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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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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代宛将色子拿在了手中,颠了颠,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盍之,道:“为了能更快地分出一个结果,我们先说好,先投到点数的人胜出。”
盍之知道她这是害怕自己和她摇到一样的点数,然后成了平局,他内心嘲讽地笑了一声,这名蔺小姐还真是谨慎。
可惜她算漏了一件事,他根本不会投色子!
因此根本不在意这先后的顺序。
他点头:“可以。”
蔺代宛高兴了,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蔺代宛和盍之同时将色子投掷到了桌面上,只是不太一样的是,蔺代宛摇着色子十分地自信,盍之摇的时候则是面无表情。
蔺代宛的色子先于盍之停下,当蔺代宛看见色子上面显示的“六”的时候,她这才得意地看向盍之,冲着他挑了挑眉梢。
盍之毫不在意,等他色子停下的时候,则是一个“二”。
他觉得这正常极了,毕竟他本身就没有玩过几次色子,而蔺代宛却在这个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真是高估了这个人了,她觉得无趣极了,但是毕竟是她赢了,因此她还是耐心地报告了这个结果:“我赢了,羿灵竹,你这个侍卫也太差了些。”
羿灵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将色子给收好了,这才道:“这一局是蔺小姐胜出,那下一句我们便是比赛投壶。”
因着上一局气氛的不错,因此羿灵竹给投壶制定的规则,也是要让大家都参与进来:“我们这样好不好。”
羿灵竹笑道:“大家玩诗词接龙,接得对的人,可以获得一次投壶的机会。如果接不出来,则出局。而投壶的时候呢,如果投中了,便不需要喝酒,投不中,则喝一杯酒如何?另外,如果接龙接到最后,未能分出胜负,则以投壶中的箭数,决定最后的输赢。”
“我便不参与进来,只作为出题人和裁判,如何?”
蔺代宛对此没有意见,她觉得比诗词接龙以及投壶,没有谁能比得过她。
蔺城中从前的诗会,蔺代宛同羿灵竹参与过不少次,蔺代宛不在的时候,羿灵竹总是胜者,而蔺代宛在的时候,则是蔺代宛总是胜者。
蔺代宛觉得,自己虽然自大了些,但是确实是有自大的资本的。
因此,她对于这个比赛很有信心。
而今天的诗会到的人,大多都是羿灵竹的好友,自然也对于她的提议,没有任何反驳的想法。
比赛的规则就这样被愉快地决定了下来,羿灵竹派人在世家女们的背后都放好了投壶,并且为她们准备好了投壶的箭,随后便微笑着坐在座位上宣布第三轮比赛的开始。
羿灵竹出的题目是:“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春雨杏花寒。”
“寒字开始。”
这一次,因着是羿灵竹出的考题,顺序便又从羿灵竹身旁的世家女处开始了。
那名女子答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答完后,她便转过头,拿出一根箭,轻轻松松地将它扔到了投壶中。
蔺代宛看了一眼,觉得对方还是有两下子的。
没有她认为的那样差。
虽然她还是看不起她们就是了。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
…
“痴寒脉脉压晴莎,春渐三分景未和。”
蔺代宛:“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盍之:“走觅南邻爱酒伴,经旬出饮独空床。”
到盍之念完了诗,第一轮的诗词接龙便告了段落,羿灵竹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轮并没有淘汰掉的人,只是大家投进壶中的箭参差不齐。
她不禁弯了弯唇,虽说大家都喜欢游戏氛围是热闹的,但是很多姑娘到底是不擅长投壶。
瞧,这一投,短处便露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被罚了酒的姑娘,都不讨厌她为她们准备的酒的味道。
羿灵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有些满足,心道,不会投壶这有什么关系,总之大家玩得开心便是足够了。
很快,第二轮便开始了,大家接着盍之上一句的“走觅南邻爱酒伴”重新开始了诗词接龙。
“伴仙翁,依然天杪。”
“翁虽为作歌,而与琴声不合。”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
很快,一轮便又结束,轮到了蔺代宛,她是以“色”字开头,她没有犹豫地便开口答道:“色深林表风霜下,香著尊前只爪间。”
盍之立刻接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羿灵竹看着这两个人,心中却难得出现了一些感慨,自连绍从官府将盍之带回来后,她虽待他不薄,却并未对这个侍卫有任何的上心之处,倒也真的未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才华。
只是…
羿灵竹蹙了蹙眉,倘若他有如此之才,那他的真实身份,便该好好盘问盘问了。
羿灵竹内心这般想着,在比赛诗词接龙的大家也依旧在不慌不忙地接着,场面上因为没有投中投壶的人被罚果酒的有好几个,而方才没有答出自己的诗句被淘汰了的人,则安心地坐在一旁,欣赏着还没有被淘汰的人的精彩表现。
随着比赛的进行,淘汰的人越来越多,这场诗会开始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战场上只有蔺代宛同盍之两个人。
蔺代宛的实力很强,盍之的心态很稳,两个人不相上下,便是投壶,双方都没有任何失误的地方。
蔺代宛的火气渐渐涌上了心头,她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人,而且于她而言,不论对方过去的身份是什么,至少对方现在就是个侍卫,还很有可能是一个奴籍的侍卫!
