我，该我乘胜追击的时候到了。
莞尔一笑，不顾葵九的脸色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是大夫人的人。”
我看着葵九按捺不住要辩驳的作态，连忙抬手先把他正要动作的四肢给拦了下来。
“欸！你先别急，先让我来说。”
这次，话语的主动权到了我的手上。
“‘窟’里面一共有3位教头主持着暗卫营的管理和运行，起初他们各司其职互相制衡，大夫人只需要暗中挑起他们的矛盾，再从中调节就可以轻松的将他们都掌控着手中。”
在‘窟’里的这五年我也并非是对这里毫无了解，这些年的经历让我一点一点的积累起了对这个世界格局趋势和权利斗争的认知。
风暴来临的时候，只做一滴随波逐流的海水可是逃不出激流和暗涡的，要像悬崖的上的海燕一般，有着足够前瞻的视野和方向，才能顺利地穿过疾风骤浪。
我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继续着自己的演说。
“只可是到了这一届却出了个独断专权的薛七，他让暗卫营里独属于自己的一支发展壮大，甚至渗透进了下层的人力部门，也就是现在童子军的刑教头，对不对？”
朝着葵九挑了挑眉，只见他的脸色铁青至极，甚至变得有些阴狠。
看得出来他是想让我现在就死的不能再死的心情，我决定加快自己演说的进度，赶忙打消他这个危险的想法。
“所以，大夫人把暗卫营里面最重要的位置给了你，她的心腹。目的就是要你制约薛七，甚至，消灭他。可问题来了，一旦薛七倒台了，你就成了这个暗卫营里面势力最强的一个，也就成了下一个要被清算的目标。我没说错吧，葵教头－－－－－－！”
最后叫到他名字的时候，刻意拖长了尾音，要的就是先把精神压力给足到他身上。
现在到了葵九选择的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是杀了我，还是选则我，成了横亘在我和葵九之见的一道横沟。
虽然明面上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支在背后的手却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掌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取代薛七成为我们之间新的制衡。”
紧绷的嘴角弯出一道弧度，胜负已分，这场心理的较量最后是我赢了。
葵九虽然依旧铁青着脸，但是人却是恢复了理智和清醒。
从他选择继续和我交流的这一刻起，我就已经避开了最坏的结局，剩下的就是落幕前的即兴表演了。
“我想你应该听薛七说过，我很像他，无论外貌还是能力。当然这些都只是附加的条件，而我真正能够加入这场权利的游戏的原因是－－－－－－需求。”
话题进入了真正的正题后，我的状态渐入佳境，不自觉的用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角，开始了最后的演说。
“当薛七下场以后，大夫人就急需要一个新的拥有薛七那般能力的接班人来从新构成这新的权利金三角。当然，这个接班人必须是没有任何背景的草根，这样才能方便大夫人将变成他新的提线傀儡。从而获得她的信任，代替你原本的位置，来制衡后来的你。”
字字珠玑，皆是道中了其中的厉害。
“而我自信这整个‘窟’内有这个本事不会超过一只手，其中能真正证明自己有这个本事，且不会对你构成威胁的，除我无他。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薛七死。在他死后，这就将成为我递给大夫人的投名状。而你葵九，就将获得一个在大夫人看来能够对你产生威胁的全新制衡，从而避免了被她最终清算的下场。”
我紧盯着葵九的眼睛，只待他露出片刻的迟疑就步步紧逼而上。
“所以，葵教头，不是我来求你与我合作一同杀死薛七。”
垂眸间，只见葵九在我的字里行间被杀得步步紧退，直至丢盔卸甲。
直到最后，我扣下一记绝杀－－－－－－！
断言道：“而是你要为了自保，需要与我合作，一起杀死薛七。”
－－－－－－将军！！！
葵九一时间陷入了混乱，慌乱间，内心的破绽暴露的更明显了。
我怡然自得的笑着将他这副方寸大乱的表现尽收眼底，心知收网的时候到了。
“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和你一起干掉薛七，继续和他保持这种密邻友好的关系岂不是更好。”
不甘于就这么落于下风，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他继续犟嘴道。
“呵，友好？我的葵大教头啊，你难道比我还不清楚，他薛七已经在准备要拿薛家去祭刀了吗！”
一句嘲讽，揭开了他最后的遮羞布。
被逼至绝境，葵九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有趣，当真是有趣，你的这个合作，我接下了。”
随着我们二人的两相击掌，七九同盟最终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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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于魏瑁政敌的府邸之中，一柄飞刀带着写满了魏瑁罪证把柄的信纸死死的定在了屋主人的床头，将他险些吓个半死。
紧接着当夜，全城戒严，开始搜查起了这起暗杀的刺客的行踪。
而屋主人摊开了那张之后，发现了那个坠在最后的落款－－－－－－薛七。
一时间，朝堂上的氛围暗流涌动......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死寂后的反戈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