蔺代宛冷笑一声,今天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侍卫!
眼看着这一局的比赛进入了双方僵持的状态,羿灵竹不得不站了出来,试图为这两个人打一个圆场。
她笑道:“不如我们都停下来吧,如何?”
蔺代宛冷漠地看向羿灵竹,她在这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次让家兵进门砸掉这边诗会的念头。
羿灵竹默默地猜测了一下蔺代宛此时的想法,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怎么熟悉蔺代宛,但是对这个人的乖戾还是有着很深的认知的。
她笑道:“既然暂时比不出一个结果,那不妨我们先歇一歇如何?”
她试图同蔺代宛讲道理:“大家都有些累了,不如先吃一些瓜果,我早已派人备好了。”
蔺代宛冷笑一声,甚至连嘲讽的话都懒得再说出口,直接否定了羿灵竹的建议:“继续。”
羿灵竹对于蔺代宛这种不配合的行为感到十分地无可奈何,但是也不能明着反对,只是道:“那我还是给大家都备些吃的吧。”
蔺代宛对于此事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再明着反对,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很快,等其他人的瓜果和糕点都上来后,她们便一边吃着自己的食物,一边对着蔺代宛与盍之指指点点,周围传出的嬉笑声,渐渐让蔺代宛感到无法忍受。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便是杂耍圈子中正在表演着的戏子,随意一个人都可以对着她嬉笑怒骂。
但因着上一场自己便拍了桌子的缘故,这一场再失态实在有辱她自己的优雅。因此,蔺代宛竭力地劝说着自己放平心态,克制着脾气,但却仍旧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装满了炸药包的炸药桶,随时可能会爆炸。
她的心态渐渐失衡,甚至连盍之对的诗句是什么,都没有经过大脑反应,便它对了出来,随即便拿着箭往自己的壶中投。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放大了起来,她的耳朵里不仅有这个园子中各种鸟类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着身旁的人吵嚷着的声音。
她愤怒地将箭投了出去,还没等箭落下,她便意识到不好,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她丢出去的那个箭,径直地穿过了她的投壶的壶身,导致投壶碎裂。
方才比赛中投进壶中的箭,“哗啦哗啦”地倒满了一地,方才还在吵嚷着的人群又在一瞬间停止了说话,空气再度寂静。
蔺代宛盯着被自己投碎了的壶,面无表情,羿灵竹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否该出声。
盍之仿佛察觉不出气氛的怪异,很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你输了。”
蔺代宛怒极反笑,伸出了双手拍了拍:“好好好。”
她今儿个本来是满怀期待来羞辱羿灵竹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了这个程咬金!
还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是呢,你赢了。”
蔺代宛笑着拍了拍盍之的脸,一字一顿:“恭喜你。你赢了。”
羿灵竹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连忙跑了过来,将盍之拉了起来,对他道:“你都赢了,还愣在这边做什么?赶紧回到你护卫的位置去!”
羿灵竹连推带赶的将盍之弄走,随即对着蔺代宛笑道:“今天本就是友谊赛,大家都别往心里去。至于奖罚什么的,便免了吧。”
蔺代宛冷冷地看着羿灵竹的作态,她知道,这无非是因为羿灵竹害怕她又来找她麻烦。
只是蔺代宛偏不愿意如她愿。
“这怎么行。”
蔺代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摸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既然我输了,那我过阵子便将一套雪蚕纱的料子送给你。”
她说完,便丢掉了手帕,笑道:“那还是我从皇后那里抢来的呢。”
蔺代宛的声音云淡风轻,却宛如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了羿灵竹的脸上:“便送给你吧。”
她说完,便不再看四周人的脸色,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不愿意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羿灵竹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呼吸着,努力劝说自己不要同蔺代宛计较。
毕竟,今天再难,她也平安度过了,不是吗?